對於黃正忠來說,回到祖國意味著轉換了一個生活環境,這個轉換是必須經歷的,但同時也會伴隨著種種不適而帶來的陣痛。

但黃正忠必須去面對,去接受這些說帶來的一切考驗。

他深深的明白,自己不再是在伊頓公學裡那個只會談弄文字的學生了,也不是美國校園裡那個聽著爵士樂和同學們搞香檳派對的大學生了。他現在是一個貧困積弱且遭受戰爭蹂躪國家的公民,在這個時候身為這個國家的兒女,他理應回國奉獻自己的一切。

黃正忠沒有和黃柯一道回國,畢竟他是公眾人物,在一些生活細節上他很注意,他不會讓人揣測出什麼不好的訊號。

如果他帶著黃正忠一起回國,說不定第二天報紙上就會出現“黃柯攜兒子回國,有意培養接班人”類似這樣的標題。

同樣,出於安全和成長的角度考慮,也不適合讓黃正忠這麼早的就出現在公開場合,他還需要歷練。

與之相比,大兒子黃正現在已經成熟多了,在處理問題和辦事決斷上已經脫離了先前那個魯莽衝動的青年。黃柯覺得,假以時日黃正就可以出現公眾視野了。

想到這裡,黃柯嘴角上浮一點笑意。

秘書陳烈文看著黃柯笑了,心裡自然也舒坦多了。這段時間以來,黃柯承受了諸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在美國除了羅斯福總統和少量同情中國抗戰的人想要對中國援助外,大部分的政客和議員都對中日之間的戰爭報以事不關己的看法。甚至有個叫“美國第一”的民間組織還公然反對黃柯訪美,並且稱羅斯福是“把美國捲入戰爭的總統”。

這些都讓黃柯在訪美期間遭受到了重大的考驗,也就讓黃柯在整個訪美期間眉頭都沒有怎麼自然的舒展開過。

現在能看到黃柯舒心笑了,他心頭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

飛機飛臨歐洲上空,他們將在這裡進行轉機,然後取道莫斯科和斯大林舉行會晤。本來黃柯還計劃去歐洲一趟,見一見英國首相張伯倫和德國元首希特勒,不過英國方面沒有正式回應,德國方面也對華表示出了一些冷漠,所以這些訪問也就不了了之。

黃柯此番前往蘇聯和斯大林舉行會晤,主要是談及一些有關對日方面的問題,日本在佔領哈爾濱之後開始舉兵北犯,同時日本海軍也還是向庫頁島方面派遣,在這個時候,中蘇應該摒棄前嫌攜手合作。

在蘇聯黃柯計劃停留一天,而後就直飛蘭州回國。國內的戰事很是緊急,每天從發來的戰況簡報上就可以看出來,日本人已經在三線勝利大進軍,將來還有可能在東南沿海等地登陸,國防形勢嚴峻的擺在所有人的面前。

“司令,前面還有一段航程,您看是不是要休息一下?”十四仔拿了張毯子過來。

黃柯點點頭,他蓋上毯子躺在休息床上睡了。

和黃柯行走的線路不同,黃正忠並沒有取道歐洲,他是直接走了海路前往香港。

起先的計劃是先抵達美國西岸洛杉磯,然後再從那裡乘船去菲律賓的馬尼拉,再從菲律賓前往香港,然後取道香港回國。不過臨走前,黃正忠卻忽然冒出了一個去日本看看的想法。

黃英知道此事的時候十分擔心,她對弟弟說:“正忠,你知道持有中國護照去日本會面臨什麼情況嗎?那些間諜和警察會盯上你,如果他們發現了你的真實身份,你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們要挾父親的籌碼。”

黃正忠卻笑了笑道:“姐姐,你知道嗎?雖然我們和日本進行了這麼久的戰爭,但我們都還沒有真正接觸過一個日本人,這樣我該如何去瞭解他們?再說了,要是我們連他們的國家都不敢去,那還怎麼敢言談去打敗日本人?”

他的一席話讓黃英無言以對,她還想再勸阻一下,不過黃正忠笑了笑道:“這次我用旅美留學生的身份去日本,為的是看一看這個國家。時間短肯定談不上瞭解,但我內心也是有一種強烈的驅動讓我去那裡看看。姐姐,你答應我吧,別告訴父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黃英知道自己的弟弟,他只要是認定的事情很難會改變。再說,弟弟有這種志向,她作為姐姐也很欣慰,儘管不是親生的弟弟,但他們早就是一家人了。

黃英點了點頭:“讓陳述陪你去吧,你一個人我實在不放心,再說了他曾在日本留學,懂得日語和日本的風土人情,他和你一起取道日本也方便些。”

黃正忠點點頭,陳述南京方面轉門派來保護黃正忠的人,他年紀不大但腦袋靈活,且身手矯健,再加上他受到的教育程度很高,私下裡和黃正忠他們也都是朋友,所以讓他陪這黃正忠一起去,也是放心一些。

第二天黃正忠和陳述一起前往了西部城市洛杉磯。在洛杉磯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兩人就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輪船。

這是一個漫長的旅程,從美國洛杉磯出發到日本的橫濱港要經過漫長的太平洋。

在這個時候,國內有關稽查鴉片的事情已經沸沸揚揚的傳開了。在這個新聞自由沒有秘密的時代,滇緬公路上查獲了大量毒品的訊息自然是隱瞞不住了。

訊息一出全國為之震驚,很多人走上街頭遊行示威,要求當局嚴懲利民公司,一些情緒激動的人乾脆去砸了利民公司在全國各地的分公司,在這次反對浪潮中,全國掀起了一股抵制利民公司的浪潮。

此時最焦急的恐怕就是利民公司的老闆趙庭輝了。其實在獲悉雲南那批貨被查的時候,趙庭輝就已經開始了活動。這個時候妹夫黃柯不在國內,揚子公司以及他們背後的那股力量自然會藉此發力,聽說黃柯還將在蘇聯停留一天,想到這裡,趙庭輝額頭上的冷汗不禁流了下來。

事發的時候趙庭輝尚在香港,最近他打算將一部分資金都轉移到香港,然後再轉移到美國去,畢竟仗越打越打,廣州鐵定是不安全的。不過這些事情他必須不能讓那個妹夫知道,所以他才自己親力親為私下辦理。

聽到貨物被查後,他就動用自己的關系網,打聽清楚了來龍去脈,在獲悉是黃正和巴圖以及楊義兵負責此事的時候,他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下。好歹不是蔣中正的人,不然那就難辦了。

趙庭輝派人去拜訪楊義兵、巴圖和黃正他們,可無一例外的都吃了閉門羹。趙庭輝沒辦法只好去找了還在廣州的傅望山商議。

傅望山儘管和他有些不太對付,但兩人畢竟還是一條戰線上的,算是自己人,自己的那些事情他也都知道,找他商量再合適不過了。

事不宜遲,當天早上趙庭輝就啟程回了廣州,早飯還沒吃完的時候他就到了。

傅望山見到大清早的趙庭輝又這樣風塵僕僕就趕了過來,就簡單的吃了點之後過來會客了。他心裡頭已經猜測出來大概了,他們都掌握著很重要的資源和人脈,所以相互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傅兄,幫我支支招吧!”趙庭輝還沒落座,就直言說道。

傅望山示意他坐下,然後跟傭人說上點咖啡和茶來。趙庭輝坐下來之後焦躁不安,傅望山翹起腿遞給了他一根雪茄道:“別著急,慢慢說,你把前後經過詳細的講一講。”

趙庭輝詳細的將前後說給傅望山聽,傅望山聽後又問了幾個問題,簡短的對話之後,傅望山沉思了片刻。

片刻之後他皺起眉頭道:“庭輝兄你我也都是自己人,你告訴我底下人走這些貨你事先知不知道?”

趙庭輝點點頭。

“糊塗啊,庭輝,你現在早已是萬貫家財,為什麼要冒險賺這些錢?”傅望山有些懊悔的勸解道。

趙庭輝雙手插入頭髮之中道:“唉!傅兄你不是不知道,我雖說是靠著妹妹和妹夫,可辦什麼事情不要打點?說句實在話,我這麼大的家業也早已不是我自己的了。”

傅望山表示理解,他安慰的說道:“你也別太擔心,既然黃先生特許楊義兵他們專門辦理滇緬公路上的稽查,自然不會讓其他人插手的。現在黃先生不在國內,楊義兵他們自然不敢見你。你還是去南京一趟,找一找你的妹妹,現在只有找她幫忙了。”

趙庭輝不住的點頭。

傅望山還繼續說道:“還要記住棄車保帥。貨該被查就查,人該被處置就處置,只要不查到你頭上來就行了。扔出去的錢,以後再賺回來。”

趙庭輝聽後心情開朗許多,他激動的說道:“多謝傅兄,多謝傅兄,我這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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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他和傅望山簡單的告個別之後就匆匆離開。他走了之後,傅望山站在門口看著趙庭輝的車搖了搖頭,又自言自語的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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