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天空依舊是淺灰色的,雪暫時停了,風把屋頂的積雪吹落,感覺還在飄著細細的雪花,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好幾天了,地面上已經覆蓋了厚厚的積雪。

嘎——吱!鬧市區的街頭,一個臨街的高檔妓院忽然拉開了房門,裡面的暖氣呵的一下蔓延出來。一個胡亂穿著和服的中年男子晃晃悠悠的從一家藝伎酒館裡走了出來。

沒錯,他就是王茂才,逃亡日本之後他就靠著日本情報方面的資助到處酒花天酒地。這個妓院就是他常常光顧的地方,這一次,他牟足勁了,攢足了錢,一口氣叫了三個妓女,在這裡待了七天了。

這七天裡他就沒有出過房門,連三個久經沙場的藝伎也被他弄得筋疲力盡。不過他卻是生龍活虎一般,還不斷的用日語和別人打情罵俏,看來他絕非一般人能比擬。

第七天了,他一摸口袋沒啥錢了,所以喝完杯中的清酒,他胡亂的穿上大乎乎的和服,拎著桌子上的半瓶清酒走了出去。

王茂才始終保持著一個嫖客的基本規則——不欠帳、不賒賬。

因為待的時間太長,他全然不知道外面已經如此寒冷,所以剛開門的時候他止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滿臉厚粉的藝伎們挪著小步子為他開門,他往嘴裡送了一口清酒,用力的捏了一把一個藝伎女人豐滿的屁股,嘴裡嘟囔了一句並不熟練的日語,和那個藝伎揮手告別。

他搖搖晃晃的走著,木屐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聲,這玩意實在是不好穿,地滑再加上他腿腿中過槍,所以剛走幾步就滑倒撞向了身旁的一個穿著呢子軍裝的人。

那個軍人憤怒的推開王茂才,揚手就要一巴掌抽過去。不過跟他在旁邊的軍官卻攔住了他,他言辭懇切的說道:“野中君,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要再在這裡耽擱時間了。”

那個叫野中四郎的陸軍大尉收起了高舉的手臂,他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道:“河野君,你也看到了,這就是日本的上層社會,他們整天沉迷酒色,完全不會過問下層人民的疾苦。”

說畢,野中四郎扶了扶頭上的軍帽嘆口氣道:“在這樣的天氣裡,不知道會有多少個家庭沒有棉被和米團過冬!”

河野壽沒有接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他輕輕拍了拍野中四郎的肩膀道:“走吧,不要再耽誤時間了!”

野中四郎和河野壽沒有理會王茂才,快步的離開了這裡,向著郊外走去。

王茂才被野中四郎的幾句話給說的起了興趣,不知道是冷風的緣故還是什麼,他頓時打了一個寒顫,身上的酒一下醒了。

有意思!日本鬼子的軍人還這樣憂國憂民?王茂才提起了興趣,這些年讓他提起興趣的東西不多,他敏銳的覺得這兩個年輕的軍官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軍人的敏感性和本身的好奇心驅使著他要跟過去看看。

王茂才抖動了一下身上的和服,穿著並不舒服的木屐踩著厚厚的雪緊跟他們向前走去。

向前走了大概十多裡遠,已經到了東京的城郊。這一帶人煙稀少了許多,王茂才不敢跟的太緊,放慢了腳步。

向前再走著的時候,他就有些疲倦了。多年的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腰上的贅肉也多了起來,這才走了十幾裡的路就有點開始喘氣了。

“狗日的走的還真快!”王茂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繼續跟了上去。

野中四郎和河野壽並沒有發現王茂才,兩個著急著趕路,也沒有注意不遠的地方這個“日本浪人”跟隨。

兩人進了一棟郊區的木屋。木屋門口顯然已經有人在等候了,那人也穿著陸軍軍裝。兩人和那人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進去,那人隨即也把門關上了。

奇怪!王茂才心裡冒出一個問號,很顯然這裡不是什麼軍事機構,這裡肯定是民房。但一幫軍人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還這麼神神秘秘?

他們在這裡貪圖享樂?不像。王茂才從他們軍人的姿態和在妓院門口的談話中可以確定,這幾個年輕的軍官應該是愣頭青的那種,他們絕對不會來到這裡貪汙享樂;那麼他們來到這裡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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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飄著雪花,遠處的湖水十分靜謐,這裡的環境很不錯!不過王茂才卻顧不得去欣賞這些,他在想著怎麼混進去,雖然他知道這冒著極大的風險,不過他還是願意去賭一把。

王茂才四處尋找著入口,終於被他發現了一個,在木屋院子的最後面有一個類似狗洞的洞口,王茂才順勢鑽了進去,悄悄的潛伏在窗子下。木屋外面整齊的擺放著若干雙長筒的軍官靴子,從靴子的高低可以看出來他們的大致的軍銜和兵種。不過王茂才沒有細心去研究這個,他沒有繼續往裡走,這時候裡面傳來一陣陣說話聲。

“我們的目的是讓天皇陛下明白!只有剷除貪官汙吏,才能夠實現‘昭和維新’,建設新日本!對嗎?安藤君。”

短暫的沉默過後,一個人說話了。

“說的有道理,只是我不想牽扯到自己所處的部隊。”那個叫安藤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錯了!我們這樣做是為了他們。”另外一個軍官的聲音。

“不出意外,幾個月後我們就會被派往朝鮮或者是臺灣,難道就要這樣拋棄日本葬身在異國他鄉嗎?”又是一個人的聲音。

“安藤君,沒有士兵的支援,我們的計劃不可能能夠成功。”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王茂才記得應該是在妓院門口那個叫野中的人。

……

王茂才心裡大概明白了,這個叫安藤的人估摸著不願意幹這件事,其他人都在勸說他,不過究竟是什麼事情?王茂才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大概有了個方向。

“現在時機還不太成熟,倘若失敗了!我們會被當做是賣國賊的!”安藤又說話了。

“不!只要我們不失敗就不會,到那個時候我們還會是拯救國家的英雄!陸軍部的很多將領都是支援我們的,天皇陛下只是受到了奸臣的矇蔽,等到我們行動過後,天皇陛下就會看到我們的苦心,到了那個時候就會支援我們的!”這個人說話中帶著意思興奮,聽得出來他是一個樂觀派。

“我們要團結一致,為了新日本赴湯蹈火!”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忽然提高語調。

“但是如果失敗了怎麼辦?我們,還有那些跟隨我們疾苦的士兵,所有人都會被當作背叛者!”安藤的聲音再次傳來。

又是一陣沉默

……

這時候,裡面傳來鋼筆在紙上的摩擦聲。片刻之後,鋼筆摩擦聲停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傳來:“諸位,吾等唯有如此!”

他提高聲音放慢語速念道:“不知吾等是狂是痴,唯有一路向前賓士!”

王茂才聽清楚了,他心裡有底了,他悄悄的向後退,想要溜出去。不過他腳步方便,踩動積雪的時候,不料下面有個枯樹枝也被他一同踩下去。

咔嚓!這下動靜不大,但還是被人聽到了。警覺的野中四郎聽到了異樣,他大聲呵斥:“什麼人?”

王茂才久經沙場,這點經驗還是有的,意識到自己可能暴露後,他自然是拔腿就跑。他這一跑帶出了更大的動靜,屋子裡的人顧不得穿上靴子,只穿著襪子就跑了出來。

王茂才也發揚了天分的逃跑精神,甩掉木屐赤腳在雪地裡跑了起來。不過積雪太厚,再加上看守正門的一個軍官也過來圍堵。

眼看著要跑不出去的王茂才這時候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忽然甩掉身上笨重的和服袍子,渾身上下只穿一件日式褲衩在雪地裡狂奔起來,他奔著的方向就是湖水的方向,在靠近湖水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猶豫跳了進去,然後一個猛子扎進去不見了蹤影。

“混蛋!”野中四郎他們都沒有帶槍,這麼冷的天跳進湖水裡恐怕會被凍死,雖然他們都是勇們的武士,但卻都是陸軍,對於冰冷刺骨的湖水還是有畏懼心理的。

“走!我們去對岸!”一個軍官帶著幾個人從屋子裡趕了出來,他們快步的朝著河對岸遊去。

野中四郎撿起王茂才脫掉的那件和服,他翻開一看裡面竟然有著一個菊花的標誌,很顯然,這是來自軍部某情報部門的,但具體是哪個情報部門他還不清楚。

野中四郎內心一陣震驚,陸軍部不是說支援他們的嗎?怎麼又會派人來刺探?看來情況比想象的要複雜很多,是時候下定決心了!

“諸位!”野中四郎轉回頭望著那些軍官,他神情嚴肅看著大家,他把手裡的那件和服舉過頭頂,讓大家看清楚上面的標誌。

軍官們看過之後無不吃驚,這時候野中四郎以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說道:“事發突然!我們只有儘快行動了!口令是,尊皇、鋤奸、出百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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