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訊息，黃柯不禁大吃一驚，東北軍怎麼說也有數十萬大軍，駐紮在瀋陽北大營兵力也不少，再加上沈陽城構築的各種工事，怎麼就會一夜之間就將沈陽城丟了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陽城怎麼會被日軍完全攻佔？”
黃柯顧不得那麼多的繁文縟節，直接當著汪精衛等人的面，對這那個參謀質問起來。值班的參謀皺了皺眉頭道：“黃司令，我親自確認了好幾次，並且反覆詢問，沒錯！日軍現在已經佔領了瀋陽，東北軍正在陸續撤出瀋陽。”
參謀神情嚴肅的說完這些，為了驗證自己所言不虛，他還將手中剛翻譯好的電報紙遞到了黃柯手中，黃柯拿起一看，落款是“東北邊防軍吉林省軍司令部”，
眾人也對這一訊息感到吃驚，汪精衛看過之後痛苦的說道：“看來日軍戰力強悍所言非虛啊，當年甲午一戰就可見端倪，還是早早談判議和為好啊……”
“夠了！”黃柯竟然破天荒的衝著國府主席汪精衛大聲呵斥了一聲，雖然他沒有指名道姓，但汪精衛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黃柯沒有去管汪精衛該怎麼想，他繼續向參謀問道：“小六子在哪？他自己怎麼說？”
“這……”參謀有些為難，他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蔣中正，蔣中正瞪了他一眼道：“興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既然瀋陽已被日軍攻佔，我們該謀劃籌措才是。”
“說，張學良當晚究竟在哪？”黃柯根本不理會蔣中正的話，繼續問道。
“屬下不知！張將軍現已隨東北邊防軍司令部撤離。”參謀啪的一個立正回道。
“義兵，你知不知道？”黃柯對著旁邊的楊義兵發問，楊義兵是情報機關的負責人，自然會對一些重要人物進行監視，在這個時候他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
見黃柯在大庭廣眾之下問自己，楊義兵走向前對黃柯低聲耳語幾句，說完之後黃柯大怒，他把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道：“什麼狗屁賑災義演？看戲就是看戲，說的那麼冠冕堂皇，小六子他這是在誤國，誤國懂嗎？”
“司令，卑職斗膽替張將軍說幾句，張學良將軍的確是為籌募遼北水災救災基金舉行平劇盛大義演，地點在開明大戲院，連梅蘭芳等文藝界名流也悉數到場，張將軍自然要是去陪的。”
在公開場合，楊義兵和預幹處的人還是稱呼黃柯為“司令”，而不是“興華同志。”雖然稱謂變了，不過該說的楊義兵還是一字不漏的說出來，張學良當晚的確不是去玩，而是真真實實出席為了賑災的義演。
聽到這裡，黃柯的心稍稍舒緩了一下。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發怒的時候，汪精衛等人已經離開軍事會議廳前往國府會議廳，和顧維鈞、湯爾和、章士釗等人繼續會商東北事變了。
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昨夜發生日軍偷襲瀋陽的事情已經傳遍全國，大街上吆喝著賣報的報童大聲的喊著報紙上的巨幅標題：“日軍昨夜攻東省，張學良一槍未發丟瀋陽”。
此時，無論是大學教授還是泥腿子農民，無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走卒商販，無論是八旬老人還是十多歲少年……全國人的談論的最重要的話題就是東北事變，當天上午，北京、南京、上海等地的學生紛紛上街遊行，有的大罵張學良，有的高喊抵制日貨，有的成群結隊去日本租界，更有甚至來到南京國民政府前請願，國務委員出面也勸不退這些學生。
國防部的辦公大樓走廊裡燙人的燈泡終於熄滅，商討一夜軍務的眾將軍胡亂洗把臉吃點早飯後就繼續前往軍事會議廳了。知曉瀋陽已被日軍攻佔後，蔣中正的態度發生了一些變化，他以陸軍部長身份建議嚴令東北軍抵抗，同時調集大軍在周圍駐紮。
“讓張學良和日本人打，務必奪回瀋陽，這樣做一來可以奪回瀋陽還我完整之領土；二來也可利用日軍消耗數十萬東北軍，同時也可以從中挑起蘇日矛盾，使得日本人不敢輕舉妄動；待其睏乏之時，再率兵東進，如此方可變被動為主動。”
蔣中正滔滔不絕說完這些，嘴角上似乎浮現出一絲笑意，其他的一些參謀也都贊同蔣中正的觀點。
黃柯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雖說說的有些讓人厭惡，不過的確是實話，東北軍是目前全國最大的一支軍閥，如果能夠利用此次事變將其消滅，對中央政府來說是有利無害的，可如果那樣做，豈不是讓日軍看了笑話？最終消弱的不還是中國的國防力量，從長遠來說，這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中正所言不可，此舉看似精明，實則將張及其東北軍推入日人懷抱之中。”黃柯剛要怒斥蔣中正幾句，門口傳來一陣錯落有致的腳步聲，眾人抬頭望去是國府主席汪精衛走了進來。
眾人轉過頭來，只見汪精衛已經換上了一身幹淨利索的西裝，頭髮也梳著油光可鑑。
“昨晚事變之前，張學良發電來詢，問日軍進攻如何處置？中央政府已明確回應之，‘對日人挑釁，一避免事態擴大，二遇到進攻要堅決反擊，確保國土之主權完整’。這一封同樣的電報我回覆了三次，分別是在日軍進攻前、進攻之時和進攻之後，可瀋陽還是丟了，張學良並非一槍不發退出瀋陽。足以可見日人戰鬥力之強悍，我和大家都商討過了，東北軍在瀋陽附近駐紮，外交部那邊已經和東京在交涉，爭取讓日軍退回原來所在地區，另外，我已經向國際聯盟提出申請，控訴日人這一野蠻侵略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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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國防部長蔣先雲剛要反駁些什麼，汪精衛就會揮揮手道：“先雲兄，國力如此倘若一時痛快和日人決戰，戰端一開如何是好？”
汪精衛說著這一切的時候，黃柯始終沒有反駁，他知道反駁已經沒有多大的作用了，這個汪精衛看來是鐵了心的和日本講和，再加上個一心想保全實力、懼怕日軍的張學良，他們在一起不把東北丟了才怪呢！跟他們有什麼好談的？黃柯決定自己親赴東北前線調集軍隊，好在綏遠、蒙古、錦州等地的駐軍都是他的嫡系，不需要什麼國防部自己也能調動。
打定了這個主意，黃柯拿出一根雪茄煙抽了起來，許紹周、陳紹寬，甚至連白崇禧他們都和汪精衛辯論起來，黃柯看著這些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一個中校走著快速通道走了進來，這個快速通道一般只有重大軍情的人才走，中校一路小跑過來，緊張的神情毫不客氣的表現了出來。
中校走到一個少將旁邊低聲說了幾句，少將聽後眉頭緊皺，嘴裡不由的說了句“胡鬧！”，不過他立刻意識到諸多長官在此，緊接著就低聲對中校說道：“你先下去吧，一會我過去親自處理。”
雖然少將說的聲音不大，不過那“胡鬧”兩個字卻都被周圍的人聽到了，蔣先雲看了看後道：“葉局長，怎麼了？”
葉局長假裝輕鬆的說道：“沒什麼事蔣司令，就是有幾個學生聚集到國防部外面，想必是東北事變的訊息刺激了他們，我這就去親自處理，勸離學生們。”
說完，葉局長拿起大簷帽戴在頭上，快步的走了出去。葉紹明心裡很快有了計較。這是一件棘手的事情，雖然學生們不會影響到長官們的生命安全，但堂堂國防部大門要是被闖進來了，那就太丟人了。更何況汪精衛主席和多人等下就要離開這裡，倘若被群情激奮的學生們堵住車子之類的事情，恐怕自己國防部警衛局局長的日子就要到頭了。
國防部警衛局雖然管轄人數不多，但卻是穩穩當當的中央正軍級單位，警衛局局長葉紹明是參加過北伐的老兵，今年他雖然只有四十多歲，但已經是一顆矚目的將星，無論是黃柯西關派還是國黨的軍人派都把他視為將才。倘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葉紹明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沒想到學生娃又跑到這裡來了，書生氣太重！書生氣太重啊！”汪精衛不由說道，黃柯揮了揮手，示意讓在廳外的十四仔也跟了過去，並且告訴他告訴葉紹明不要對學生們動粗。十四仔點頭後卸掉腰上的手槍武裝帶向外走去。
沒過多久，葉紹明就回來了，這一次他的臉上沒有了那種故作輕鬆的神情，只是一種緊繃著的嚴肅。
“諸位長官，現在南京更大大學的學生都彙集到這裡來了，還有人在陸續趕來，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諸位長官從地下通道離開吧，快，掩護長官們撤離。”
葉紹明頭一歪，幾十個留著寸頭打扮精幹年輕軍官跑了過來，他們是警衛局的機動力量，這次全部出動掩護長官們轉移。
部分軍官也知道不能對學生們動武，可要是他們真的闖進來怎麼辦？他們中大多數都是經歷過五四運動的，受到人蠱惑的學生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分不清什麼是非曲直，到時候就百口難辯了，因此軍事會議廳的將軍們還是決定轉移。
“都停下來！”黃柯看著亂糟糟的會議室一股無名之火冒上來。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黃柯，黃柯把桌子上的大簷帽接過來，工工整整的戴在頭上。
“葉局長，煩請前面帶路，我要去見一見這些學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