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明被帶下去之後,數百名警察也都被繳械準備押回去,在對待這些警察的問題上他有點犯愁。在現代社會中,警察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這個警察機構已經腐敗不堪,但是維繫社會穩定還是需要他們的。

可他實在不想再用這些人,他們中的管理層甚至普通警員都已經失去了他這身衣服的意義,吃拿卡要、中飽私囊成了這些人的家常便飯。

黃柯很不解,為什麼短短幾年的時間裡,一個國家嶄新的警察機構會變得如此腐敗不堪,這些原本應該維護法律和正義的警察卻變成了當局和某些人的走狗,老百姓見到他們都喊一聲“黑皮狗”。

看到這裡,黃柯皺起了眉頭,警察是維護法律的暴力機關,他們的腐敗意味著這個國家和政府的極度腐敗,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忙碌在建設方面,卻忽視了一種重要的內部問題——腐敗。

“你們憑什麼繳我的槍?我們正在這裡執法,難道就憑你們槍桿子硬?現在是民國政府,不是北洋軍閥。”

人群中忽然傳來了爭吵聲,眾人循聲望去,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四級警佐和面前的幾個學員兵爭吵了起來。

學員兵和他年紀相仿,幾個人都是高素質的軍官,自然不會像是一般大兵那樣掄起*就砸,兩個兵還有些耐心的跟他解釋,沒想到這下反倒是讓他來勁了。

“你是不是問為什麼我們可以收繳你的武器?”撥開人群,黃柯走到那個四級警佐面前,用著舒緩而又有穿透力的聲音問道。

那個四級警佐雖然不知道面前的此人就是黃柯,但也從他的言談舉止中感覺出來,這個人一定在這裡說話有分量。

不過四級警佐並沒有表現出絲毫怯意,他反倒是鎮定自若的回道:“回長官,我們是執法的警察,中華民國的法律上規定了我們有執法的權力,也就是說在我們的轄區內,只要是國家法律還在,那就不能隨意剝奪我們的執法權,更別說去收繳我們的武器了。”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來人,把他給我綁了送預幹處,讓他嚐嚐冷熱刑的滋味……”

幾個預幹處的精壯漢子正要動手,黃柯卻伸手攔住了他們,他知道這種人算是有骨頭的,對於有骨頭的人只能誅心不能誅身。如果在眾人面前黃柯讓人粗魯的將其綁起來,那黃柯不僅顯得無能,以後在西關軍校這些學子的眼中也再難樹立良好的形象。

黃柯邁著步子向前走了幾步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四級警佐依舊保持立正的姿勢道:“報告長官,屬下是街面巡邏隊四級警佐雷洛。”

雷洛?!黃柯心裡一驚,閱盡無數港片的他自然看過五億探長雷洛,這個人也算是擁有傳奇經歷了。不過看眼前這個瘦弱的年輕人一臉義憤填膺的樣子,黃柯不禁暗自感嘆,環境對人影響太重要了。

在場的一些警察忍不住要看雷洛的笑話,這個爛仔是西關這邊的一個街面巡警,這年頭連消防員出去救火都要收費時代,街面巡警自然都是中飽私囊。可雷洛卻是一個異類,也因為此雷洛在巡警之中並不受人待見。

現在他出風頭頂撞黃柯,自然是沒有好果子吃,黃柯是誰?他們可都是很清楚,這個名字在廣東乃至全國都是如雷貫耳。當年他敢帶兵去殺日本浪人,又在濟南吃掉一個日軍師團,甚至還抽過汪精衛主席的嘴巴子,就在今天還幹掉了他們的警察廳長……這些事難道雷洛都不知道?

一個小小的四級警佐就在這跟他叫板,豈不是廁所裡打燈籠——找屎(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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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抱著頭蹲在那,準備看著雷洛的笑話,也有的警察看著這個小夥子,隱隱約約為他擔心起來,更多的人則是麻木不仁,似乎眼前的這些事都和他們無關。

黃柯相信這些警察之中,很大一部分人在從事這個崗位的時候,也都是和雷洛一樣正直,只是後來逐漸被環境所汙濁了。

看著眼前的雷洛,黃柯笑了笑說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在理,國家憲法賦予了警察執法的權力,這是神聖不可剝奪的!但是這些執法的權力是維護法律的尊嚴,不是用來對付老百姓和排除異己的。”

“我且問你,你們全廣東的警察都是白先明的私人武裝嗎?你們今天來執行是什麼任務?我和樓上的人有哪一個犯法了?你們這樣做不是在維護法律的尊嚴,而是在踐踏法律。”

一番話問的雷洛啞口無言,雷洛承認自己當時只是一時衝動才豁出去要和黃柯叫板,他也知道今天把他們巡警都發了槍調過來其實不是什麼執法,只是為了白先明逮捕幾個人,現在到這個份上,他也沒什麼好反駁的了。

“長官說的對,四級警佐雷洛聽後發落。”說著,雷洛把黑色的大簷帽摘掉,伸出雙手示意身邊預幹處的人給他帶走。

預幹處的人正要將他帶走,黃柯制止了,緊接著他對蹲在地上的警察說道:“警正以下的警察你們現在領回自己的器械,現在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該巡邏的巡邏,該上班的上班。不過這些長槍我先幫你們儲存著,等新的警察廳長上任後,我會派人親自送回到你們的警械庫。”

黃柯說完,下面一陣騷動,一幫警正以下的警察眉開眼笑,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能被放回去了,不過那些警正以上的長官們卻是愁眉苦臉,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黃柯知道這些高階警官中多數是白先明的嫡系,要細細甄別審查,至於誰是誰不是,這些不是他該操心的事,留給預幹處吧,戴笠剛剛履新還需要一些事情的鍛鍊。

解決了粵來樓的事情後,黃柯驅車送傅瑾回家。十四仔這次很自覺的帶著警衛在附近跟著,黃柯開著趙庭輝的那輛奧斯汀汽車,傅瑾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畢業後怎麼想起來回家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黃柯笑呵呵的打趣道。

傅瑾倒也落落大方回道:“這不還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黃柯做出驚訝的問道:“你快說說,不然我莫名其妙的被當了冤大頭了。”

傅瑾平淡的敘述著發生的一切,原來她大學畢業後趕上北伐時期,以前受到愛國主義渲染和五四運動洗禮的她,決定去參加北伐軍消滅軍閥。不過這個意見卻受到了他父親傅望山的堅決反對。

傅望山說,家裡的獨子已經去了北伐戰場,再把女兒送過去是萬萬不能的,恰巧不久後黃柯辭去軍中職務,擔任了全國工業建設委員會的委員長,緊接著就是大批軍工專案的相繼開工,傅家自然也參與其中,於是傅瑾就被派到了有傅家入股的拖拉機廠。

“大學裡我學習的是文學,沒想到畢業後卻是去幹了拖拉機廠的工作。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拜你所持?”傅瑾嘟起嘴巴有些撒嬌的問道。

黃柯哈哈大笑:“重工業和軍工專案是我們國家的立國之本,我的大才女,現在可不是什麼談論文學的時候,國家要鞏固國防,重工業是關鍵。不過我個人倒也喜歡文學,尤其是魯迅先生的文章。”

黃柯本來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傅瑾十分驚訝,他沒有想到的是,日理萬機的黃柯竟然也會喜歡現在最流行作家的文章。

“魯迅先生的文章我也是喜歡,言論尖銳,他筆下的紹興小鎮還真是讓人嚮往。”傅瑾有些充滿憧憬的說道,那眼神不像是千金小姐,倒像是一個懵懂的文學女青年。

黃柯搖搖頭:“他對時局把控不大,但卻對國民性問題上刻畫的入木三分,祛除國民劣根性有時候就需要這樣一批人,對了,魯迅先生現在在上海居住,改天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拜訪他。”

傅瑾微微頷首,內心卻是欣喜,她心裡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要去拜見久仰的文豪魯迅,更多是恐怕是因為黃柯要帶著她一起去。

黃柯並沒有立刻送傅瑾回家,兩人還去了咖啡館坐了一會,閒聊之中黃柯發現,傅瑾對如今國際形勢和政治形勢的認識要高出常人不少,就拿拘捕白先明這件事來說,傅瑾說黃柯大可將白先明定罪,然後利用輿論將他背後的勢力搞臭,這樣才對黃柯最為有利,如果秘密處死,反倒是讓他佔據不利位置。

這些話都正好符合黃柯的想法,聊了許久黃柯發現,傅瑾表面上清純動人,骨子裡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物。現在他身邊缺少這樣智謀性的人才,他動了心思要把傅瑾弄過來。

和傅瑾喝過咖啡後,黃柯將她送回家。這次黃柯沒有開車,倒是和她一起漫步回去。隆冬的廣東依舊沒有寒意,兩人並肩散步,不知不覺夕陽已落。

“司令,還要不要進去坐一會了?”傅瑾拎著小包微微笑道。

黃柯卻有些不好意思,他搖搖頭道:“我還是不上去了,我一旦上去令尊就會和我聊到天亮,哈哈。”黃柯幽默的打趣道。

傅瑾點點頭和黃柯輕輕揮手,故意用低聲說道:“那我先上去了,再見了!”

黃柯揮揮手,也和她像是親密的戀人一樣揮手道別,這一切卻被站在閣樓的傅望山看盡在眼中。

(是不是有點意外?開個小玩笑,不過以後雷探長還是會出現的。多補充一句其實雷洛的原型呂樂是1920年出生,按照時間應該只有十來歲,哈哈,提前幾年也不讓他暫時別去香港了,畢竟以後還是迴歸的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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