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黃柯發覺自己已經在莫斯科的上空,透過飛機的旋窗,他已經看到了克林姆林宮圓圓的塔頂。

隆冬的莫斯科銀裝素裹,經過多天跋涉的訪問團終於抵達了首次訪問的目的地,這種興奮和喜悅將一路的疲憊一掃乾淨。當“大維美”飛機在莫斯科機場降落的時候,穿著呢子大衣戴著布瓊尼式軍帽的蘇聯紅軍官兵已經開始列隊歡迎了。

臨下飛機前,黃柯還是用溫水洗了把臉,然後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國裝邁著有力的步子走下了旋梯。這一趟不容易,老舊的“大維美”飛機雖然在當時的飛機中航程算是比較遠的,也不過不到1000公里,從南京轉戰到莫斯科,黃柯他們可吃了不少苦頭。

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終於平安的抵達了莫斯科,這也讓一直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十四仔和秘書們都松了口氣。老實說,從一開始黃柯選定飛機的時候,十四仔就極力反對,他知道飛機的安全性不高,並且更加容易受到襲擊,有些國家元首甚至一輩子都不做飛機,就是為了安全考慮。

可黃柯哪裡還有時間去坐火車和輪船滿世界的轉車,他力排眾議選擇飛機,並且說張作霖坐輪船都能夠被襲擊,沒有哪種交通工具是絕對安全的。

既然黃柯都不怕,其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所以這架“大維美”上的40個座位除了少數服務人員外,其他都坐的滿滿的。

“我的老朋友,終於又見到你了,怎麼樣?你的身體還能夠受到了莫斯科嚴寒的天氣嗎?”契切林的手和黃柯握在了一起,兩個很熱情的打了招呼。雖然黃柯面露喜悅,不過他內心卻是不滿。

“親愛的契切林同志,莫斯科的嚴寒正好可以讓我們把酒言歡。”黃柯也向中國老朋友熱情的回道,雖然黃柯很熱情,可後面的隨行人員卻有點不高興了。

如此龐大高規格的訪問團卻只有一個外交人民委員會的契切林和幾個官兵來接待,看來著實有點不給面子。尤其是面前的這個契切林,狗日的表面上和黃柯關係很好,其實暗地裡還在一手策劃外*。

黃柯注意到,契切林的身後站著幾個穿著類似於中山裝翻領軍裝,戴著小簷帽的軍官,他知道這種制服是蘇聯安全機關的標準制服,看來老毛子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戒備心。

機場外,幾輛法國雷諾牌汽車早就已經準備就緒,前面幾個騎著摩托車的蘇聯紅軍士兵契切林做了一個有請的姿勢後,黃柯毫不客氣的坐在了後排和駕駛位錯開的主位置上,十四仔緊跟上去,作為貼身警衛他不能夠離開黃柯半步。

契切林也鑽進了這輛雷諾車裡,本來就不寬鬆的空間變的更加擁擠。契切林臉上露出笑容道:“先生,我來帶你們參觀一下莫斯科吧。”

說著,司機發動了汽車,雷諾汽車組成的車隊開始從機場駛出,克林姆林宮圓圓的塔頂看的更加真實了,銀裝素裹的莫斯科的確別有一番風情,只是黃柯此時沒有心情欣賞這些,看得出來,蘇聯人對於他的到來並沒有過分的歡迎,看來合作將不會那麼順利了。

“契切林同志,請問我什麼時候能夠和斯大林同志會談?這個會談是在之前的行程安排裡的。”黃柯並沒有過多的和契切林打哈哈,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心裡想的。

契切林笑了笑說:“不用著急我的朋友,先去住的地方洗個熱水澡,再吃點食物補充一下體力。你知道,斯大林同志最近非常繁忙,連我這個外交人民委員會的委員長想見他一面都要向排到一個星期之外,並且還只有幾分鐘的時間。”

聽了契切林的話,黃柯的臉色明顯有了一點變化,他帶著一絲責怪的口氣道:“契切林同志,如果不能夠和斯大林同志親自面談,那麼我這次來蘇聯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的朋友,請你放心吧,斯大林同志即使再繁忙,也會抽出時間來和你商談。”寬慰了黃柯幾句之後,他也露出了笑容,顯然他之前預想的目的已經達成,對方越是著急他越是滿意。

黃柯他們被安排在了外事賓館居住。在這裡,蘇聯方面還舉行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宴會,歡迎宴會也在外事賓館舉行。外事賓館的大廳裡懸掛著列寧和斯大林的大幅畫像,主持人是一個典型的斯拉夫人,他穿著黑色的高加索襯衫,熱情洋溢的向大家介紹這些來自中國的客人。

賓客們都是站起來鼓掌,這些賓客大都是蘇聯外交人民委員會、國家政治保衛局的一些官員。草草歡迎儀式結束後,穿著象徵著平等自由的服侍人員開始端上香噴噴的烤牛排和美酒,這時候歡迎儀式進入*,大快朵頤之後,醉醺醺的人們開始在音樂下跳舞。

皮靴踏在木質地板上發出鮮明的響聲,伴隨著手風琴等樂器一起舞動,有些中國代表團的成員甚至還加入其中,讓這場臨時發起的舞會變的格外熱鬧。

雖然是隆冬時節,不過屋內的暖氣卻讓屋子裡溫暖如春,一個大型的壁爐裡正燃燒著紅色的火焰,屋子裡的人都脫去了厚厚的棉大衣,加入舞蹈隊伍的人也越來越多。

黃柯沒有心思去跳舞,他就著伏特加吃了點牛排,然後就走到窗戶旁邊抽菸。

他注意到和自己同樣舉動的還是有一個穿著翻領軍裝的男子坐在桌子旁,很明顯他是安全機關的人,並且還是一個軍官。

黃柯笑著走到他的旁邊坐下,那個男子不由一愣,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情報人員應有的平靜,他禮貌的向黃柯點頭。

“這位同志也不喜歡跳舞?”黃柯用著並不熟練的斯拉夫語問道。

那個人點點頭,並沒有過多說話。 黃柯把口袋裡的漠河煙拿出一根遞給他,然後微笑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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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他並沒有拒絕,他接過香菸輕聲道:“尼古拉·葉若夫。”

黃柯不由一愣,他沒有想到的是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幾年之後“大清洗”的劊子手—— 尼古拉·葉若夫。

黃柯輕蔑的一笑,沒想到後來命運多舛的葉若夫現在還是一個普通的安全機關公務人員,如果他能夠知足的話,或許他會平淡的了卻自己的一生。

這時候,一陣美妙的鋼琴曲響起,黃柯抬頭看去,卻是契切林在那裡彈奏莫扎特的曲子。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會這樣一手。

黃柯靜靜地聽著,周圍的人也都開始被音樂說吸引,出於禮貌和著迷,他們都靜靜地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同時契切林也忘我的彈奏起來。

一曲彈罷,契切林從鋼琴前走下,周圍的賓客們都報以雷鳴般的掌聲。黃柯也衝著這個傢伙笑了,看來這些所謂的人民官員很多都是資產階級出身。

契切林彈奏完畢後,向著黃柯這邊走了過來,黃柯示意請他喝上一杯,不過契切林卻拒絕了。契切林嗜酒如命,但這一次卻滴酒不沾,黃柯有些奇怪,契切林笑了笑說:“我一生之中最愛的就是美酒,不過現在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黃柯暗自感慨,這個傢伙不會是患上什麼不治之症了吧,不過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不久之後他將和這個策劃*的外交官再一次交鋒。

“我的朋友,我今天又專門去斯大林同志那裡彙報了你的事情,他告訴我說,後天上午就可以安排和你的見面,不過在這之前你需要先和我們工業部門的同志進行會談。放心吧,已經都安排好了,明天上午就可以進行會談。”契切林高興的的說著這些事情。

坐在黃柯旁邊的考察團成員已經有些按捺不住不住內心的激動了,黃柯卻不露聲色的表達了謝意之後,然後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在臥室裡,負責工業建設的成員對黃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委員長先生,請恕我直言,蘇聯的工業水平雖然比我國好上一些,但還沒有到可以引進的程度。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更多的時間,應該把目標投向美國和歐洲。”

黃柯聽後笑了笑,然後示意十四仔搜查屋子裡有沒有竊聽裝置,確定安全後他說道:“你說的很對,我來蘇聯的確引進不來什麼先進的工業生產裝置和機械,但是我們可以利用他們其他的東西來學習。”

黃柯說著示意身邊的傅國強坐下,然後問他對蘇聯有什麼感受?傅國強直言不諱地說,這裡氣候非常不舒服,不過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巡邏的飛機編隊。

黃柯點點頭:“蘇聯雖然剛剛興起,但卻是一個後勁十足的國家,我要你們在這裡學習航空,因為現在只有蘇聯的空軍是還在打仗,他們的戰鬥經驗豐富。還有,蘇聯資源豐富,前期的我們可以從他們那裡進口,還可以利用他們牽制一下日本,讓日本人晚幾年發動戰爭,到時候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了。”

說完這話,黃柯不由地嘆氣,時間不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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