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後許久,北方被凍住的河流就開始解凍,融化的雪水和河流匯聚在一起,向著低窪的地方留去。

這裡是熱河,蒙古草原和東北黃土地還有冀中地區的咽喉之地。拿下了這裡,就等於砍掉了張作霖的一隻胳膊,抓住了奉系軍閥的命門,所以巴圖是志在必得。

熱河省的主席是奉系軍閥湯玉麟,綽號二虎,和東北王張作霖算是八拜之交,因為佔據著熱河這一個重要的地理位置,有時候他甚至能夠和張作霖平起平坐。

不過再兇猛的將領終究還是將領,在張作霖眼裡湯玉麟永遠都只是一介武夫。湯玉麟算是一個張飛似的猛將,他的成長經歷和當時軍閥間的大多數將領一樣,少小磨難,然後落草,最後招安。

湯玉麟小的時候因為家裡窮,就給地主富人家放牛、放羊,長大了之後就去給掌櫃的趕車。十七八歲的少年常常揚著馬鞭、趕著大馬車、腰裡別著大菸袋,拉著各種各樣的貨物往來於朝陽和阜新之間。

在那個年代,趕大馬車的人都不是簡單角色,身上沒有點真功夫是不行的。為了防身,湯玉麟苦學騎射,最初的射箭他能夠百步穿揚,後來的快槍拿在手裡更加是如虎添翼。再加上湯玉麟身材高大,幾個壯年漢子都近不得身。

不過雙拳難敵四首,一次外出運貨歸來時途中,一票鬍子逮住了他,把他的貨全都搶走,又差點結果了他的性命。湯玉麟火爆脾氣上來,一怒之下到大凌河投奔苑四、苑五兄弟當了綠林好漢,開始了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涯。

湯玉麟這個人剽悍勇猛,嗜賭如命的他為了爭寶局,竟然用手下滾燙的油鍋撈秤砣;與人爭奪碼頭的時候,為了能夠嚇跑對方他把爐子裡通紅的煤球放在自己大腿上燒,還用過燒紅的鐵條子燙自己的肋骨;最為稱奇的是,湯玉麟賭錢缺錢的時候,竟然敢拿刀子割大腿部上的肉作賭押……

諸如此類駭人聽聞的事湯玉麟幹過不少,也就因為這樣,湯玉麟不久之後就名震一方,在鬍子裡出了名;就連他們的老大苑氏兄弟也怕他幾分,所以他上山不久就被封為二當家的,因此綠林中人都稱其為“湯二虎”。

不過湯玉麟豈是那種寄人籬下的人,出山後不久,他就撇開苑家兄弟帶著一幫亡命之徒進佔錦西紅羅山自樹一幟,然後招兵買馬當起了山大王。

滿清的時候,一批參加中日甲午戰爭潰敗清軍逃到紅羅山投入到湯玉麟的山寨入夥,也正是因為此,湯玉麟手下不再是烏合之眾,他們武器精良隊伍也軍事化起來,靠著這些精兵強將,湯玉麟在遼河流域成了一位出了名的大杆子,再後來投靠張作霖,成了他麾下的一員大將,張作霖就把這一隻虎放在西大門,鎮守熱河。

北伐軍打到濟南的時候,湯玉麟就調兵遣將,把東北軍的數萬精銳一同調到熱河。雖然表面上憨厚,不過他知道巴圖這個蒙古蠻子肯定會來對付自己,這個傢伙幹掉了歸綏的王爺,還在歸綏搞什麼草場平均分配,讓一幫窮杆子的牧民對他很是擁護。

雖然湯玉麟胸無大志,不過他用腳趾頭也能夠想到巴圖下一個會對付他,所以他早早的就做好了準備。

“聽說那個巴圖的蠻子以前是給人家趕馬車的大馬車?這一點倒是和老子有點像,不過我看他必定要死在老子手裡。”熱河省督軍府裡,湯玉麟抽著大菸袋不屑的問道。

手下的軍官都是跟著湯玉麟打天下的土匪,平日裡哪裡有什麼規矩可言,這會這個叫欒六子的傢伙正脫掉鞋蹲在紅木椅子上抽著大煙,欒六子早年就跟著湯玉麟,後來跟著他招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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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熱河這地方,湯玉麟是老大,欒六子按數的話不會超過一個手掌,平日裡欒六子好大煙和女人,所以良家婦女沒少糟蹋,有人告的熱河省政府,欒六子聽了差一點帶人把省政府砸了,這幫人囂張程度可見一斑。

“那是!巴圖那個小崽子哪能夠跟您比? 我看這個蠻子就是一個下賤人,他的部隊聽說都是南方人?那些個矮個子的南方兵在這地方過一個冬沒有凍死也是奇了怪了?哈哈。”

他的話倒是讓湯玉麟覺得很中聽,他覺得在熱河這個地方,身材高大的東北軍才是絕對的主角,尤其是騎兵。巴圖的隊伍中半數的廣西兵他實在看不上眼,不過他不知道,在距離熱河不遠的地方,袁崇煥當年大破清軍的時候,用的就是這些廣西兵。

就在湯玉麟調兵遣將的時候,巴圖的隊伍已經開始了戰鬥前的最後準備。打下歸綏之後,巴圖的隊伍又擴充了不少,現在他們的部隊已經不僅僅是騎兵部隊了,是一支足有五萬多人的混合部隊,也是北伐軍中最早實現全部騾馬化的軍隊。

雖然騾馬化的部隊並不如摩托化機械化的軍隊行軍速度快,但是在遼闊的平原地帶,騾馬化的軍隊已經能夠做到兵貴神速了,更何況他們面對的只是裝備和訓練都非常一般的軍閥部隊,在這一點上,巴圖對自己的軍隊還是很有信心。

入春後不久,巴圖就調兵遣將部署起來,五萬大軍很快從草原腹地集結至察哈爾省,緊接著大軍分兵兩路進攻熱河。

一路由巴圖率領沿西拉木倫河、老哈河經白音套海直攻熱河重鎮赤峰;一路由劉堅率領直取省會承德。

劉堅和巴圖打仗的方法有所不同,劉堅很早就是川軍名將,在軍隊正規化的方面比巴圖要好上很多,他到了騎兵部隊後,先後開辦了軍官培訓班,還組建了多兵種混合的部隊,可以說為軍隊的先電話立下赫赫戰功,不過打起仗來有時候卻不如巴圖“狡猾”。

戰役一開始的時候,巴圖率領部隊進攻赤峰,赤峰的守軍都是湯玉麟下屬的東北軍,這部分土匪出身的軍官沒有什麼指揮藝術可言,但兵力卻在那擺著,何況赤峰周圍還有一支騎兵師作為機動力量。

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巴圖就率部直取赤峰,這時候對方沒有沒有把騎兵拉出來,反倒是固守一地打陣地戰。這樣倒是讓巴圖費了不少勁,他的部隊主力是騎兵,擅長打的是運動戰,陣地戰可就是殺雞用牛刀了,何況這樣消耗兵力不說,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多久。

巴圖看到這種情景後沒有挖起戰壕和對方對峙,極大限度的利用了炮兵。

好在事先配屬的炮兵發揮了威力,巴圖的部隊雖然沒有配屬重火力的炮兵,但是迫擊炮和山炮還是少不了的。戰役剛開,75毫米口徑的山炮和迫擊炮就對著對方的陣地發出怒吼,在炮火的掩護下,揮舞著戰刀的騎兵們發起了進攻,東北軍守軍防線頃刻間土崩瓦解。騎兵們衝過壕溝,向著赤峰城逼近。

巴圖活生生的把一場陣地拉鋸戰打成了騎兵為主的運動戰,衝過防禦之後,衝鋒的騎兵遇到了東北軍的騎兵部隊。東北軍騎兵人高馬大,全都穿著日式的軍裝,頭上戴著大簷帽,看起來殺氣騰騰。

雙方的數千名騎兵扭打在一團,在赤峰外的草原上,兩支騎兵先是迎頭衝鋒,在距離還有幾百米的時候,雙方的士兵端起步騎槍開了火。

咚咚咚!蘇制步騎槍和各種雜牌的槍聲響徹一團,黃橙橙的彈殼在豐厚的草原上冒著煙氣,第一排雙方的騎兵倒了下去,緊接著後面的官兵又衝了上來。

雙方的騎兵如同兩波洪流一般向對方衝去,轉瞬之間兩股洪流匯聚在一起,這時候響起的是悶響的撞擊聲和戰刀刺入肉體的聲音,鮮紅的鮮血灑了出來,時間在一刻忽然慢下來,片刻之後又恢復原狀。

喊殺聲!馬嘯聲!戰刀揮舞聲!一時間響徹一團,各種雜亂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匯合成為一片廝殺的戰場。騎兵這個高傲的兵種在他們最後的輝煌時代,表現出了他們一如既往的勇氣和毅力。

久經沙場的巴圖看到血腥的戰場都為之震驚,冷兵器造成的傷害往往比現代戰爭更加血腥直接,一具具被砍過的屍體血淋淋出現在他的眼裡,鋒利的戰刀和肉體進行了一次次接觸,轉瞬之後就是一片血肉。

一個多小時後,人數和裝備都佔據優勢的北伐軍部隊獲得了勝利,湯玉麟的第一騎兵師損失殆盡,但巴圖也為此付出了慘痛了代價,騎兵部隊傷亡足有幾百人之多。

“快速打掃戰場,命令部隊準備進攻赤峰!”巴圖沒有打算給對手時間準備,他知道騎兵師的覆滅讓他們已經再無機動力量可以調集,現在就是拿下赤峰的好時機。

在巴圖進攻赤峰的時候,劉堅率領的部隊已經圍攻承德,幾場大戰之後,湯玉麟已經知道自己守不住熱河了,他趕緊向張作霖求援,不過這個時候的張作霖也不好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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