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車前往淡水村,看著極近,只是村裡道路狹窄,又時常有馬車來往,開得不快,過了10幾分鐘,三人才到了那祠堂前。

堂前一個牌匾上寫著:魏家祖祠。

淡水村裡少有外人來,一看來了輛奔馳車,車內下來三個村外人,一個老頭警惕地向前問道:“你們哪來的?”

海萬年道:“白尾村的,你們這祖祠去年才建的嗎?”

老頭點頭,仍然警惕地看著他們說:“除了本村的人,外人不能進去。”

手裡按著那根柺杖,看情形不對就要砸人的意思。

海萬年帶著劉啟天和古川二人後退了一步,避免和這老頭發生爭執。

老頭這時目光才轉向劉啟天和古川二人。

在劉啟天身上額外逗留了一會兒,看到劉啟天那雙白玉般的手上時,臉色終於變了,大叫道:“來人啊!有人鬧事!”

老頭看起來年紀已近80,但是聲如洪鐘,遠遠擴散開來,遠處傳來一陣騷動。

不少人拿著農具或是驅著馬車就跑了過來。

海萬年三人變色,不知道為什麼就惹得這老頭不快。

要回到車上時,已經有一群人把車連人圍住,為首的是一個挑水的年青人,一身古銅色的皮膚,身上滿是鼓起的腱子肉,看起來精壯的很。

那年青人奔跑時,連水桶裡的水都沒濺出一絲,走近了,當地放下水桶,拿了扁擔在手,就問那老頭:“七伯,什麼事?這三個外鄉人欺負你了?”

海萬年連忙搖手道:“我是白尾村的,剛才在山頭上看到這新建的祠堂,覺得好奇,就過來看看。”

那叫七伯的老頭冷哼一聲:“看看?你見過誰帶著風水相師過來看別人家的祠堂?還是‘千手’道行的。”

周圍的人一聽有風水相師過來,立刻鼓譟起來。

那青年掃視了海萬年三人,海萬年頭禿肚挺,西裝襯衫的打扮明顯不是相師,而古川的年紀又太輕,所以只有一身布衣的劉啟天最符合風水相師的職業特徵。

青年衝劉啟天道:“淡水村不歡迎你們這外鄉的風水相師,馬上滾!”說著還舞了舞手裡的扁擔,呼呼作響。

海萬年正想說些什麼,那青年一扁擔砸在海萬年腳前,泥塊四濺。

古川拉著海萬年後退了幾步。

劉啟天看眾人群情激憤,覺得可能有些誤會,正要解釋一下,那青年又是一扁擔打來,這回可不是對著地面,朝著劉啟天肩膀上來。

海萬年忙拉過劉啟天和古川一起撒腿逃跑。

“他娘的,淡水村的人什麼時候比萬家的人還兇了?”海萬年跑急了,氣悶,又把領帶扯了下來。

村間土路可不比城裡壓過的平整馬路,一腳深一腳淺的,跑得吃力,海萬年坐辦公室的身體怎麼吃得消,反倒是劉啟天還猶有餘力地拉著海萬年一把,古川更是連汗也沒出,不緊不慢地跟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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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土路遠端傳來一陣轟鳴聲。

海萬年三人停下來。不一會兒,路口轉過一輛大卡車,卡車後面站著五六個拿著鐵錘的工人,緊緊抓著身邊的護欄,忍受著鄉間小路的顛簸。

卡車的門上用白漆噴著幾個大字:龍泉城城建管理處。

古川心中一動:拆遷?

看著卡車過去,海萬年這時才一拍大腿,大聲道:“跑個什麼勁!車子還停在村裡呢!”

劉啟天和古川哭笑不得的互看了一眼,同時搖頭:這海總的記性!

還不是他先跑的!

於是三人又摸回村裡,只能希望淡水村裡的人不要把車給砸了,到現在海萬年還想不通這村裡見了風水師怎麼跟見了人販子似的,喊打喊殺的。

古川看向那魏家宗祠冒出的樓尖,思索著什麼。

三人到了村口停車的地方,遠遠地就聽見喧鬧聲,走近了,才發現剛才那輛城建處的卡車被淡水村的村民團團圍住,而海萬年那輛車卻沒人理會了。

海萬年大喜,拍了拍古川的肩膀,道:“小川,我看你腿腳麻利,這樣,車鑰匙給你,你快點跑過去,把車開到這裡接我們。”

“可是我不會開車啊。”

海萬年只好轉向劉啟天,劉啟天卻指了指那兩卡車道:“海總,那裡有問題。”

海萬年和古川一同看去,只見卡車邊上一群人似乎在爭吵著什麼,村民們田頭扯著嗓子喊慣了,嗓門極大,議論開來的聲音也飄到海萬年這裡。

“憑什麼只拆我們淡水村的?他萬家的祖祠裡面難道還供著皇上的牌位不成?”

“萬家的祖祠改了我們淡水村的風水,去年的收成就不好了,還來拆我們的祖祠?要臉不要臉!”

“抄上傢伙和他們拼了。這群城裡人手真長,管到我們村裡了。”

海萬年聽得事有蹊蹺,好像還牽扯到了萬家的人,就走了出來混到村民中去。

海萬年當先擠了進去,這些後來的村民只知道城裡人又過拆自村的祖祠,卻不知道前面發生的事,看了這幾人一眼,就不再關注,又舉著鐮刀斧頭吵鬧起來。

海萬年三人擠到內圈裡面,只見剛才那青年和一個身穿藍色制服的人對峙。

“黃主任,我上次去你辦公室裡已經反映過了,是萬家村的人先在河上頭建了祖祠破了我們村的風水,我們才建的。要拆也要把他們村裡的一起拆了。”

“大虎,村民不懂政策可以理解,你好歹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麼也拿‘風水’這些封建糟粕來說事?我說過很多次了,紅頭文件也拿給你看了,你們這魏家祖祠是違章建築,必須馬上拆除。”

“萬家村的祖祠就有章?”

“有。”

黃主任一句話把大虎給堵了回去。

大虎梗著脖子,漲紅著臉硬說道:“那我們也補一個章就好了嘛!”

黃主任講理講不通,反被大虎這種邏輯氣笑了起來:“大虎,凡事都講一個章程,哪有說補就能補的。之前我已經給你們一個星期的時間,允許你們自行拆除,現在是上

面壓下來,有領導要來視察新農村建設,違章違建察得最緊。我們也是照章辦事,行行好吧。”

大虎沉默下來。村民見領頭人無話可說,便又鼓譟起來,想著這當官的真是兩張利口,大虎是地道的莊稼人說不過他,得把場面攪混才行。

一時間外圍的村民往裡擠了進來,裡面的村民向黃主任身邊壓了過去。

看著村民手裡明晃晃的鐮刀斧頭,還有些手裡拿著黝黑的燒火棍,雖然黃主任知道多半不會真的拿他開刀,只是來壯壯氣勢的,還是嚇得不輕。

老子以前坐辦公室好好的,真是吃錯了藥才調到城建處的!

場面混亂到了極致,更有那不知好歹的穿開襠褲的泥娃在大人褲襠裡鑽來鑽去,有些別樣心思長開的大孩子還在姑娘身上摸上幾把,激起幾聲尖叫喝罵。

古川三人在人群中被吵得頭暈腦漲,鄉音難懂,如外來和尚唸經般直往耳朵裡鑽。

哈哈哈!

人群裡突然響起一陣豪爽的笑聲。

海萬年大踏步走了出來,抓住黃主任的手一陣亂搖,幾乎要把他的骨頭搖酥:“黃主任,有些時日沒見,怎麼下鄉來考察了?”

大虎看見又是海萬年三人,下意識地抓起扁擔,卻看到他和黃主任站在一起,停了下來。

“海總!”黃主任喜道,“你怎麼在這?”剛才和村民的一通交涉,讓他有種陷入人民的海洋戰爭裡的感覺,見到了城裡的熟人,像是溺水的人被拉出水面長吸了一口氣。

“我和幾個朋友回老家轉轉,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怎麼出什麼事嗎?”

“唉,還不是違章建築,我們又不是不讓他們建祖祠,他們原本就有一個魏家祖祠,地段也好,倚山傍水的,偏偏又要在村口河頭的建個新的。還說什麼風水問題——”

“風水風水,你們城裡人不講風水嗎?前些日子城裡那什麼花苑開盤,你們城裡人還請了我們村的七伯去幫他們看風水呢!”大虎算是和黃主任槓上了。

古川向一邊的那個看管祖祠的七伯看了一眼,沒想到這老頭也是個風水師。

不過之前他能一口叫出劉啟天的千手風水傳承,應該是很有實力的。

海萬年拉過黃主任,笑道:“黃主任,你是有學問的人,怎麼跟這幫莊稼人計較,他們就喜歡談這些,正好,我這朋友精通風水,在這行裡小有名氣。不如讓他給他們祖祠看看風水,建在這裡合適不合適,如果能說通最好,說不通你再出來,如何?”

雙方陷入僵局,黃主任看著身邊懶散坐成一圈,敞開襯衫無所事事的工人,知道這也許是個辦法,點了點頭。

大虎在旁邊聽得清楚:好啊,這三人果然是為了祖祠來的,還和黃主任攪在一起。

正要出聲罵這三個外鄉人,七伯用柺杖碰了大虎小腿一下,“讓他們看。”

大虎見是七伯出聲,雖然不知道他什麼用意,但也支開膀子,叫圍在身邊的村民讓開。

七伯在村中頗有地位,也是一個風水相師,魏家祖祠的新址也是他選的。

劉啟天得了七伯的允許,向七伯拱了拱手,然後緩緩地繞著祖祠轉了一圈。

古川也和劉啟天一起,落後半個身位。

眾人見他年輕,都當他是劉啟天的後生晚輩,也不以為奇。

黃主任有些緊張地悄悄拉了一下海萬年:“海總,你這朋友可靠嗎?”

“放心吧。要是他不行,還有一位風水師呢!”海萬年就像手裡拿了兩個老王,就等著一張張炸下去的快感一般。

“在哪裡?”

“就他身後那個啊。”

“海總,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那人也就和我兒子差不多大,你跟我說他是風水師?”

“看下去你就知道了。”海萬年神秘地衝他擠擠眼。

劉啟天二人繞著魏家祖祠轉了一圈已經看明白了此處地勢。

祖祠正對村口大路,背後則是淡水河,正好在L形的角落裡,就風水地勢而言,就是一般人家建房子也絕不會這麼建,更何況是事關後代福祉的祖祠。

劉啟天低聲與古川交流了幾句,二人都看不透這樣的佈置是什麼用意。

古川二人此時正繞到祖祠背後,河邊泥土溼軟,古川一不小心踩中一塊水窪,腳陷了進去,腳底一陣冰冷。

古川突然靈機一動,看著祖祠後的這條淡水河,指了指上游,道:“劉師,找個高處看看這河脈流向如何?”

劉啟天瞬間明白過來,拍手讚道:“玄武癸水,以水貫山河正是玄空飛星派的風水命理根基,也好讓我們找個地方看看水勢。”

於是二人到那七伯身前,說出要找一高處望遠,看看河勢。這也是風水常理。七伯點頭答應,吩咐大虎帶他們去。

大虎冷著臉,帶著這兩個外鄉人爬到附近的一處小山包,指了指東南向一處,道:“那裡就是河的上游,萬家村的地方。下游就是白尾村、魚頭、山襖、西東。”

古川二人極目遠望,日光灑下,染在淡水河上突起一道道的銀鱗,隨水勢起伏,好似一條銀蛇遊動,上由萬家村,一路曲折下行,經淡水、白尾、魚頭、山襖、西東。

以風水術語來說,這條淡水河就是金水支幹。

“果然!”劉啟天撫掌道。河水走勢如一條紅線將之前散落各處的疑問串在一起。

“難怪!”古川也是感慨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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