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荒地。

古川這回獨自一人站在山坡上看風水。

陳林所設的障眼法已經失去了效用,放眼看去,風水格局似乎與古川上次用地底元氣反推過來的並無不同。

但細細看去,只見震兌位上有一處凹陷,若不是古川有意細看,絕對會漏過去。

那一處長草俱無,呈現出一片凹洞,齊整的圓形彷彿人工製成。

這震兌位頂多只有三米直徑,但是位置卻是天然緊要,正是眾星拱月陣的陣眼。

要是古川照事先設想將眾星拱月陣設在此處,那陣眼天然凹陷,地勢反覆,這陣就完全沒用了。

果然!古川在這裡證實了陳林的陰險心思,那家夥設了連環計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說動了萬無壽過來主動幫我,這樣的兩道障眼法加上萬無壽的說詞足夠將我騙過。好險!

古川用心記下了新的風水格局,回去後抓緊時間,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用什麼陣法才好。

雖然只是一處震兌位的變動,但實際上卻是天翻地覆的變化,九色七十二相,水浮火降,化相千萬,由此而生出的各種可能千千萬萬,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推演。

此時的古川只剩下一天的時間給他,更是緊張。

八柱平脈陣?不行,四柱變爻已是極限,八柱平脈以自己的實力和目前僅存的一天時間遠遠不夠。

十翼大治陣?不行,大治爻用九,陽剛過盛,勢難長久。

那順性革器陣?好像可以,但是革器陣金氣太旺,有傷古玩,所以還是不行。

到底用什麼才好呢?

古川坐在車裡,眉頭絞殺在一起,難解難分。

“古總,到了。”司機提醒古川。

古川抬起頭來,才發覺已經到了公司門口,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公司裡除了幾個辦公室燈還亮著外,大部分人都已經走了。

古川回到辦公室,海萌萌居然還在辦公室裡,百無聊賴地轉著簽字筆玩。

看到古川回來,海萌萌問道:“怎麼樣?再去看了一遍,今晚又要熬通宵了嗎?”

“熬,還得熬,不過你可以回家了。”

“不,我在這裡陪你。”海萌萌堅定地搖了搖頭。

古川沒有時間去想多餘的事。既然海萌萌這麼堅持,自己也確實需要個人在身邊做些瑣事,於是不再管她,坐回到位置上去,拿出紙筆開始推演。

之前在車上已經做了初步的推算,八柱平脈陣和十翼大治陣都不符合已經除去,只有逆順二合陣還算符合要求,只不過還是有些天然缺陷,用在古玩市場上“養玩”二字意味不足。要在這個陣上再作推演。

古川就像拿著一把小刀在一片沖天樹林裡砍樹前行,一定要趕在天黑前穿過這片樹林才行,否則入夜後,樹林裡會有各種各樣的恐怖東西出來,那時古川會被吞得骨頭也不剩!

古川的筆在紙上飛快地馳騁著,時而遇到什麼無形的障礙停了下來,無意義地繞圈,時而發現了什麼似的,疾馳開去……

紙一張張地用掉,古川的眉頭豎紋也越來越深,深得好像能承下天上所有的雨水。

海萌萌幫不上什麼忙,只能一杯杯地端上咖啡。

有了!

古川的眉頭突然一下子解開,眼神發亮,他想到了一個極好的點子。

不過答案還是要在古城白夜裡尋找,只有一天的時間,現在再去古城白夜實地堪測,哪還有時間?

古川又碰上了極大的問題,只能將手頭的橡皮還有簽字筆當成古城白夜裡的建築,用記憶去重新推演這個陣法的可能。

三千狴犴陣!

這是古川從白夜古城中悟出的陣法用在了中天首府上,現在他又要再做變動,用在古玩市場上。只不過這回的情況遠比中天首府複雜得多。

短時間內要推演出所有羅列的可能,再做出相應的變動,就是古川也有些吃力。

鉛筆、簽字筆,還不夠,古川拿來辦公室裡他能找到的所有小東西,膠帶紙,剪刀、圖釘、甚至還有一個空塑料盒,那是海萌萌用來盛放水果沙拉的。

古川就像是玩戰棋遊戲,或是過家家,在桌上擺起了大陣,很快桌上已經擺放不下,古川又把這些小東西小心翼翼地移到地面上,趴在地上做著推演。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鼾聲。

古川抬頭看去,才發現海萌萌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睡魔的召喚,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睡著的時候,鼻頭微微翹起,發出了小豬般輕微的鼾聲,只是現在夜間寂靜,辦公室裡格外安靜,所以聽得分明。

古川看到海萌萌這個樣子,微笑著起來,躡手躡腳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

雖然現在只是剛剛入秋,但夜裡的溫度也降得厲害,要是自己這個便宜的“得力干將”著了涼,可是一大損失啊!至少以後就沒有美味的早餐吃了。

古川的外套剛剛披上,海萌萌的嘴就叭嘰叭嘰地打著架,喃喃著說著誰也聽不懂的夢話,似乎是在跟什麼人在吵架似的。

古川笑著收手,又趴回到地面上去,仔細推演著這些陣法。

他一件件地擺放著,變動著位置,只是時鐘的針也像秒針一樣飛快地跑著,古川一面抬頭看著牆上的時鐘,一面用心推演著。

時間,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可是照這樣推演下去,就算天亮,也只是一個半成品,而且還需要騰出專門的時間用於畫圖,之後列印成冊,整理好後才能趕在明天晚上下班前送到競標會總部。

時間不夠啊!

古川伴著海萌萌熟甜的鼾聲焦急地思考著。

怎麼辦?要是能在識海中做推演就好了。

對了,化碑入體!

古川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將這地上擺放的陣法移入識海中,用神識推算要快得多。

只是如何化碑入體呢?

上次古川能將石碑化入體內,憑藉著全是五行易經和石碑間的天然感應,具體的法門他是不會的。現在叫他將這些陣法化入可就難了。

但是權把死馬當作活馬醫,古川將神識沉入識海,放在那道命碑之上,再將一些神識放出,看看能不能將體外這些陣法映在命碑上。

奇怪的事發生了。

還沒有做任何具體的動作,只是帶著“我要再做一次化碑入體”的念頭,命碑上的字樣像是被高溫融化了般,在古川的白玉內氣下融化成汁,在命碑上流淌。

但是流到命碑的邊界上,卻又沒有流出去,彷彿那裡有一道無形的障礙阻攔把這些字留在命碑裡面。

字樣融在一起,然後又變換出各種形狀,沒用多少功夫,就成了一道陣法圖案,竟然和外界古川所擺的陣法一模一樣。

意隨心動,有了這個命碑,古川無需具體的法門就能直接將外界事物映在識海命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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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川大喜,不過他還是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個“回”字沒有融化,還是頑固地躺在命碑的一角。

不過此時的古川也沒空管它,就用神識將命碑上的字型陣法重新排列組合。

識海中時間流逝速度與外界不同,命碑上的字型陣法像快速翻頁的紙張般變換著,就像4幀的動畫般。

古川漸漸完善了陣法,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在他腦海中浮現。

天機陣!

古川跳出識海,睜開雙眼,發現滿室皆白,窗戶邊朝陽射入,彷彿竄入了萬道金色靈蛇般,竟然已經天明!

陽光撒在海萌萌熟睡的臉上,給她稚嫩可愛的臉龐上增加了一道光輝。

還在睡。這個丫頭。

古川好笑道。

陣法已定,他也輕鬆了不少。

接下來敲定細節,然後畫出來,裝訂成冊就行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足矣。

海萌萌被刺目的陽光照醒,在桌上把腦袋埋在手裡足足轉了好幾分鍾,才腰酸背痛地站起身來,身上的外套脫落,海萌萌看到古川仍在桌上畫圖,才意識到昨夜自己沉沉睡去,古川卻還在連夜工作。

而且這外套不正是古川身上這件嗎?

海萌萌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不過在陽光下不是特別顯眼。

“我去買早餐。”海萌萌找個藉口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切都比想象的順利,圖紙畫好,吃完早餐,列印出來,裝訂成冊,集團裡自然有人會送到競標會去。

古川反覆確認過自己的陣法沒有疏漏後,站起身來長長地伸個懶腰。

就等明天的競標會了!

光華集團總部,陳百里和陳林對面而坐。

中間是兩盞剛煮的新茶,熱氣嫋嫋,煙氣在二人間升沉,彷彿一道煙簾將二人隔住,看不清各自臉面。

“你就這麼悠閒?不用再為明天的競標會準備些什麼?如此託大,小心陰溝裡翻船。”陳百里一臉輕鬆地調笑著。

“悠閒?該做的事我來之前就做好了,風水師要是臨陣磨槍,做出東西疏漏處處,可拿不出來見人。”陳林端起面前新茶啜了一口。

“哦,照你這意思是說海天集團那邊沒有時間了?可是我可聽說三天前古總可去過那片荒地看過,再怎麼樣,三天的時間也夠他用了。”

陳林笑笑,卻不說話。過了好久,才道:“我已專門為他準備了兩道障眼法,互為陰陽,他忙活了三天也白忙,到頭來只是錯上加錯,出來的陣法完全不能用。”

“你就這麼確信他會上當?”

“就算不上當也沒用。”

“哦?”

“競標會上,當雙方陣法優劣難定時,會有現場考校,雙方各自微調陣法,看看誰的手法更加精妙,不管如何,我是贏定了。不是我自大,而是因為這是事實。”陳林的雙目射出志在必得的決心,笑道:“我還期望他能做出讓我刮目相看的舉動呢!”

不過想起那日擦身而過時在對方身上佈下的障眼法,古川居然一點知覺都沒有,陳林就知道自己這個願望多半是要落空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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