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臻抓了抓頭髮,心裡罵了句娘,怎麼把這麼神經的一面暴露給她了呢?還想營造一個狂拽酷霸的形象來著。

程穎先開的口:“這麼晚了,你在這邊做什麼?”

謝臻望了望天邊的明月,“今晚的月色很美。為了不辜負,所以,隨便散個步。”這真是她的本來打算,至於小後媽信不信,那她謝臻左右不了。

看她的面色果然是不大信的。

程穎點頭:“你慢慢散。”

目送小後媽的背影往前搖搖走去,謝臻不好意思跟上去。不然方才那個理由彷彿要成為來找她的幌子了。她不想讓她誤會。

不過,也把她一直留在視線範圍內是了。

音樂系這邊,由於佔地面積較大,被分配到了學校最偏遠空闊的西南方,保不齊角落裡躲著個把變態。

可是,沒走多遠,發現小後媽的路痴屬性又爆表了。

站在路燈下扶著額頭東張西望,估計是面對十字路口犯難。

謝臻不動聲色地走到她前面,再放緩了步子走著。

顧黎是中文系,那麼這程穎當然也是中文系了。

中文系的女生宿舍,和謝臻她們宿舍同在匯澤公寓。

要是程穎夠聰明,自然知道跟著她一起走。

於是,當身後響起輕巧的腳步聲,謝臻欣慰地笑了。還好,不是傲嬌到無可救藥。

到了宿舍區,回頭一看,程穎咬著嘴唇站定了。

“喲,你怎麼跟著我啊?”謝臻一副我好詫異的樣子。

程穎皺了皺眉頭:“謝謝。”

說完也沒有別的話,邁著步子往匯澤十四棟走。

謝臻:“?”

為毛她要去十四棟?

中文系的宿舍應該是六棟到十二棟這樣,十四棟是她們建築系的女生和計算機系的女生好嗎。

中間隔了一條小馬路,江湖人稱楚河漢界,右邊住文科生,左邊住理工科。

謝臻無奈,只得跟上去,眼見得小後媽爬上了二單元的四樓,她下巴都要掉了。

程穎站在401的門口,面無表情盯著謝臻:“我記得我已經說過謝謝了。”言下之意你還想怎麼樣。

所以她還是在誤會,謝臻尾隨跟蹤。

如果說一天之內發現一個女生既是自己的後媽,又是自己的學姐,還不夠震撼的話,那麼大概上帝在製造巧合的時候用力過猛,再把程穎安插到了謝臻同學的對門宿舍。

“哎,再一次宣告一下,學姐,我真沒當跟蹤狂的癖好,我宿舍也在這兒。”謝臻好像把一輩子的解釋都用完了。

平時她多麼拽一人兒啊,信信,不信拉倒滾邊兒去。

程穎狐疑地想了一想,說:“這是計算機系的女生宿舍啊。”

謝臻扶著額頭,心想我算脫線的,你怎麼比我還脫線,“對,你也知道我們工科女生比較少,我們兩個系合起來住一棟啊。”頓一頓,“倒是你,一個中文的跑來這裡做什麼?”

程穎對此沒有發表看法,說了聲再見,掏鑰匙開門進去了。

謝臻無趣地站了會兒,索然回到宿舍裡邊。t大的經典四人間,**鋪下電腦。謝臻是紈絝,所以她要求住單間。舍管員不允許,說宿舍其實還是緊張的,只答允她少給她安排舍友。

她本來是住家裡的,奈何大一因為躺家裡太愉快,一直沒來上課,第二學期期末補考了七門,還有一門重修的,這是其一。

其二,三食堂的麻辣燙真好吃,謝臻百吃不厭,如果住在家裡,那麼很難經常吃到,所以再三權衡之下,決定犧牲自己的*空間,成為一名光榮的住校生。

舍管員收了一點賄賂之後,果然言出必行。她只有一個舍友,這個舍友叫做樊勝,聽著像男孩的名字,人卻是個十足的軟妹,回到宿舍沒別的,戴著耳機狂打遊戲,與謝臻井水不犯河水。

住進來時,人告訴樊勝,她新舍友好像是同性戀,她哦了一聲:“所以呢,那又怎樣?”

所以謝臻還是挺欣賞她的。

今天見她戴著耳機在那兒擼啊擼,敲了敲她桌子。

樊勝摘下耳機來,問:“幹啥?”

“小勝,我問你,咱們這樓怎麼還有中文系的亂入?”

小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喉嚨才說:“你新來的?我們倆系人數少,有的宿舍沒注滿,會安排別的系溢位來的人進來住啊。所以綜合宿舍有好幾個,比如對門住的四個,有兩個計算機的,一個機電的,還有一個中文的。”

得,敢情你鎮日價足不出戶,對天下大勢倒是門兒清。

謝臻哦了一聲,道了聲謝。

看到她手裡的傳單,樊勝笑了笑:“這個最近挺轟動的,你也有想法出道啊?”

謝臻驚訝自己竟然還攥著這玩意兒,嘖了一聲:“怎麼可能,瘋了吧。”

第二天還在睡夢中呢,奶奶一個電話打過來:“臻臻,昨天的飯局怎麼樣?”

謝臻從被子裡把腦袋探出來,有氣無力地:“我的奶奶,現在才五點多好不,你還讓不讓你的寶貝臻臻睡覺了?”

祖母發出槓鈴般的魔性笑聲:“奶奶突擊檢查,看我臻臻有沒有小男友在旁邊。”

謝臻唬得一個激靈,清醒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右手擦了一把臉,“哦,你說昨天的那事是吧……這個後媽呢,據說是為了錢,挺實誠的一個小姑娘,奶奶要是你出馬,給她籤個幾百萬的支票,讓她離開你兒子,她一定會同意。”

祖母在那邊,周身許多鴿子叫,只聽她氣憤地說:“幾百萬?你爸能值幾百萬?嘖嘖,我開價五千,不能再多了。”

謝臻哈哈哈哈笑倒在床。

埋汰謝禮,是祖孫倆平時的一點小樂趣。

又和老太太閒話了一會兒,掛了電話。

橫豎也睡不著了,起床洗了臉,打算出門體驗體驗正常作息時間的人是怎麼生活的。

……好死不死開門遇到小後媽。

今天的程穎,上了淡妝,格外光鮮亮麗,與昨日那種水墨寫意畫的風格又迥然不同,渾身的色彩搭配得猶如夏日的繽紛果園。連頭發絲兒都咆哮著青春逼人四個字。

謝臻咳嗽一聲,臉上陡然火辣辣的。

“早啊,”她抓抓頭髮,“學姐。”

“早。”對方言簡意賅,說完下樓。

謝臻沒意思,總不能一直上杆子,因而也默默的。

若是兩人下樓分道揚鑣也尷尬那麼一陣子。

偏偏,兩人又同路。

看著程穎一臉的嫌棄,謝臻簡直想切腹自盡,媽的!真不是我要跟蹤你好不好。只能自發自主地再次解釋道:“那個,我早上有課在凌雲樓。”

“哦。”轉過臉,十分冷漠。

我次奧!你信我一次會死?=口=

“學姐今天怎麼穿這麼打眼?”謝臻不服輸的精神此刻開始發作,“感覺你不是這樣花枝招展的人呢。”

程穎眼睛看著前方,“今天有個小比賽,是我主持。”

“哦~”她也冷豔一回。

“小穎,小穎!”熟悉的噪音。

謝臻凝眸去看,不是謝禮是誰?

只見他穿了一身簇新的休閒裝,t恤衫搭西裝褲,大腹便便,自信滿滿,站在自己的豪車旁笑得一臉恣睢:“小穎,我來給你捧場。”

謝臻不動聲色走到旁邊,謝禮似乎沒發現她,又跟程穎說了一句:“小穎,今天好美。”

程穎對謝家父女倒是態度一致,同樣高冷:“謝謝。”

謝臻咳嗽一聲:“待會兒,會介紹我給你的朋友們認識嗎?”

“今天比較忙,不方便,改天。”

“爸?”謝臻難以置信,這麼半天了,這廝還沒看見自己杵這兒。

“額,臻、臻臻?”謝禮要摔倒了,“你,你怎麼在這?”

謝臻呵呵笑了兩聲:“這是我學校,我不在這裡在哪裡?”

謝禮摸著腦門,皺眉頭道:“你學校是這所?你考得這麼好?我以為你在對面!”

對面是一個職院,一般都是高中生半路出家,懶得參加高考了,進去混個兩年,然後成為社畜,混碗飯吃。

謝臻:“……”原來在父親心目中,她是這種定位。

女兒都念到大二了,他連學校是哪所都不知道。

看來昨天訂吃飯地點訂在附近也不是為了方便謝臻,估計是為了方便程穎。

“我先去吃早飯。”謝臻不想再說什麼,揮了揮手。

一邊後退一邊看,以前還以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是一句誇張的俗語。

到了今天,看見小後媽站在坑爹的身側,才知道此言不虛,一丁點誇張的修辭手法都沒用。

人民群眾是何等的偉大,語言是何等的精煉準確。

叼著個包子往凌雲樓走,結果,凌雲樓前方搭了個戲臺子,上面正亂紛紛的拉橫幅,是中文系的辯論賽開賽了。

程穎正在一邊看著手裡的一張紙,估計是主持串詞。

謝禮那個礙眼的東西,竟然坐在觀眾席前排。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又忍不住要感慨。

從小到大,謝臻的家長會都沒有人參加。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因為謝臻親了一個小女孩一口,把她惹哭了,她告家長,到學校來鬧得很大,班主任恰好找到了祖母,祖母去學校擺平的。當時祖母的說法是:“這孩子絕對不是喜歡女孩子,她只是太寂寞了,想引起家裡人注意,你們不要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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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特麼一個破辯論賽,謝禮這禽獸竟然趕這麼大早來當觀眾?tf?

謝臻無語了,聳聳肩,走進大門,去教室上課。

然而,一隻爪子從身後搭上來,是班長徐陌。

“喂喂,謝臻,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是不?”

“拿開你的爪子。”謝臻一邊走,一邊命令。

“是這樣,學校作大死,要搞大新聞,咱們系的那個什麼感悟杯歌唱比賽也要開始了,大家都不積極,咱班根本都沒有人報名,你能不能幫哥們兒一次,去充個數?”徐陌十分諂媚,“畢竟咱班顏值拿得出手的只有你了。”

“……”謝臻拂開他爪子。他們班一共兩個女生,是謝臻和樊勝,一個班花,一個副班花。

“不信你看,”徐陌指指大廳中央豎著的公告看板,“中文系和旅管系的前三名都出來了,咱們系也不能落後太多是不,求你幫幫忙。”

謝臻聽了,定睛一瞧,喲,中文系的榜首居然是小後媽。透過落地玻璃櫥窗看外邊舞臺上正致開幕詞的程穎,挑了挑嘴角。

回過頭對徐陌嫣然一笑:“好啊,班長,我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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