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趕到工廠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此刻廠子的會議室裡，劍拔弩張，鄭攀、蘇北和曹永坐在一邊，他們對面是幻境電腦的代表。
“對不起，對不起，我有點事耽誤了，來晚了。”
楊凡推門進來，嘴裡連聲道歉。
“劉總，這是我們老闆，楊凡。楊總，這是幻境電腦，採購部總經理劉雄。”
鄭攀起身，為雙方介紹著。
“你好，對於我們的失誤，我們一定全力整改。”
楊凡禮貌的伸出右手。
劉雄冷著臉看了一眼楊凡伸過來的右手，並沒有與楊凡握手的打算，“問題出在你們身上，你們當然要整改。”
“是是是，這個一定，也希望幻境電腦給我們一次機會。”楊凡尷尬的收回手，但依然態度謙虛。
“不，你們可以自己慢慢改，但是我們沒有時間給你們機會了。”劉雄不耐煩的說了句。
“就七天，哦不，就五天，求您了劉總。”曹永在一旁哀求著，看起來都要哭了。
楊凡看了一眼曹永，雖然對於他過於卑微的態度不是太滿意，但是楊凡也理解他的心情。
“這樣吧，這批貨，我們全部成本價給到你們手裡，一分錢不掙。”楊凡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呵呵，對不起，我們老闆派我來，是來要錢的，不是催貨的。”劉雄斷然拒絕。
楊凡的心裡也憋著火，基本的禮貌已經做到了，而這個劉雄蠻不講理，絲毫沒有給楊凡一點面子，楊凡的火壓不住了。
“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楊凡臉色的笑容消失，寒聲問了句。
“沒有這個必要，我們等你們的貨，還要好幾天，而且能不能合格也不知道。我們那邊一家供貨商恰好有現貨，而且完全合格。”劉雄。
“恰好有貨，完全合格？哈哈，我信你個鬼！一百萬臺小風扇，哪個廠子會囤這麼多貨？”
“你們不就是為了三倍賠償嗎？大家都是生意人，日後說不定還有碰頭的機會，做人何必趕盡殺絕？”
在楊凡看來，自己一方雖然有錯，但是已經拿出最大的誠意。甚至願意不掙錢為他們生產這批貨，可是對方卻絲毫不肯退讓，執意要退貨。
退貨，急意味著三倍賠償，這批貨一百萬臺，價值三千萬，楊凡的公司根本，根本沒有這麼大的資金。
“對不起楊總，您的話我們聽不懂。買賣不出仁義在，我們以後或許可以再合作，但是這一次，真的等不了了。”
“哼，說的好聽，買賣不出仁義在。說白了，還不是為了那三倍的賠償。”楊凡懶得跟他們再周旋，直接挑破了說。
“三倍賠償？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劉雄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著楊凡。
“曹永，不是你說的三倍……”
楊凡轉頭看向曹永，此刻曹永頭低的快要鑽到桌子底下了。
“楊總，對不起，是曹永撒謊了。”鄭攀主動站了出來，“對方只是要求退還自己交的訂金，一共五百萬。”
“這……”這回輪到楊凡愣住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啊。”
退回訂金甚至比楊凡提出的那個方案，還要好。
“楊總，都是我的錯，這件事過去，我願意辭職。”鄭攀愧疚的低下了頭。
“什麼意思？”楊凡的目光越過鄭攀看向曹永，曹永的身子甚至微微的打著擺子。
“錢，都被曹永拿去炒股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北，突然咬牙說了句。
“楊總，我不管你們內部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我們的訂金，今天我必須拿回去。我也相信，你們這麼大的工廠，是不會連五百萬都拿不出的。”
劉雄說的輕描淡寫，但是楊凡心裡卻是苦笑，這筆訂單是工廠開工以來最大的一筆。之前都是一些零售小商販的訂單，最大的都不會超過十萬塊。
整個工廠的錢加起來，連一百萬都沒有，更不要說五百萬了。
“總公司賬上還有多少錢？”楊凡轉頭看向鄭攀。
“錢，都投到這個廠子裡，負債還有八百多萬，賬上的錢只夠還這個月的貸款利息，多一分都沒有。”鄭攀用只有楊凡能聽到的聲音回答。
“對不起楊總，我以為這批貨一定沒問題，誰知道出了這個岔子。股市那邊又被套住，現在離場只能拿回來一百萬左右……”曹永微微抬起頭，解釋道。
“呵，看來是廠子對不起你了，生產的產品質量沒有合格，只是不知道，廠子產品不合格，誰的責任最大？”楊凡此刻都恨死曹永了，產品不合格，他作為廠長是第一責任人，卻還想著推卸自己的責任。
“對不起，楊總，我覺得你們內部的事情，你們可以自己慢慢聊，我們的錢是不是先給了？我們這邊的退貨，已經都入你們的庫了。”劉雄。
“那輛車賣了吧。”蘇北沉著臉說了句。
“那車是你的，不能賣。”楊凡搖頭。
“什麼我的你的，我不喜歡那車了，先賣了，回頭算你欠我的錢。”蘇北說完再看向鄭攀，“賬上的幾十萬先轉過來，反正貸款也不是今天還。”
“還有你！”蘇北用力推了曹永一把，“不管你股市上還剩下多少，明天開市，馬上把錢轉回來！”
說完這一切，蘇北看向楊凡，“新車五百萬，開了一年，怎麼也能賣上四百萬吧？就算賠錢賣，三百五也有了，鄭攀的貸款利息五十萬，曹永那一百萬，五百萬就夠了。”
楊凡很感動，蘇北是個粗人，完全不懂經營管理。但是在這關鍵時刻，卻只有他，拿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
楊凡看向劉雄，“今天太晚了，銀行都關門了。明天上午，我們一定把訂金退回去。”
劉雄聽到了蘇北的話，同時他也知道，這個時間無法進行公司間轉賬，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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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楊凡無眠，這個廠子他不打算開下去了。
凡爾賽科技公司，楊凡是完全撿的之前的底子，而且也只能算是一個皮包公司。
這個廠子是楊凡第一次嘗試創業，卻以這樣一個結果落空。
透過這件事，楊凡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親自管理，當一個甩手掌櫃是不行的。
快天亮的時候，楊凡才睡著，睡夢中的楊凡隱約聽到了手機鈴聲，響了很久，但是他就是無法醒過來去接。
後來楊凡終於醒了，手機上十多個未接來電，一半蘇北的，一半鄭攀的。
“車子只賣了一百萬，因為出過大事故，而且豪車一般人不要。但是我已經賣了，留著也是賠錢貨。”
蘇北賣車的一百萬已經到了賬上。
“沒事，曹永那還有一百萬，加上鄭攀的五十萬，咱們上午先還一半，另一邊我想辦法。”
楊凡安慰了蘇北幾句，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楊總，對不起……”
鄭攀的電話剛接通，就是不斷的道歉，聽的楊凡心都懸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