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挨了廠長一個嘴巴子，薛富貴卻連一句話都沒敢說，灰溜溜站在一旁。
“廠長，您怎麼親自過來了？”邢遠急忙湊過來。
曹永狠狠瞪了邢遠一眼，在他面前，薛富貴根本沒有說話的資格，但是邢遠不一樣，車間主任，那是廠長管理工廠最直接的人員。
“我路過，看到這邊吵的兇，就來看看。”曹永低沉著聲音說道。
聽了曹永的話，邢遠略略放下心，只要不是特意為崔凡來的，他就不怕。
“廠長，今天這個事，事出有因，我給您解釋……”邢遠眼珠轉著，想要替薛富貴說幾句好話。
“你不用解釋，我問你，這個廠子的主人是誰？”
曹永一擺手，根本不給邢遠解釋的機會。
“主人……主人應該是總公司的楊……楊……”邢遠只記得總公司的老闆姓楊，但是叫什麼忘了。
曹永的手緩緩抬起，指向了楊凡。
“是他！”
曹永這麼一指，楊凡的心裡頓時一驚，難道自己被曹永認出來了？
“這些基層的工人，才是這個廠子真正的主人！”
曹永停頓了兩秒，把下半句說了出來，楊凡提起來的心又落了下去。
“你想想，沒有工人為你幹活，這個廠子還能開下去？老闆再有錢，也不會投資一個沒有工人的廠子，到時候咱們就都得失業！”
曹永苦口婆心的對邢遠說著，眼角的餘光不時瞥一眼薛富貴。
“對，您說的太對了，是我的管理方式有問題，我一定改！”邢遠低下頭，態度非常誠懇。
“我來的時間比較短，還沒有你來廠裡時間長，可能基層的事我不如你瞭解。但是我覺得，無論怎樣，這樣在廠裡毆打一個工人都是不對的。”
曹永覺得差不多了，開始收尾了。畢竟捱打的只是一個工人，自己也不能為了他太小題大做，以後容易圓不回來。
“廠長，那您看，今天這個責任……”
邢遠不識時務的追問一句，他覺得不打崔凡可以，但是責任一定是他的，這個跑不了。只要責任落在崔凡頭上，自己還有很多辦法整治他。
“責任？要說責任，你們都有責任！難道你們沒有管理失職？”曹永自然明白邢遠的小心思，已經和緩的臉色，頓時又變的難看。
“這……”邢遠語塞。
“今天這個責任，記在我的頭上，該怎麼罰，都罰我！以後，再發生這種事，從班組長，到廠區經理，所有人全部受罰！”
曹永說完不再理會邢遠，大步向外走去。
“陳全，你過來一下。”
曹永交待陳全，晚上安排一個宴會，把廠子裡的主要負責人都叫去，最後說了句，把那個崔凡也叫上。
就這最後一句話，陳全愣是愣在原地，想了十多分鍾，沒明白廠長宴請廠裡的主要負責人，為什麼要帶上這個崔凡。
“陳哥，我覺得這事你得小心了。”
聚會定在晚上七點，五點不到，陳全就帶著邢遠去佈置現場了。
這是曹廠長上任後，第一次宴請大家，除了兩個副廠長，還有財務經理，人事經理，辦公室主任等等，陳全也想藉著這個機會，在這些領導面前表現一下自己。
“我，小心？”陳全看向邢遠。
“我覺得廠長，今天有點小題大做。為了一個工人，至於麼？”邢遠。
“也許只是想立威呢？”陳全。
“不會那麼簡單，我覺得廠長是想在廠裡扶持自己的嫡系。咱們都比廠長來的早，他肯定信不過咱們，這個崔凡沒跟沒脈，廠長一定是想扶持他。”
“這話……”陳全笑笑，剛想否定，砸吧砸吧嘴，覺得似乎有點道理。
“他能取代我？”陳全問了一句。
“哼哼，不好說啊，廠長要扶持一個人，會甘願讓他只做一個車間主任？”邢遠。
篤篤篤……
門外響起三聲敲門聲，楊凡走了進來，是陳全叫他來的。
“哎呀，小崔你到了啊。”陳全很熱情。
“陳經理，邢主任。”楊凡一一問好。
“今天啊，這個宴會是廠長為了給你賠罪，特意搞的。”陳全拍著楊凡的後背，臉上笑吟吟的。但是趁著楊凡不注意，偷偷跟邢遠擠了擠眼睛，邢遠頓時會意，陳全這是要壞這個崔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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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我可以作證，我當時也在旁邊聽到了。”邢遠急忙附和。
聽了這話，楊凡差點以為自己的身份洩露了，但是再一看這倆人的樣子，並非如此。
“反正一會兒，你要主動點，感謝廠長宴請你。還有就是廠長喜歡聽年輕人有見地的意見，比如你可以對廠裡一些規章制度，多提提你的不同意見……”陳全說了很多，無非都是給楊凡挖坑，看似苦口婆心，實際楊凡如果做了，一定會招惹曹永的不悅。
楊凡聽著對此未置可否，邢遠拍著楊凡，“小子，這樣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現在給你了，你要是不珍惜，不僅辜負了曹廠長，也辜負了陳經理啊！”
三個人說著，包廂的門被推開，財務經理鄒運走了進來，後面是人事經理王阿寶等等人，陸陸續續到達。
廠裡的中高層聚餐，居然有一個新來的工人，本來不會有人正眼看楊凡。但是，陳全偏偏把楊凡安排在挨著曹永的位置上，那個位置本來應該是李副廠長的。
一個工人，坐了副廠長的位置，大家就不得不展開對楊凡身份的猜測，尤其是人事經理，特意從手機上調出楊凡的電子簡歷。
“哎呀，大家都到了啊！”七點二十曹永笑呵呵的走進了包廂，身後是兩位副廠長。
預留的三個廠領導的座位正對大門，楊凡坐在三個位置的中間，非常醒目。
曹永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楊凡，本來帶笑的臉頓時就僵住了。
這個人為什麼敢坐在這裡，就算他再沒文化，也不會不知道，這個位置不該坐……短短十幾秒，曹永的心裡翻天覆地。
最後，曹永下了定論，這個人一定是總公司派來的調查員。他坐在這裡，就是要看看我上午說的工人是主人的話，是不是真的。
想到這裡，曹永的臉上換上了，謙虛的微笑，向著楊凡走了過去。
“小崔同志，您來的挺早啊。”
本來兩個副廠長都要出聲斥責楊凡了，但是隨即看到曹永的態度，都愣住了，沒人再敢多嘴。
看到曹永的態度，陳全有點失落，難道自己精心佈置，結果給這個小子做了嫁衣？他坐這個位置，怎麼會沒有引起廠長不滿呢？
“既然，幾位廠領導都到了，那我就說幾句，順便敬大家一杯！”
這時楊凡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看到楊凡的舉動，陳全心裡一陣狂喜。
這是什麼場合，輪得到你楊凡舉杯麼？輪得到你楊凡說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