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扎夫特暨地球聯合軍,對‘heaven‘s-base’提出下列要求——”

“命運”的駕駛艙內,上方的螢幕臨時當了一回電視。迪蘭達爾議長正在其中進行著戰前的最後通告。

“一,立刻引渡日前公佈的logos成員。二,全軍解除武裝。放棄基地設施……”

無外乎是一大堆讓對方直接繳械投降的條件,不過就是真也知道這就是走個過場,對面若是那麼輕易地照著上面的條件招辦,那大概就輪到議長傷腦筋了——畢竟,己方的目的,追根究底還是要去把這顆世界的毒瘤給徹底除去。

——要不留一絲餘地的,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我是主刀手啊……”

莫名地感嘆了一句,真呆看著議長在螢幕中那意氣風發的演講——這個男人真的是很有領袖魅力,曾經真是幾乎將其當成了信仰,對他言聽計從,因為對方說的一切都是那麼有道理,讓他感到共鳴,受到他的認同——但也只是曾經。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隔閡就已經不可避免了。

真現在很矛盾,兩個世界讓他有了兩種理念,而且幾乎不可調和,他現在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只能靠自己嗎?”

畢竟,已經沒有人來告訴他應該怎麼辦了啊。

發了一會兒呆以後,真就強迫自己重新收回了心神,把精力投入到了手頭“命運”的os調整上。

光有決心沒有力量,什麼也做不到——克魯澤透過“弗奧拉”告訴他的這句話,雖然當時真表現的不屑一顧,但是要說實話他還是很認同的。如果在奧布的時候他就有現在的能力,如果在柏林的時候他可以輕鬆制服並喚醒史黛拉……真·飛鳥的一生有太多悲劇,但若是在悲劇發生的時候他有足夠的力量,很多悲劇也許就不是悲劇。

所以力量很重要。

雖然心中為自己的立場和未來有些迷茫,但是上面那一點,真還是可以肯定的。

——而現在,“命運”,就是力量。

這是第二點可以肯定的。

因此真努力地最佳化著“命運”的os——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真·飛鳥了,在另一個世界幾個月的奇妙經歷讓他成長了很多,無論是心態、閱歷,還是能力……對於os的編寫,在經歷過基拉無意識的“薰陶”之下,真比起曾經的自己也有了不小的進步。

“‘命運’很強,比‘自由’還強——而且更適合我。”

這是真深入瞭解了這架自己如今的座機以後,對比之前駕駛“自由”的經驗所得出的結論。

“但是現在這種os還無法完全發揮出它的效能。”

這也是真得出的結論。

——所以他這幾天幾乎是沒日沒夜地在“命運”的駕駛艙內除錯著os,“廢寢忘食”用在此刻的他身上是最恰當不過的形容。

腦海中回憶著自己所經歷過的一場場戰鬥,以及那或強或弱的敵方所帶給自己的一個個麻煩——真努力令自己考慮到自己所能想到的每一種情況,並以此對手上的os進行最佳化。

可遠可近、能射能衝,全能的“命運”自然要搭配全能的os。無論自己到底可以將其發揮到什麼地步,真都希望自己在戰前能將準備工作做到最好。

“你果然還在除錯os啊。”

透過艙門傳進來的光亮被稍稍遮擋,真抬起頭,看見露娜正站在艙門口看著他,笑容很燦爛——那種透著勉強的燦爛。

從那天晚上兩人相互擁抱著痛哭過以後真就沒有再和她說過什麼話了——倒不是說有了什麼芥蒂或是隔閡,而是見面後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無論怎麼說,美玲也是被自己親手和阿斯蘭一起擊墜,即便露娜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真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地和這個好友相處了。

“啊……嗯……是露娜啊。”

顯然沒想到露娜會突然冒出來和自己說話,真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本能地乾巴巴地打了個招呼。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窩在“命運”的駕駛艙內,又何嘗不是在潛意識中想要躲著眼前這個女孩。可是對方這不按常理出牌的行為讓真頓時成了甕中之鱉,連躲都沒法躲。

“哎……你這什麼態度啊。我有那麼可怕嗎?”

露娜就像是往常那樣做出了很平常的反應,表情也從剛開始的帶著一絲勉強逐漸自然了起來——真也不是不知道對方現在出現在這裡就是不想讓自己對於美玲和阿斯蘭的事抱有太大的壓力……

——明明她心裡肯定比自己還痛苦。

“抱歉,一時沒反應過來。”

真也勉強擠出了一個自認為還算自然的僵硬笑容。

“有什麼事嗎?”

“誒……沒什麼。只是……”

這下反倒是露娜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這次來見真也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一方面就像真想的那樣,因為擔心真對於阿斯蘭和美玲的死而揹負了過大的壓力來開解他一下;而另一方面,她又何嘗不是想讓真這個同病相憐的悲哀者來安慰自己一下。

可這種事情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馬上就要開戰了……你這幾天一直在這裡——去放鬆一下怎麼樣?”

略微有些語無倫次,但總的來說還是表達出了想要表達的意思。那種窘迫中帶著期待的表情,搞得真實在是沒辦法拒絕。

“好吧。”

“密涅瓦號”上用來放鬆的地方是哪裡?

大概各人都有個人的見解,但是艦內總共也就那麼大,而且還是艘沒有娛樂設施的軍艦,可以用來放鬆的地方,也是屈指可數。

砰!砰!砰!

幾聲槍響,正默默在通道內遊蕩的真和露娜愣了愣,然後對視了一眼。

這當然不是敵襲,畢竟沒有警報聲——兩個人都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們也常幹。

打靶,是這些年輕扎夫特軍人們最愛的遊戲之一——當然也與這是每週訓練的專案有關。

來到了甲板上,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幾個標靶,以及兩個身穿著綠色整備班服裝的少年。

維諾·杜普雷和尤蘭·肯特,真的兩個好友,以往每次真駕駛“脈衝”歸艦的時候,率先來迎接他的都是這兩個傢伙。

——不過以後大概就不會這樣了。

“真……”

站在一旁看著維諾打靶的尤蘭先注意到了真,若是平時,他一定是笑著迎上來調侃幾句,然而此刻,除了叫了一聲名字,就再沒有了下文。

大概是聽到了尤蘭叫真的名字,維諾也放下槍轉過了頭,正對上了真那略顯尷尬的臉。

“你們好啊……”

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蹩腳的問候,然而還沒說完,維諾便低著頭和真交錯而過——除了剛開始,他再也沒看真一眼。

真也很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維諾老愛說美玲好可愛之類的話……大概就是喜歡上她了。然而不管是不是喜歡,這一切都已經被真給親手葬送了……

“抱歉,他最近因為……呃,那個……有些失落。”

尤蘭似乎是想解釋一下,但是大概意識到想說的話不太合適,也只好聳了聳肩。

“總而言之,這裡你們用吧。”

說罷,快步離去。

——曾經的兩個好友,現在看見真都像是看見了洪水猛獸一般。

看來自己所葬送的,並不僅僅是阿斯蘭和美玲的生命啊。

真自嘲地笑了笑。

“似乎有一段日子沒練了呢。”

露娜突然開口道。走上前,熟練地拿起槍上好子彈,然後雙手握住對著靶子連開了好幾槍。

——一如既往的成績糟糕。

“啊……啊,還是老樣子呢。”

露娜微笑著,轉過頭來看向了真。

“你來試試吧。”

說著,把槍遞了過來。

——確實有段日子……而且是段不短的日子沒練了呢。

真握住了露娜遞過來的槍。

上一次握槍……好像是在巴爾特菲爾德大叔那裡吧——幹掉了幾個藍波斯菊的。

再一次握住槍,心中的感覺已經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舉槍,瞄準。

砰!砰!砰!

三槍連射,槍槍命中10環。

——雖然沒什麼自覺,但是學會運用精神力的他,對於身體的把握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恐怖的程度,開槍射擊這種事情,自然是沒有什麼壓力。

“騙人的吧!”

露娜瞪大了眼。

——明明之前真的射擊水平還和她半斤八兩,可一段時間沒一起練竟然就把她甩出了幾條街!

“你……”

上前一把奪過了真手中的槍,不敢置信地打量著。

“明明是同一把槍……”

她突然怔了一下。

似乎之前,她也說過同樣的話——對阿斯蘭。

剛剛開始放鬆了些許的心情再度沉重了起來,但是露娜還是強打起笑臉,故作輕鬆地嚷嚷道。

“你這傢伙到底是吃了什麼藥啊。竟然突然變得那麼厲害。”

真沒有回答,畢竟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脈衝’你操作的還習慣嗎?”

想了想,真開口問道。

“誒……嗯,還行啦——雖然肯定比不上你就是了。”

“如果是露娜的話,一定可以的。”

真看著這個女孩,目光認真。

他想到了自己,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瑪尤失去了史黛拉——只剩下孤獨一人,無人可以聽他訴說心中的痛——而露娜,則被他親手變成了第二個他。

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但是至少……

“而且,我會保護你的!”

補償?安慰?隨便吧,真只是把心中所想的給說了出來。

“真……”

似乎是被真觸動了心神,露娜再也保持不住那副平常一樣的開朗神情,握緊雙拳,低下了頭去。

她依然在笑,卻是一種淒涼的笑。

“沒事的……真的,你不用內疚的。”

露娜輕聲道,聲音中透著頹唐。

“反正,人總會死的不是嗎……”

楚楚可憐——真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詞能用在露娜的身上——她曾經是那麼的開朗活潑,那麼的堅強果敢。軍校時也是這樣,永不服輸,以一個女孩子的身份硬生生擊敗了一大堆男生,脫穎而出,成為了“密涅瓦號”上的機師之一。

這樣的露娜,竟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自己害的!

“人總會死,但是你不會死!”

真搭住了露娜的雙肩,後者有些錯愕地抬起頭,正對上了真那痛苦中混雜著認真到扭曲的眼神。

“——就算死,我也會死在你前面!”

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這是承諾,是誓言,也是此刻他心中最最真實的想法。

露娜愣住了,然後,她又笑了。

這一次,她的笑容中沒有一絲的勉強。

“真是的,什麼時候你也會用這種花言巧語來哄女孩子了?”

“我是認真的……”

真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露娜上前一步,輕輕把腦袋埋在了他的胸前。

“我知道啊……真是的,本來想安慰一下你,結果反倒是被你給安慰了——好丟人。”

於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恨過自己嘴笨。正絞盡腦汁想要扯開話題來改變一下氣氛,卻見露娜突然抬起頭來,目光銳利。

“他們兩個都是——阿斯蘭和美玲都被logos給騙了,對不對,真?”

她的眼中,有一股以往真從來沒有見過的昏暗兇光。他明白——那是名為憎恨的感情。

“美玲原本不是那種人的……阿斯蘭一定也不是……要是他在大戰後沒有去奧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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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懊悔起來,咬緊了牙關,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憎恨可以改變一個人——真突然想到。

但是他不想讓露娜改變——那太痛苦了。他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露娜……”

真只能叫著她的名字,抱緊了她,想要給女孩一點安慰。可露娜依舊在自顧自地說著。

“阿斯蘭好奸詐哦——他背叛了我們每個人。”

真聽出這話裡有掩不住的痛楚,他曾經也有同樣的感覺——然而現在,迷茫感卻揮之不去。

阿斯蘭或許是無辜的,錯的是議長——這種話,這種前幾天才紮根在他內心的想法,難道可以就這麼說出口嗎?

可是,就讓露娜這麼恨下去——這樣真的對嗎?

再度陷入了糾結。

“我也是……我真傻……”

露娜恨恨吐出這一句之後,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淚意。

“可是……我絕不低頭!”

她如此勉強的振作自我,令真在糾結間聽得更為心酸。

“所以,真,你也要堅強……”

露娜手撫上真的頭髮。

誒?!

真愣住了。

這是……在安慰我……嗎?

他的目光中透著意外。

說了那麼多——其實只是想安慰我嗎!?

真看著露娜,女孩淚流滿面,卻依舊強顏歡笑的想要鼓勵他。

“……好嗎?”

充滿關懷的聲音,溫柔的撫摸——感動,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特別的感動。溫暖得深深刻在了心扉。

“……露娜!”

雖然哭花了臉,但是第一次的,真發現,自己從前竟然從未發覺這個女孩是那麼美。

於是他情不自禁地地下了頭去……

沒錯,不會失去了。

我已經守護成功了一次——這一次……也絕對不會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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