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朦朧中,基拉聽見一個嬌柔的聲音。
“……哎呀,小粉,不可以唷……別過去……”
這聲音好像在哪兒聽過,對……
——等我慢慢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在天堂。
此刻的基拉,腦中只有這個念頭。四周碧草如茵,花朵綻放其間,每一次吸氣都有甜美的芳香。然後是晴空下的一個粉紅色頭髮的天使,巧笑倩兮地的注視著自己。
“呀……早安。”
——是哦……對了……
在不可思議的安詳中,基拉想著。
——我死了……
一個粉紅色的圓球滾過來。基拉茫然的注視著,發現它的中央有兩個光點,還會說“哈羅、你好”——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
基拉拉回視線,眼前這個被他誤以為是天使的人,現在看來也有幾分面熟。
“拉克絲……小姐?”
他叫出名字,少女便溫馨的笑了起來。
“哎呀……請叫我拉克絲就好了——基拉。”
看來這裡不是天堂——除非拉克絲·克萊因比自己先死了,那就另當別論……
“終於又見面了,我好高興。”
看著拉克絲的笑容,基拉頓時想起了,那天,就是這個女孩,在“大天使號”抱著痛苦的他,溫柔地安慰他。
——話說回來,為什麼她會在這種地方……?
還沒有完全清醒的腦子只能吃力的思索。這時,另一個腳步聲走近。
“啊,他醒了嗎?”
往這個溫和的聲音看去,又是個有些眼熟的人。
“你也來了啊,拉魯茲。”
“嗯,有些掛心,所以來看看。”
拉魯茲回應道,然後把目光落在了基拉身上。
“嚇了一跳嗎?發現自己在這種地方。”
他溫和笑著,雖然基拉是第一次和這個人交流,但是意外地卻好像和這個人相處了數年一般,絲毫感覺不到生疏感。
順著拉魯茲的話,基拉望向了四周圍,頓時一驚——他此刻正置身在看似日光室的玻璃屋裡,放眼望去則是寬廣的庭園。
“這可是拉克絲的意思,為此大家可是連夜趕工才做出這個屋子呢。”
“因為,呆在這裡的感覺舒服多了不是嗎?比在房間裡……對不對?”
拉克絲看著基拉,像在徵求他的同意。
“確實,無法反駁。”
拉魯茲聳了聳肩,拉克絲便又“對吧?”地笑了起來。
的確,無論是溫暖的陽光,還是新鮮的花香,都讓人心曠神怡,基拉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感覺了。
但是他又覺得自己好像並無不可——好像有什麼更……更重要的事情,但他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
基拉張了張嘴,但是拉魯茲卻先一步開了口。
“你受了傷落在海里,被克蘭爾先生發現,送到了我們這裡……”
他的聲音極其靜穩,收起了那份會顯得不合時宜的溫和,只是在蛋蛋地訴說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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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在這裡為你進行了治療……”
——……是……戰鬥……
記憶的片段漸漸浮上意識,基拉的心臟猛然一突。沉穩的聲音、柔軟的床、甘甜的花香——這一切環繞自己的舒適感,瞬間褪色。
——“決鬥”……“迅雷”……那個女孩……大家……!!
“啊……”
基拉掙扎著想要起身,劇痛卻驟然襲捲全身。
意識驟然清醒了。
——那個“迅雷”的駕駛員,就是那天自己在奧布碰見的那個女孩,然後趁著自己精神有些混亂,那個“決鬥”……那個阿里·阿爾·薩謝斯,把自己,連帶著那個女孩……
又一陣戰慄,基拉的面色越發蒼白,他猛地望向了身前的姐弟二人。
“那個女孩……和我一起被發現的,還有其他人嗎!?”
拉克絲和拉魯茲都愣了一下,然後互望了一眼。
“啊,你終於醒了。”
一個聲音再次傳入了基拉耳內,只見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可愛少女正驚喜地望著他。
“你……”
基拉愣了好幾秒,這才彷彿松了一口一般躺倒在了床上。
“什麼嘛,原來沒事啊……啊!!!”
他又猛地起身,然後再一次被劇痛差點弄趴下。
“大家……‘大天使號’怎麼樣了!?都沒事嗎!?”痛得齜牙咧嘴,但是他還是強撐著問道。
這傢伙……
拉魯茲笑著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基拉啊。
……
“阿……阿斯蘭……”
伊扎克呆呆地看著被爆炸的火光吞噬的兩機,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
“喂——!!!阿斯蘭——!!!你這傢伙……你這傢伙!!!”
軍校裡的那一幕幕似乎還是昨日,那個處處壓自己一頭的少女的一顰一笑都在這一刻從記憶中湧出。
“……怎麼能……就這麼……太狡猾了啊!!!”
他眼角的餘光,突然看見了那艘白色的戰艦。
……
“基拉——基拉、托爾,你們聽得見嗎?”
艦橋一片寂靜,令米麗的呼聲聽來格外響亮。
“——請回答,基拉……托爾!!”
聽著少女的細聲在起初略顯不解的聲調中滲進越來越多的不安,乘員們只能漠然。坐在她旁邊的芙蕾瞥見螢幕上的“signal-lost”字樣,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驚恐。在他們背後,傑基和達利達直挺挺的僵著,彷佛正遏抑著轉過頭去的衝動。
瑪琉一動也不動,只是望著天空中那一塊爆炸後的焦色——方才爆炸的閃光烙印在視網膜上的殘影。
——不會吧……怎麼可能……
從剛剛開始,她的思緒就一直停在這裡。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就在這時,像是切斷這無謂的思考迴圈般,手邊的螢幕傳來了通訊。
“剛才的爆炸聲是?”
實在醫務室安心休養的穆。聽見他的聲音,瑪琉才恍然驚醒。
“爆炸聲……不清楚。可是——”
猶豫了一會兒,她繼續回答:“——目前‘異端’和‘空中霸王’都……通訊中斷……”
她只能勉強說出這個事實。
隨著那場大爆炸,通訊和識別訊號都隨之斷絕的機體——螢幕上,穆的表情越發凝重。他也揣測到同樣的結論。
是的,艦橋上的乘員們都隱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除了其中一人——“基拉?基拉、快回答——托爾!”
少女的聲音中已經充滿恐懼,驚慌而高亢的叫聲不斷打擊著瑪琉的心。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這個艦長依舊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瑪琉緊緊握緊了雙拳。
“戰鬥還沒結束!!”
她高喝道。
“繼續……”
一個巨大的黑影,將艦橋覆蓋,打斷了瑪琉的指令。
“自由”舉著槍,對著“大天使號”的艦橋。
所有人都懵了。
就這麼結束了?
一路奮戰,廝殺到了這個地方,付出了那麼多犧牲,就連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一干孩子也為之付出了太多太多——基拉甚至都已經……這樣就要結束了!?
“呀啊——!!!”
芙蕾發出了尖叫,與此同時,“自由”扣動了扳機。
然後……
一道銀色的影子閃過,光束橫空,在最後一刻,“自由”手中的光束步槍被打爆!
——“閃電二型”,經由傭兵克蘭爾·洛斯的要求,由奧布依照不同理念自主研發的三架殲滅型對ms用ma之一,最大的亮點是幾乎做到這個時代極致的直線加速。
而它現在的駕駛者,叫做真·飛鳥。
“‘自由’……?!!”
真看見了染紅半邊天的爆炸火光,看見了動彈不得的“大天使號”,還看見了那架用光束步槍對著“大天使號”艦橋的藍白色ms。
記憶與情緒,瞬間被引爆了。
“這還真是命運的相會啊——!!!”
自由、敵人——本以為這兩個詞在這個世界再也不會交集,但命運像是開玩笑一般,再度在真的面前,將他們劃上等號。
來之前沒有穿上抗荷服,雖然在此刻速度下身為調整者的真還可以承受,然而持續的負荷已經讓他的精神很是煩躁了。
一個大的迴旋,再次射出了幾道光束,但有了準備的“自由”卻輕鬆躲過。
要說這架“閃電二型”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武器的稀少了——為了保持機體的氣動力佈局,這架機體上面只有一門光束炮,以及兩門格林機槍,或許對付量產機,憑藉著超高的直線加速能力可以輕鬆碾壓,遇見一些特裝機也有的一拼,但是面對“自由”這種站在這個時代頂端的機體,就顯得有些不足了。
“提耶利亞,執行最後的方案——你來幫忙輔助操控。”
時間不多,而且雙方機體的效能差距真很清楚,因此趁著自己的身體在超高加速的巨大負荷中還撐得住,他必須拼一拼。
真的目光冷冽。
“好的。”螢幕裡的紫發美人忠實地執行了真的指示,沒有絲毫異議。
“trans-am!”
爆發的粒子,瞬間令“閃電二型”消失在了伊扎克的鎖定中。
“該死!!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即使高機動模式的“自由”,在直線加速方面比起純粹以此為理念而設計的“閃電二型”也有所不及,更不用說真還開了trans-am。“閃電二型”只是繞著“自由”繞圈而已,但那種速度,卻令伊扎克怎麼也鎖定不了它,雙肩的能量束和腰間的磁軌炮連發,無一例外,盡數落空。
“倒數十秒。”
把嘴裡的甜腥味嚥下,真放開了操縱桿,完全把機體的控制交給了活在螢幕中的提耶利亞,然後他閉上了眼睛。
“海利奧波利斯”……“尤尼烏斯”……“第八艦隊”,一路走來,月白每一次使用精神指令技的場景,以及那短暫幾天用心引導他學習精神指令技的感覺……
“3、2、1,時間到。”
提耶利亞的聲音傳入了真的耳內,然後,“閃電二型”猛地迴旋拉昇,衝到了伊扎克的正上方,短暫地關閉引擎來了個180度的反轉,直直對著下方的“自由”。
“作戰開始,祝你成功。”
“搞什麼!?”
“閃電二型”的動作當然不可能瞞過伊扎克,衝到他上面減速調頭——真當他是一動不動的靶子?
不過既然對方好不容易減慢了速度,他當然不會客氣。
整架機子在第一時間後仰瞄準,伊扎克面帶鄙夷地看著鎖定中的那架佈滿了紅芒的銀色ma像個白痴一樣開始衝向他,絲毫沒有成為攻擊目標的自覺。
“真是……誒……”
對方似乎沒有開火的意思,只是衝向了他,而且,那種超高速——
轟!
“閃電二型”直直地撞在了“自由”身上,巨大的衝擊力讓伊扎克當場吐了一口血,而保持後仰向上姿勢的“自由”,也被整個撞入了海中。
“這傢伙……這個混蛋!!!”
強撐著踩下踏板,推動操縱桿,讓“自由”不至於下沉到海底,然後緩了緩神,飛出了海面。
——竟然用“神風攻擊”,那是白痴嗎!?
就懷著這樣的心情,駕駛艙被開啟了。
開啟駕駛艙的不是伊扎克,直到被一把槍頂住了腦袋,他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你輸了……咳咳……請不要抵抗……”
真一手拿槍,一手捂著嘴,鮮血從指縫間流出,但是他那雙泛著猩紅的眸子,即使脾氣如伊扎克,一時間竟也不由得為之心悸。
——利用“閃電二型”的神風攻擊轉移敵方注意力,然後使用精神指令技“鐵壁”進行緩衝,落到“自由”身上,直接復活對方機師。
作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