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只是驚了一下,隨即大怒,雙眼血紅,立即驅策白雪就朝蒼槐衝上去。

蒼槐將軍用長槊重戳杜希名後,藉著反彈之力甫一落地,躲閃不及就被白雪前蹄狠狠的踏在了胸口,縱使蒼槐將軍勇武卓絕,也抵擋不了白雪這麼一下,一個跟頭倒在了地上。白雪如此矯健,恐怕這一踏蒼槐將軍肋骨也免不了要斷上兩根。

這麼好的良機道玄當然不會錯過,提刀便砍了過來,蒼槐將軍來不及起身,只得舉槊招架擋住了道玄這致命一擊。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想到怎麼反擊,一抬頭邊看到了天上一襲青衫的一個人飛了下來。

張弛當然那不是飛下來的,只是他見杜希名為救自己被蒼槐將軍當胸一槊,早就憤怒的難以自抑,見到此時是殺蒼槐的良機,也顧不得許多,雙手合力,反手握住刀柄,從馬上就跳了下來撲向蒼槐,這一下迅猛無比,竟如肋生雙翅一般。

蒼槐將軍向來自詡英雄,可是看到張弛這樣亡命一擊,就好像天空中飛下一隻洪荒巨獸,直奔自己衝來,想要抵抗的時候就讓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這一擊迅猛無比,一刀就刺入了蒼槐將軍的心窩。然後張弛重重的摔在了蒼槐的身體上。

不過這一下蒼槐將軍已經感受不到了,這一刀已經足夠讓蒼槐將軍立時斃命。死亡的那一瞬間蒼槐將軍也還沒有來得及感覺到疼痛,只是刀鋒刺入心窩那一瞬,感受到了一陣徹骨之寒。

看著蒼槐將軍已經斃命,張弛已經顧不得全身摔得快要散架的疼痛,連忙爬起來朝杜希名奔去,他要實實在在的看一看,杜希名到底死是沒死。

上前一看,杜希名嘴角還帶著鮮血,不過尚有氣息,只是氣息過於微弱。恐怕這還需歸功於杜希名身上披甲,而蒼槐將軍發力突然,況且又在空中,這一槊就好像強弩之末,只是破開了胸前甲冑,卻沒有刺入太深。不過被長槊當胸撞了這麼一下也是不輕,能保住性命已然萬幸,胸前肋骨恐怕要斷上幾根。

張弛見杜希名還沒有死,竟喜極而泣。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擔心亂軍之中若有驚馬流矢再傷了杜希名可就難辦了,大聲招呼附近的兵士:“快,快,過來保護杜將軍!”

此時車胤站在城樓上,忽見一只不過數千的隊伍如尖刀一般,從後面就直插入敵軍陣營,而且還竟然還真的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死了蒼槐將軍,立時大喜。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條老命這次是要同建康城一同交待在這裡了,沒想到竟有轉機。也來不及辨明那騎白馬之人到底是何人,就已經在城頭大叫:“此人實乃健康全城的救星。”

車胤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張弛率隊衝入陣中,取了敵方上將的性命,再拖延片刻恐怕蒼槐將軍就要攻下了最後一道屏障佔領了建康宮城。

不在亂戰中下手,張弛還真的沒有半點機會能在萬馬軍中殺得了蒼槐。

城樓上不止車胤,其他眾人也是如此,會稽王司馬道子終於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支勤王之師,實乃我晉室之福!”

車胤點頭應道:“會稽王所言甚是,對方上將已死,軍心必亂,何不趁此機會殺出去,一鼓作氣,則建康之危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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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道子點頭應允,車胤年事已高,雖然是輔國將軍,可衝鋒陷陣自然不用他親自上場,忙吩咐下去,開啟大司馬門,全軍出動。

蒼槐將軍所統帥的軍隊雖然人數眾多,可是此時上將已死,皆無戰心,況且城中的軍隊開啟城門正面衝上來,又有張弛的人馬從後面掩殺,腹背受敵,只不過短短時間,就將這數萬大軍殺得四散潰逃。

勝局已定,張弛擔心杜希名的傷勢,心想宮城中定然有御醫,便讓眾人帶隊廝殺,自己則繳上不擅長在戰場上衝殺的表弟丁逸之與韓夫子,一同進了建康宮城,求見皇帝。

不過他並沒有見到皇帝,而是見到了會稽王司馬道子。

如今的天子,是司馬德宗,也就是晉安帝。不過這個晉安帝昏庸懦弱,從即位開始就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大權則全由會稽王司馬道子一手把持。

此時司馬道子正高坐朝堂之上,剛剛大敗蒼槐將軍,心情正好。張弛救治杜希名的要求一提出來,當然馬上獲准。

片刻之後,御醫上殿來回話道:“傷者傷勢已無性命之憂,只是需要時日靜養。”張弛這才放下了心。

這時司馬道子說道:“王小姐當初果然沒有舉薦錯,張公子果有驚世之能,先是力破北府鐵軍,這一次更是立下了大功,待將五斗米道逆賊全部驅逐出城,我奏達天子,封你為討寇將軍,公子以為如何?”

張弛關心的只是杜希名的傷勢,而且他對兩晉時期的官職也不瞭解,哪裡知道這是個什麼官職,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謝會稽王提拔。”便不再說話了。

從參軍直接晉升到討逆將軍,這可是比官升三級還要多升了好幾個等級。會稽王司馬道子看著張弛受寵不驚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了隱隱不安。

官升數級,可此人卻無絲毫喜色,此人恐怕絕非平常人。若是張弛此時表現出一絲雀躍驚喜的表情,司馬道子恐怕還不會動了殺意,可張弛越是這般淡定的神情,司馬道子就越是心驚,:官拜討逆將軍,還不滿意,恐怕此人心中是要有更大的圖謀。

司馬道子此時想起的,當然是那個始終讓他一直如鯁在喉的童謠:“天機現,天下反,寒門之主,白馬青衫。”

寧可殺錯,絕不放過。此時司馬道子的心中,已然對張弛起了殺機。只不過健康城中還滿城盡是五斗米道的道眾。健康城中已無兵將,若要徹底將這些人驅逐殺戮,還免不了要靠張弛。

想到這裡,司馬道子笑道:“我嘗聽古人說,順,不妄喜;逆,不惶餒;安,不奢逸;危,不驚懼;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矣!開始我還不信這世間竟真有如此寵辱不驚之人,今日見了公子才知不假。公子果然有上將軍之才,我這便奏請陛下,拜公子為討逆將軍,如今還請公子代為驅逐城中的五斗米道眾。”

商議已畢,張弛施了一禮退下殿來,其實什麼官職張弛根本不曾不在意,只要能將杜希名救治好就行。杜希名傷重不宜移動,那便留他在宮中靜養,先殺散城中的五斗米道殘眾,再回宮城來接杜希名也無妨。

三人回到大司馬門前,此時宮城外的戰鬥已經結束,三桐正統兵等在門外,見眾人出來便上前詢問杜希名的傷勢。張弛說道:“杜大哥的傷勢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不能移動,留在宮中靜養。我們先去殺散城中的五斗米道道眾、奪回四面城門吧。”

三桐沒有什麼心思,聽說杜希名性命無礙就滿心高興,不過丁逸之卻沉思著說:“杜將軍傷勢嚴重,不得不在宮城中靜養,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待杜將軍傷勢稍有好轉,兄長還需想辦法馬上將他接出來才行。”

三桐奇怪的說:“在宮中剛好養傷,為什麼這麼著急要將他接出宮來?”

張弛也是不解,不過張弛知道這個表弟從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言,既然要說了,那定然還有下文。果然丁逸之解釋說:“今日朝堂之上,會稽王對兄長你禮敬有加,況且有官拜討逆將軍,這可不是好事。”

“升官這不是大好事麼,有什麼不好的?”三桐更加奇怪了。

“司馬道子此人頗有城府,性情陰毒。”丁逸之解釋說:“他越是對人態度客氣,那定然是要使用什麼陰謀詭計了。今日在朝堂之上,他對兄長禮敬過份,絕不是什麼好事。若我所料不錯,他是想讓兄長先穩定了健康城中的局勢,待朝廷大軍來得及迴轉京師之日,也就是兄長你鳥盡弓藏,兔死犬飢之時了。”

丁逸之這一番話說得張弛一下明白了很多事,看來自己還是不善權謀。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雖然知道,可道理知道歸知道,真正遇到了卻很難看得真切。

“如今五斗米道還控制著外城,待奪回外城之後,還是應該設法從宮城中接出杜希名,然後按照王小姐為自己設計的退路,遠去蜀中方是道理。”丁逸之說道。

“不錯,小姐早為公子做好了打算,只要公子揮軍入蜀,定然就能佔據蜀中富庶之地。”韓夫子插言說道,又提到了王小姐,韓夫子忍不住傷心落淚:“小姐一番良苦用心,還望公子能不負小姐深意才好。”

張弛點了點頭,杜大哥此時傷重,還不能不馬上救治,可在健康局勢穩定之前,怎麼才能再將他接出來,還是一個大大的難題。

張弛嘆了一口氣,聽韓夫子提到了王小姐,心中悲切,說道:“現在已經為王小姐報了仇,我們還是先出宣陽門,接了王小姐的屍身安葬再說其他吧。”

眾人點頭,張弛便招呼眾人,一路往南,朝朱雀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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