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厲沉默了許久，才吐出一句。
“回去吧。”
葉晨辰後退一步，倔強而固執。
“不，我要去找李教授。”
葉晨辰還沒轉身，胳膊就被人握住。
“嚴厲你就是個騙子，混蛋，就是因為我最開始在電梯裡騙了你，所以你才這麼說的。”
他說話的尾音帶著不明顯的顫抖，“我是騙了你，但是你也睡了我，我什麼都沒了，享受這樣高高在上的感覺你很快樂是不是？”
“你們這樣的人，都是一樣的。”
葉晨辰狠狠地掙脫開他拉著自己的胳膊，抬起頭，眼裡帶著水光，像是被踩碎的月光一樣。
這一次嚴厲沒有再動，葉晨辰轉身離開，他的脊背挺得那麼直，嚴厲看著他的背影，冰藍色的瞳孔裡第一次出現了類似困惑的情緒。
……
接下來的一週，葉晨辰都在劇組沒有回嚴厲的公寓，嚴厲也沒有要探聽他下落的意思。至於那天在宴會上的插曲，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
葉晨辰的戲份都很集中，打戲也很多，一週的通告安排的密密麻麻，王川不知道是突然轉性了還是被他的演技打動了，竟然一反自己敬業苛刻的風格，讓葉晨辰和葉熙西分開在A,B組拍戲，甚至他們的對手戲都允許分開拍，等到做後期的時候拼接到一起。
葉晨辰第一次拿到這樣安排的時候，有種自己撿了大便宜的感覺。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王川想必有自己的安排。
一週的時間就在晝夜顛倒的拍戲中度過了，週五的時候，難得只有一場戲，葉晨辰很早就收工了。這段日子他和劇組的一些演員也混了一個臉熟，特別是劇組的女演員。
葉晨辰照例卸了妝，趕回去看葉晨曦，出了影視城的門口，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他的面前，周吳摘下自己的墨跡，單手打在車窗上。
“上車吧。”
葉晨辰心中警鈴大作，“周哥，去哪？”
他這麼一個十八線，不像是那些大明星，一個行程接著另一個的。
“葉晨辰，你不會忘了吧，”周吳點燃了一根煙，吸了一口，“你之前求我的時候說要和錢總監吃飯，今晚夢幻酒吧，錢總叫了幾位朋友。”
葉晨辰擰眉，聽懂了周吳的暗示。
他倒是沒有向往常一樣抗拒，上了車。
“沒忘，我給妹妹打個電話。”
葉晨辰習慣性的說謊，其實他早就把這件事情忘到九霄雲外了。
一週以前的那個晚上實在是不怎麼美好，他都懶得去想，怎麼可能記住自己的交易。
等他掛了電話，周吳遞給他一杯奶茶，“你是低血糖，晚上還要喝酒，你身體撐不住，先喝杯奶茶墊墊吧。”
葉晨辰接過奶茶，吸了一口，露出一個有點嫌棄的表情。
“奶咖？”
他不怎麼喜歡苦咖啡味。
“恩，你最近的通告單我看了，戲份很集中，我怕你沒精神。”
周吳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對了，下週有一個廣告拍攝，我幫你接了，我去跟王導溝通。”
葉晨辰又十分艱難的嚥下一口咖啡奶茶，緩了緩自己口中的苦味。
“什麼廣告？”
他難得心平氣和的和周吳說話。他就沒打算過自己能在星輝爬多高，就按照錢玫玏的性格，如果他不答應潛規則，能夠給自己資源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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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拍攝的時候就知道了。”
周吳頓了頓。
葉晨辰從後視鏡看到了他的表情，心底有淡淡的厭惡沒表現出來，眼下他十分需要錢，小曦的護工還需要付工資，小曦的手術費還差很多，這些事情能忍則忍。
兩人一路無話，車子到了夢幻酒吧門口停了下來。
夢幻酒吧是整個川城最大的娛樂會所，很多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裡找樂子。為了避免曝出太多爆炸性新聞，夢幻酒吧都是會員制，一般的狗仔都混不進來。
葉晨辰看著自己面前七彩的夢幻酒吧四個字，腦子浮現出了和嚴厲在電梯裡糾纏的場景。
艹。
他心中無聲的罵了一句，怎麼這個時候想起這個老男人了。
葉晨辰跟在周吳後面，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周吳扭頭看著他，‘後悔了？’
聽出了他的警告，葉晨辰倒也不是那麼不識相。
“沒有，周哥，說好了，我只陪酒，不陪睡。”
來了這種場合，會發生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葉晨辰自然也會多留幾分心眼。
周吳難得沒有繼續費盡心思勸他，“恩，進去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夢幻酒吧。
夢幻酒吧果然和一個月以前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吧臺前調酒師舉著調酒壺裡面碎冰碰撞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聲音裡零零碎碎。
舞池裡男男女女瘋狂的隨著節拍擺動著身體，還有不少的情侶直接在這種曖昧的氣憤下打得火熱。
糜爛，奢侈。
葉晨辰一身洗的發黃的白色T恤和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和這裡完全不搭。他這幅模樣就像是偷著從學校裡溜出來的高中生，加上他本來看起來就帶著少年人的青澀，任誰都會把他當作那種只會聽老師話的好學生。
葉晨辰目不斜視的跟著周吳進了最靠裡的一個包廂，推開包廂的那一剎那，刺鼻的菸草味撲面而來，葉晨辰不適的皺眉。
在開門的那一剎那，包廂裡安靜下來，無數目光聚焦在葉晨辰的身上。
星輝娛樂/娛樂部的總監錢玫玏坐在最裡邊，他的啤酒肚隨著抖腿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小葉，來了。”
看到葉晨辰的那一剎那，錢玫玏露出自己那熟悉的貪婪的，赤裸裸的目光。
葉晨辰低眉順目的跟在周吳後面，“錢總監好，各位部門經理好。”
包廂裡，不但有各個部門的總監，還有隨行而來的酒伴，葉晨辰只是一撇就發現居然有公司來的新人。
前不久星輝娛樂捧出了一個男團ONER，葉晨辰記得裡面的C位似乎就是裡面的一個。
那個男孩子似乎才二十出頭，好像叫夏安。
錢玫玏自從葉晨辰進來的那一刻目光就沒從他的身上離開過，他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葉晨辰的腰間留戀著，彷彿葉晨辰就赤裸的站在他面前。
周吳背後推了葉晨辰一把。
葉晨辰走了過去，坐在距離錢玫玏還有一段距離的沙發上。
錢玫玏哈哈哈大笑，露出了因為長期吸菸泛黃的牙齒。
“辰辰可是我們星輝我最看好的一個藝人。”
他肥胖的手臂一勾，原本還坐在另一個高層腿上的夏安跌落到了他懷裡，他摟著夏安的腰，順帶摸了一把他的臉。
“小安，這是你的師哥。”
“你們可都是川城影視學院畢業的，快給你師哥打招呼。”
“師哥好。”
夏安長得極為俊秀，身體看起來也很羸弱。
他怯生生的喊著師哥，在一片昏暗的燈光中，葉晨辰看向夏安，隱約覺得他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
葉晨辰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夏安看著他的眼神透露著不明顯的敵意，僅僅一瞬間，又低下了頭。
錢玫玏倒了一杯酒，“小葉，上次蘇雯的那張票，你可是欠了我大人情。”
葉晨辰鼻觀眼，眼觀心，難得沒有伶牙俐齒。
“謝謝錢總監。”
他端起面前的那杯酒眼睛也不眨的喝了下去。
錢玫玏對他的表現很滿意，笑的臉上的褶子又多了很多，葉晨辰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錢總監，我剛剛喝的太急了，我先出去一下。”
葉晨辰還沒等錢玫玏說話，就先拉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周吳心中暗罵他不懂事。
“總監，小葉他一貫不懂事，我替你賠罪。”
錢玫玏晃盪著自己面前的酒杯，斜睨周吳，“周吳，你來星途這麼多年了，還是沒一點眼力見，怪不得和你同期進公司的經紀人手底下都有不少出名的藝人了。”
周吳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知道錢玫玏這是怪他沒有把葉晨辰教乖，藝人陪酒本來就是正常的事情。
“錢總監放心，晨辰就是一時不懂事，今晚我特意在樓上開了房，到時候一定讓你滿意。”
周吳賠笑，他早就知道葉晨辰不會這麼乖。
他已經在公司低眉順眼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放過每一個能爬上去的機會呢？
葉晨辰這麼有天賦，他這麼做是在幫他。
周吳又說了些場面話，推開門走了出去，看到剛從洗手間裡走出來的葉晨辰，不悅的看著他。
“你去把酒吐了？”
葉晨辰臉上還沾著水滴，沒有說話。
“葉晨辰，今晚你要是喝的讓錢總監高興了，別說是男三號，小成本網劇你隨便演，你看看小夏，但凡你有他的這點眼色，也不至於三年了還是這個鬼樣子。”
周吳扯著他向著包廂的方向走去，“你最好識相一點，錢總監很看重你，只要他高興了一切好說，你不是正缺錢嗎？這不正好……”
葉晨辰摸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任由錢玫玏拉著自己，一臉面無表情。
樓梯拐角處，林子聿看重忽然停下腳步的嚴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吹了一口哨。
“又一個爭著向錢豬頭床上爬的新人，怪不得這年頭爛片越來也多了。”
他涼涼的說道。
林子聿，整個C國最有名氣的年輕導演，手底下叫好的作品十幾部。
他前不久剛從國外電影節回來，叫了幾位狐朋狗友大家一起聚聚。
嚴厲是他的死黨，兩人關係不錯，作為輝煌娛樂的金牌導演，林子聿也很給力，拍出來的片子大多數都是精品。
電影幾乎斬獲國際各個大獎。
嚴厲收回自己的視線，冰藍色的眸子涼意更甚，他跟著林子聿進了另一間包廂。
剛好在錢玫玏他們的包廂旁邊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