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好生無禮
“他娘的，讓這韃子跑了”
趙強一拳砸在馬鞍上，滿臉的不甘，氣惱的大吼著。
作為山海軍目前唯一一個斬獲萬戶首級的將領，施勇平日裡沒少向身邊同僚吹噓自己當日在海雲寺的戰功。
趙強對此很不服氣，一個沒立下多少戰功的二代腦袋，有什麼好炫耀的？
本想著這次能撈個萬戶的腦袋，奈何那個完顏賽裡被打怕了，玩命的往北邊逃竄，自己礙於朱霖“不得輕敵冒進”的命令，還有戰馬之間的差距，到現在也才堪堪斬獲了不到二十顆首級。
就算自己麾下的騎兵都換上傳說中的“汗血寶馬”，怕是也追不上完顏賽裡，趙強心裡那叫一個鬱悶。
“據都監交待，完顏賽裡昨日夜間抵達鶴柱館後，受了腿傷，還派人去鶴野縣城內請郎中看病。”
“這次便宜姜勇那廝了”
趙強雙手抱胸，臉上的表情更不服氣，陰陽怪氣地冷哼一聲。
雖然完顏賽裡死定了，但是功勞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朱霖瞪了趙強一眼，卻沒說什麼，只是對著小隊長沉聲道，“那都監還交待了什麼？”
“鶴柱館中尚有數十名宋人，皆是被那完顏賽裡擄掠至此。”
“下去吧”朱霖面色無波地點點頭，他已經明白這些宋人是什麼來歷，又朝著趙強吩咐道，“全軍入駐鶴野縣和鶴柱館，靜候大帥到來。”
“末將遵命”趙強點頭稱是，怏怏不快的讓身旁親兵去給騎兵營傳令。
朝著身後親兵招了招手，朱霖一抖韁繩，策馬朝鶴柱館緩緩駛去……
鶴柱館最為寬敞的一處院落中，聚集著一眾皇室宗親，這些原本身份尊不可貴的親王，公主，嬪妃，如今個個愁眉苦臉，時不時唉聲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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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清冷破敗的大堂中，一位八九歲的小蘿莉扯著身旁中年美婦的裙角，杏眼圓睜，奶聲奶氣的問道。
小蘿莉雖然年紀尚幼，瓊鼻櫻唇，眉如新月，膚若冰雪，倒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賽月，別擔心，有姐姐在。”
中年美婦愛憐地輕撫了一下女兒的髮鬢，輕聲寬慰，又看向坐在正位上的一位中年男子。
“十四哥，那些賊人到底是要作甚”
這位被稱作“越王”的中年男子，頭戴黑色幞頭，身穿青色圓領襴衫，面容清俊儒雅，五柳長須烏黑亮麗，氣質儒雅不凡。
“哎，我也不知道”中年人悵然一嘆，眉眼之間俱是傷感，“喬娘子，我等落難之人流落遼東，能保住性命，便已是祖宗顯靈庇佑，其他的也別無所求。”
一時間，大堂內一片寂靜，在場的男女老少都明白，亡國之人的命運，豈能由自己來掌控。
“不過”中年人撫著鬍鬚想了片刻，眉頭皺了起來，“這些賊人的行事，著實叫人捉摸不透。”
山海軍佔領鶴柱館後，這些皇室宗親便從自己住所被“請”了出來，集中關押在一處大堂中，倒也沒有什麼冒犯的地方。
一眾皇室宗親也搞不懂這些打傷了完顏賽裡的賊人，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品。
穿著奇怪樣式的紅色甲冑，頭盔上都插著一根高聳的盔槍，渾身帶著精悍的行伍氣息，比之皇城的班直衛士都要強上不止一籌。
中年人很好奇這些“賊人”究竟是何來歷，居然能打到那蓋天大王落荒而逃，丟下他們跑路。
“十四叔”
下方一位珠圓玉潤的少女，瞧了瞧周圍愁眉不展的姐妹，又歪著頭，想了想，眉目含笑的望向中年人。
“外面那些人會不會是九哥派來救我……”
“十八姐，絕無可能！”中年人毫不猶豫地搖搖頭，“此地遠離海濱，水師難至，那些人的裝扮又同我朝兵馬相去甚遠，況且……”
中年人垂下眼皮，似乎有些失落，“若是九哥派來救我們的人，又豈會把我等給冷落了？”
話音剛落，屋門外傳來一聲嘎吱的推門聲，接著是沉穩且有力的腳步聲，混雜著甲葉撞擊傳出的‘咵咵咵’響動聲。
大堂內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門外，只見一隊頂盔摜甲的甲士邁步走入院落中，徑直踏入了大堂中。
這隊突然闖進來的甲士，讓大堂內不少女子驚得花容失色，不敢吱聲。
這些甲士身上的甲冑，明顯不是之前那種佈滿粗大銅釘的紅色甲冑，一片片打磨拋光的銀色甲葉，在窗外灑落進來的陽光下微微泛著寒光。
中年人強作鎮定，在座位上正襟危坐，目光落在為首的一名青年身上。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一身山文甲，六瓣明鐵盔，盔體外一圈窄窄的帽簷，以及高聳的盔槍頂端飄揚的兩束天鵝翎，在這隊甲士中格外顯眼。
憑藉著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中年人感覺這個青年定然身份不凡，正要主動叉手作揖的時候，一道冷峻的聲音驀地在大堂內響起。
“爾等可是南朝的皇室宗親？”
中年人微微一怔，臉上又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起身叉手作揖，微微頷首，“正是，本王乃越王趙偲。”
頓了頓，趙偲又補充道，“太上皇之弟。”
再次確認了這些男女的宗室身份後，朱霖取下頭盔交給身邊的親兵，朝趙偲叉手作揖，面色平靜無波，語氣不卑不亢，“某乃山海軍副帥朱霖，奉命追擊虜酋完顏賽裡，路過此地。”
山海軍？
在場的親王，嬪妃，公主們都面面相覷，顯然都對這個名號感到陌生。
“咳咳”朱霖輕咳一聲，面容冷峻，並未這些人的身份，而有任何的變化，聲音依舊冷冽，“某非宋人，乃是故唐遺民，世代僑居海外。”
不是宋人？
故唐遺民？
僑居海外？
在場的皇室宗親愣愣的看著朱霖，臉上寫滿了茫然和懵逼，顯然不明白個束髮右衽的青年是何意。
大堂內的氣氛一度安靜的有些尷尬，直到一道淡漠的聲音，才打破了這種安靜的氛圍。
“爾等有誰認得韋娘子，柔福帝姬，洵德帝姬，相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