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也不梳洗了,慢慢踱步,逶迤前行,向著景區裡一片已經圍攏了密麻人群的平整地面走去。

此時,就見篝火周圍,一對對年輕男女或相擁如止步或遙遙似前奔,相對互以眉眼引誘,做了許多千媚百矯的神態,演了許多讓人心醉神迷欲罷難休的歌舞。

正四周沉湎於一片喝彩與陶醉景象中時,只見剛才和莊峰的秘書竊竊私議了好一會的那個歌舞領隊男子,領了三四個服著一色的年輕女孩上了前來,那些女子儀態萬方嫋嫋婷婷徑往牛廳長和莊峰二公子他們前方,絲毫不露羞澀款款大方地傾了腰身說:“領導好。”

牛廳長和莊峰此時正覺身躁心癢,見了如此佳麗,心情再難把持,只見廳長已顧不得許多,將那肥手攬了其中一個女子,順勢就坐到自己身旁,莊峰也依樣畫瓢,拉了個少女坐了。

牛廳長呆呆的看著這個女人,一張瓜子臉,臉上紅撲撲的,眼睛很大,充滿了驚訝,小小的鼻子,一張張成形的溼潤紅唇,歲月好像對她的身體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牛同志在心中暗說一聲,好一個尤物。

有如此的美人相伴,牛廳長根本就再也沒有了跳舞,看熱鬧的雅興了,他推說自己很累了,就帶著女人離開了這裡,回到了那個暖暖活活的房間。

這個夜晚對牛廳長和二公子來說當然是快樂的,不過莊峰卻沒有嚐到一絲絲快樂的滋味,因為他努力了許多次,還是沒有恢復到過去的狀態,他無法再像過去那樣發揮他的陽剛之氣,那個春節的夜晚給他留下了太深的震撼,所以莊峰和牛廳長,二公子截然相反,莊峰整個晚上是痛苦的。

第二天送走了牛廳長之後,莊峰立即開始了聲言俱厲的工作佈置,對相關部門的領導發出了指令,新屏市高速路拆遷工作迅如疾雷暴風驟雨地深入開展起來。

公路局的蔡局長和張副局長在莊峰的督促下,也是雷厲風行,透過各種渠道,把小組成員從單位,從閒散在外地,或貓在家裡的都迅速召集齊全,大家碰頭開了個嚴肅的會議,古話說:“大官日小官,小官日小民”,既然組長張副局長和蔡局長在莊峰那裡挨了劈頭蓋臉的痛斥,為著轉移疼痛和宣洩的需要,會議開始前,兩人都陰了臉,點名批評了幾個紀律相對渙散的工作組成員,重申了嚴肅工作紀律的重要性,並宣告要上報市裡,與年終考核獎金掛鉤,把個參加會議人員唬得噤若寒蟬,戰戰兢兢,會議室內空氣剎時冰了一般。

接著蔡局長是及時傳達莊峰對徵地工作的新要求,按照昨夜醞釀好的工作方案,組長張副局長要求工作組迅速開赴第一線,積極展開工作。

第二天清晨,大家吃飽喝足,都憋夠了勁,彷彿戰士上戰場一樣,聲勢浩蕩地開進黃次村,這也難怪,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哪個能不豪情頓生誰人不英勇神武?

村上,一些懶惰的村民還愜意地沉浸在睡夢中呢,倒有一些做村上買賣的勤快人,已經支好了專賣給本村的豆腐肉和蔬菜之類的攤架,見這些人來得蹊蹺,行動詭秘,都好奇地伸了頭打量,卻也只能規矩地私下捉摸他們的來路和目的。

而工作組也表現出很高的工作熱情和效率,沒多餘地通知王村長,所有人員按照事先做好的拆遷規劃,工作迅速有條不紊展開,畫線的畫線,貼籤的貼籤,書法好的幾個人,就被安排在被劃定拆遷的房牆上,用了粘性很好的油漆,打個圓圓的號,往裡面寫上大大的“拆”字。

這裡,工作不到二三十分鐘,進行得正歡呢,村民都紛紛起床了,推開自家院門,尚不得伸好懶腰呢,就看見政府的人這樣明目張膽毫無顧忌地毀損自家的房和地,哪有不急紅眼的?幾個健壯的村民立時奔過來,有的論理有的搶奪工作組手中的工作工具,場面突然混亂得被攪開了鍋一般。

聽得聲音嘈雜場合混亂,村上更多的人也都起來了,大多壯年人身體不至於顫顫抖抖的男人也加入了其中,王村長此時也起來了,一看陣勢,就明白了怎樣的狀況,他的手心不覺沁出了涼汗,腦子一陣發蒙,不知怎樣應對眼前的突發事件。

工作組成員們平時頤指氣使養尊處優,哪裡見過此等陣勢,雖然平日裡都是吆喝指斥別人慣了,但哪和當前情況相同,不禁也慌了手腳,有些身弱體虛的同志就停止了和村民的對抗,靠攏到了張副局長身邊,一時間形勢強弱立現,眼見拆遷組這邊就力量不敵,趨呈立馬潰敗態勢了。

本來閒著背手,注視工作進展的蔡局長,看著身邊這些剛才還生龍活虎意氣風發投入工作的手下人員,此刻卻不是衣裳散落形象狼狽,就是臉青嘴紫手上帶傷的隊員,當然氣得渾身哆嗦。

從事公務工作那麼多年,哪裡見過如此刁頑的民眾,竟敢武力抗衡政府人員執行工作?這不明擺著是“嚴重妨礙公務”麼?他立即拿出高檔手機,首先撥通了公安法院檢察院等部門,要他們立即增派支援力量。

接到電話這幾家司法部門,聽得如此敘說,不禁也是又憤怒又新鮮,確實,好久沒有這樣刺激的事情發生了,大家都有種被考驗的念頭,於是很少有地迅速抽調了精幹人員呼啦啦地乘了警用車,風弛電掣般迅猛往黃次村直撲而去。

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增援力量百多號人就趕到了出事現場,領頭的法院副院長檢察院副檢查長黑了臉,與這邊的蔡局長迅速溝通了情況,一個個就拿起將軍派頭,端正了心神,馬上指揮屬下人員平息事態。眾人聽得號令下達,不由分說,百多號人惡狠狠搶將出來,勇猛威武地直撲場面混亂中央,手腳並用地施展難得一展風採的武藝,採取幾個人按住一個奪回工作器具的辦法投入了戰鬥。

這場你來我往的身體接觸和混戰,情形再不似剛才那樣溫和與虛張聲勢,武力抵抗的村民們真正放到你死我活的場面較個高下,當然顯得相形見拙磕磕絆絆了,加之一來人少,二是精神防線脆弱,又兼了哪見過如此真槍實火刀光劍影的陣仗?

村民心早虛了,手腳軟得不聽了使喚,當然再難是對手,不多時,王姓家族以王忠林為首外姓人家的十多個壯年男人已經被徹底制服,服服帖貼地被反扭了雙手,垂頭喪腦站立一旁。

事態如願平息,大家看那戰場時,一片狼跡:長短不一的棍棒斷碎磚頭零落散亂地丟在地上,爭鬥的雙方衣釦不整,臉被抓傷的,手被打折的,間或腰疼背痛的,都在那裡痛苦地哼著。

在看遠處,被武力雙方耍弄過的地方,幾個賣豆腐和肉的攤架統被掀翻,新鮮豆腐正潑在地上,湯汁往地下滲透;豬肉片也兀自滾落在地,翻露出了紅的花的紫的顏色,在陽光下,明晃晃的,煞是壯觀。

張副局長身為工作組組長,見此時大功告成,便端正心神,恢復了往日神采,威嚴地召集了四周密密麻麻的圍觀人群聚攏,操著慣有的腔調很嚴肅地向大夥訓話,不外乎是一些徵地工作是市裡出於發展經濟擴大城市規模修建一條高速路,造福一方百姓的考慮而作出的重大決策之類,末尾自然是聲色俱厲地要求群眾聽從政府安排,積極響應和遵照徵地工作的各項要求,做好配合工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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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他轉過身,恭順而謙卑地請蔡局長作最後重要指示,怎奈蔡局長不堪與品次低下無職無位的平頭村民講話,左右搖頭,硬是不允,事態如此,只好作罷。

張副局長和蔡局長一商議,決定將被制服的刁頑民眾押回城裡,為安全和防止新一輪爭亂的再次發生,留部分司法幹警協助拆遷小組的工作。

於是各項工作繼續有條不紊地恢復展開,四周百姓見事態如此,就如蔫了的黃瓜一般,各個垂頭喪氣而歸。

王村長到了此時,方如地縫裡鑽出一般,湊上前來,掏出裝在褲兜裡的“紅河”煙,向剛才鏖戰的隊員和幹警們  敬上,口裡對自己工作做不到位進行了沉痛檢討,對不馴村民的行為表示了深深的失望,眼見得態度十分真誠。

張副局長自然知道事情原委,也不便再多批評什麼,相反大度地對村長進行了親切的口頭安撫。

王村長見事態如此迅速扭轉,喜滋滋如臨戰的將軍,拿捏好了姿態,轉身回頭吩咐一直在旁觀望的婆娘,快回去準備好飯菜,慰勞慰勞辛苦了一上午的工作組成員。

當天中午,拆遷各項預期工作任務完成後,工作組連同駐守防衛的十多名司法幹警依了王村長之約,集中了起來,浩浩蕩蕩地開進了他寬闊大氣的家,王村長婆娘有了前回經驗教訓,早先照了吩咐,已備足豐盛宴席材料,嫌人手緊張,把隔壁鄰居的兩個侄女善於掌廚的小叔喚來,畢恭畢敬榮幸萬分地備好了酒菜,單等光顧了。

待得這些貴客腳一邁入自家門檻,那婆娘便顯擺而誇張地一聲呼喊,頃刻間,幾個幫忙的人手腳利索地穿梭來往,半袋煙功夫,就將豐盛酒菜擺了滿滿的三桌。

於是大家歡然入席,又是一番筷舉杯往,又是一番足夠的熱鬧。

新屏市的政府裡面,突發事件向來都極受領導重視,黃次鄉的事件很及時報告到了莊峰那裡,他很讚賞蔡局長和張副局長的處事果斷作風老辣,繼續指示說,拆遷工作務必不留死角,爭取全面進展,同時要求,這只是階段性戰果,希望工作組繼續全力以赴,真抓實幹,發揚排除萬難的革命精神,爭取短期內圓滿完成徵地各個環節的工作任務。

而對於那些藐視國家機器敢於武力與政府對抗的村民,他鄭重地給司法口有關領導打招呼,措辭嚴厲地要求他們,司法工作也要服從經濟建設大局,對這些惡劣蠻抗的村民,是該判的判該關的關,一定要鎮住部分刁民的歪風邪氣。

他用玩笑般的語言說:“和平時期,當然不說敵我矛盾了,但是必要的專政手段才能取到殺一儆佰的效果嘛。”

他又舉例說:“你不關他判他,這些村民就得寸進尺,以為政府可欺,讓他們肆無忌憚地天天來政府辦公門口靜坐示威,公開叫板,倒如政府就是菜市場一樣,來去自如,很影響政府形象呀。”

有了領導的尚方寶劍,新屏市司法工作針對徵地事件鬧事村民的處理,效率很高地有了結果,過不了一個星期,法院那邊很快開了庭,當庭作出判決:對王忠林等三個鬧事的村民,以“妨礙執行公務”的罪名,均給予執行一年有期徒刑的決定,另外的近十名脅從者,分別被處以十五日的治安拘留。

這麼一來,黃次村村民的幾乎成氣候的事情就徹底撲滅了,因為鬧事事件是短期內小範圍裡發生的,當地民眾包括城區居民本身又一貫有對周圍事情漠不關心的傳統,所以雖是法院判決,卻並無多少人有興趣旁聽,地方記者反映恰也遲鈍,或者不屑,之後幾天的報紙,即就最末版,也沒有有關黃次村拆遷事件以及法院收拾鬧事村民隻言片語的報道,就如一泓秋水,未曾被任何風雨吹皺過一樣。

莊峰每天卻仍感諸事纏身,而且樁樁件件都撓頭得很,兩會馬上就要召開了,很多事情要準備,大宇縣的案情還沒有最終定案,莊峰心中也是戰戰兢兢的,還有華子建最近幾天也是讓他頭疼的很,到自己這裡說了幾次了,說這樣處理搬遷不妥當。

奶奶的,你不管妥當不妥當,反正我現在已經拆遷了,你華子建能力強,你怎麼墨跡了好久沒有拆遷呢?

不過他不好對華子建態度過於生硬,因為畢竟現在不同往日了,莊峰幹什麼事情心裡都有有點虛的,經常會想到小芬那張慘白的臉。

這些時日,莊峰也已經沒有任何心情找什麼靚妹,季紅,明記者廝混了,但每天零頭碎尾的瑣事一打發下來,到了下班,身體竟是癱了架一般,看來身處任何位置的人,都將無法迴避煩惱,幸福和快樂,哪裡會輕易就被人捕捉得到呢?

今天晚上七點來鍾,莊峰剛從辦公室回到了家裡,家裡又空蕩蕩的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孩子被老婆打發出去孃家了,而自己那婆娘,當然故態復萌,早約了一幫女人又到誰家展開“砌長城”大戰了。

莊峰想,這樣也好,省去了種種煩心,至於說夫妻間那點*,是婆娘和自己都好久沒有這樣的興趣了,其實結婚後不久,莊峰就深刻領會了那句民間俚語的正確說夫妻*是“三十年前找不著,三十年後躲不脫。”

真的就是如此,現在自己那婆娘,身體臃腫肌肉鬆垮,再說,世間所有的種種可以勾起人的慾望的,多是那種不能輕易得到的東西,這樣人類的原始本能,其實也就稀鬆平常得很的一種生理需要。而在夫妻這裡,天天時時在一起,什麼時候都想要就有,放在天性喜歡獵奇的任何男人身上,自然就沒有哪怕丁點的味道了。

況乎近段時間莊峰可謂忙得腳不點地,累得人仰馬翻,身體也是很不配合,完全都是不舉之人了,他連季紅那裡都很長時間沒有光顧了,到了今天這個寧靜而美好的夜晚,由於心煩意亂,他早早就孤獨地躺在自家寬大柔軟的雙人床上,陷入了苦思冥想的境態之中。

如此這般他全盤而通徹地想好了短期內就必須付諸實施的對策,望著自家迷離而明亮的橙紅色燈光,莊峰緩緩長舒一氣,就覺卸去了千斤巨石般舒暢泰然,心適易眠,即就外面嘈雜不斷囂張之聲時時灌入耳內,他也就能在這樣一種“捨我其誰?”的意境中漸漸笑入夢裡。

華子建卻沒有莊峰這樣舒服,他在下班之後就接到了冀良青的電話,說要和他坐一坐,華子建很是驚奇,市委書記請他吃飯,什麼事情?要知道,冀良青並不是一個喜歡請人隨便坐坐的人,不過,市委書記的邀請,一定要去的,華子建就給江可蕊打了電話,說自己回去的晚,讓她自己吧自己照顧好。

華子建從政府直接就過去了,到了酒店,在進入包間的之後,就見到政協和人大的兩位主任已經坐在包間裡面了,政協的主任姓黃,是個老幹部了,人大這是一個副主任,姓何,人大的主任現在是冀良青兼任的。

不過現在冀良青還沒有到,華子建就和這兩個領導握手,寒暄,客氣了一番。

順手將公文包放在了椅子上。一會,冀良青就走了進來,華子建趕忙站起來招呼坐下,吩咐服務員倒酒。

冀良青一再強調,今天吃飯,不說其他的事情,就是大家在一起聚聚,特別是政協和人大最近為籌備兩會也是比較忙的,大家都是新屏市的精英和領導,一定要勞逸結合,保重身體。

但華子建絕不相信冀良青說的話,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把自己幾人叫到一起呢?這是沒有先例的,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他肯定是有什麼事情。

酒宴在很輕鬆的氣氛中開始了,華子建見冀良青不談正事,但自己是要說點什麼的,他就提出了對高速路此次拆遷問題的一下看法:“冀書記,我感到這次高速路拆遷問題的處理有點不太正常,我希望書記你可以過問一下,現在拆遷已經完成了,但那幾個村民是不是可以考慮從輕處罰啊。”

冀良青端著酒杯,看著華子建,笑笑說:“你啊,有時候就是死腦筋,你想下,要是莊市長不這樣處理,這搬遷工作能完成嗎?按你那菩薩心腸,有的工作就沒法展開了。”

華子建辯解的說:“我不是軟弱,我只是不希望用這種方式來處理。”

“呵呵,子建,你何必計較這眼前的問題,看長遠一點吧,莊市長這樣做,對你未必就是一件壞事,惡人總要有人當,對不對。”冀良青很是耐心的開導著華子建。

旁邊的政協黃主席就也說了一句:“華市長,你擔心什麼,這事情也不是你做的,真有什麼惡名也不是你啊。”

華子建也聽出來了,他們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這事情都知道是錯的,但錯事是別人做的,自己落得一個好人當。

對這樣的看法,華子建心中是很不以為然的,他也有點心痛怎麼這樣的老同志也會存在這樣的想法,難道現在社會風氣已經變得如此糟糕了。

但面對冀良青和黃主任,華子建是無力和他們爭辯的,他心中有點黯然。

冀良青並沒有在乎華子建的情緒,他依然是主導著今天的宴席,不斷的勸著大家喝酒,華子建越喝越加的納悶起來,真不知道今天的酒是為什麼再喝,冀良青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一來二去,不知不覺,冀良青喝了不少酒,話多了起來,兩個主任看來今天也是都喝多了,兩人在吵吵嚷嚷中喝下了一大杯白酒,都有點暈暈乎乎了。

冀良青在這個時候才說:“兩位老領導啊,不知道你們最近有沒有聽到過一些什麼關於兩會選舉的傳言?”

人大的何副主任抬起頭,目光有點呆滯的說:“什麼傳言?”

冀良青就笑笑說:“關於尉遲副書記的傳言啊?”

“奧,奧,這到是有那麼一些說法,說尉遲副書記最近在下面串聯的厲害呢?”人大何副主任見說到了正事,人就清醒了許多。

冀良青淡淡的說:“那以你的判斷會出現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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