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口音,帶點香柔的捲舌音,聽得華子建心神不定,旁邊的趙遠大就接上了話:“要真是這樣的話……”

“先生這邊請,”女孩子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慧黠的笑意,似乎她早就知道他們會動心一樣。她搖曳生枝的拖著長裙在前邊走,帶著仍然有幾分猶豫的兩人進了夜總會。

其實華子建還是清楚的,那有什麼國際按摩專家,誰都知道,現實生活中的中國,已經有點“笑貧不笑娼”了。

其實,好人壞人不是絕對的,哪怕是一潭爛泥,也能長出幾株蓮花來呢!當一個出色的按摩女郎,既要靠臉蛋,也要靠手藝,還要靠花功。臉蛋是天生的資源,她們合理利用就行了;手藝嘛,既是跟師傅和同伴學的,也要靠自己細心揣摩和積累經驗;花功嘛,當然是對顧客察言觀色,耍些手段了。

按摩女們每當看到客戶上門,心底裡會說:“送錢的來了。”

因為他們為了討好這些按摩女,有時候也會毫不吝惜地在他們身上花錢,有的還會開高價要求包養她們。

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要是妻子出軌,給他們戴了綠帽子,他們會忍無可忍,說什麼也咽不下這口氣,可在娛樂場所,明知道這個紅得發紫的小姐,被很多男人玩過,但他就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這些按摩女不是歌唱明星,人家明星一張口,就有十幾萬的“稅後收入”;她們也不是恬不知恥的小姐,人家腰帶一鬆,就會有人乖乖塞上鈔票;她們也不是良家婦女,沒有體貼的丈夫當取款機;她們只是身份低微的按摩女,她們不想自命清高,也沒有崇高的事業心,只是給吃飽了撐著的男人按摩,使他們放鬆,讓他們開心,這樣才有收入,她們是憑自己的雙手吃飯,偶然開點小差,掙點外快,那也是為了改善生活。

有一陣子,這種異性按摩被叫停了,她們只能像候鳥一樣遷徙,尋找適合生存的地方,但很快又松了,她們又從四處奔集而來。

華子建就想,以前的演唱家文藝家作家警察等許多從業人員,前面都要鄭重其事地加上“人民”二字,包括那些當官的,也要叫“人民公僕”,可能那會兒,“為人民服務”的理念深入人心,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很多人已經忘記了人民,他們趨炎附勢高高在上,不把勞動人民放在眼裡,他們以為生來就高人一等,其實,他們那叫忘本!按摩女郎再不像話,再不登大雅之堂,至少她們敢做敢當,既為人民服務,同時也毫不臉紅地說,她們也為人民幣服務!

過去是“洗頭房”,現在的“足浴店”,萬紫千紅開遍。很多人說是換湯不換藥,反正不管什麼湯什麼藥?“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據說,足浴有利於保健養生,聽說韓國早就普及了,那足部的穴道,關聯著一個人的五臟六腑,用草藥溫水浸泡,或用手指適得其法地按摩,確能起到解乏提神和養身的功效。

華子建和趙遠大進去之後,就看到大堂坐著四個男人,正在談笑著,一個挺漂亮的女孩站在他們的沙發前垂手而立,那幾個男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盯著這個女孩,看得她很不自在。

一個男的說:“生面孔哇,你是新來的吧?”

另一個男的說:“管她新的舊的,來了就是為咱哥們服務的。”

還有一個說:“喂,你站在那裡幹嗎?快過來給我們倒茶!”

華子建見這女孩依言過去給他們倒茶,一個客人說:“倒茶不要太滿,大半杯就行了,太滿會把水溢位來,燙著客人,你要捱罵啦。”

那坐在第一位的男子,不懷好意地說:“二哥,有水溢位來才好哇,水汪汪總比乾巴巴好!”

另一位男子說道:“老四,斯文一點,多用美加淨牙膏刷刷牙!”

華子建聽的差點噗哧笑出來。

那坐在靠窗的男子最年輕,大概二十五六歲,卻最不老實,女孩給他倒好茶,轉過身的時候,沒提防他伸手在女孩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估計這個女孩的屁股是很敏感的,當時她驚叫了一聲,差一點把還沒放下的茶壺脫手撒掉!

其他幾個男人哈哈笑了,那年輕男子說道:“別假清純,到這裡來上班的,哪個不是身經百戰?”

其中一個男人說道:“這小姐長得好正點!你看她的大腿,並得那麼攏,我沒看走眼的話,絕對是個新手!”

那個被人稱呼老四的男人說:“喂,小姐,你會不會按摩?”

這女孩搖搖頭說:“我不會,我剛來上班。”

那叫老四的男子自得地說:“哥們,我沒看錯吧?她還沒經過實習呢!不會按摩不要緊,過一會,給大哥敲敲背,你總不能說不會吧?”

女孩有點緊張的說:“對不起,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真的什麼都不會。”

那老四說道:“那就來最簡單的,給我們每個人點支菸,總可以吧?”趙遠大和華子建在大堂領牌,那個大堂吧檯的女人動作太慢,功效太低,讓趙遠大都有點不耐煩起來。

華子建到無所謂,就見那女孩在茶几上拿了包已經拆開的三五煙,把香菸抽出來,遞給了坐在外面的那個,可是他沒接,努努嘴,示意女孩把香菸擱他嘴上。女孩照他的意思做了,就想給第二個男人遞煙,不想第一個男人叫道:“給我點火呀!叫我生吃啊?”

女孩拿了打火機,啪地給他點著了,他猛吸一口,把一口煙霧噴在了女孩的臉上,女孩屏住呼吸,用手揮了幾下,把煙霧驅散了。

華子建看著真有點不忍心了,原則上,這些按摩的女孩是“賣藝不賣身”,但規章制度是人定的,自然可以活裡活絡了。如果客戶來頭很大,老闆擋不開,會叫按摩小姐出面應酬;如果遇到讓自己動心的男人,她們也願意無私奉獻的。但好男人比較罕見,因為來按摩的,大多是居心不良來尋刺激的,哪會有什麼滄海遺珠?

好男人很少上這兒來呀!還有就是碰到那種一擲千金的大老闆,有的姐妹貪圖錢財,或手頭有點緊,就會考慮慷慨獻身,趁機撈上一筆!按摩行業是個魚目混珠的地方,規規矩矩做按摩的絕對是少數,大多數是打*服務的擦邊球,有的乾脆就是“掛羊頭,賣狗肉”,堂而皇之地做那財色交易。按摩女靠自己努力打拼,在某個範圍內,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生意就會越來越好。男人光顧桑拿城,為按摩而來的較少,大多是不懷好意的。

而想要在這個地方潔身自好的女孩子,遇上今天這樣的客人,她們也真的只能自嘆倒黴了。

華子建和趙遠大拿了房卡,就上樓去,他們沒有在一個房間裡按摩,華子建也不知道趙遠大怎麼想的,反正現在華子建也是有點頭暈,過去進了房間,靠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的靠著了。

華子建剛眯著沒多久,房間的門就開了,閃身進來一個很漂亮的美女,華子建並沒有完全喝醉,所以還是有點警惕,趕忙坐了起來,問:“你是。”

這個女孩就說:“是旁邊那間房子的客人幫你挑的我。”

華子建‘奧’了一聲,知道是趙遠大安排的按摩女,華子建就點下頭,也沒說什麼話了。

“躺下”,她輕聲的對華子建說。

燈光暈暗的房間裡,華子建看到她美麗的臉,她有著苗條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猶豫了一下,實際上,華子建很少去休閒桑拿中心,一來是因為華子建不喜歡那種場合,另一個原因是華子建也不想讓一陌生女郎在自己屁股甚至全身上上下下按摩之後,然後幫自己*,最後讓自己最重要的地方得到放鬆。

見華子建沒有什麼反應,這女孩就問:  “抽菸嗎?”話畢,她邊用火機點燃了一支520抽了起來,在暈暗的燈光下,她用眼睛看了華子建一眼說:“我抽完煙就幫你按摩!”

華子建笑笑,沒有說什麼,就眯起了眼睛,這樣過了一會,這女孩抽完了煙,對華子建又說:“頭向上,看著天花板知道不。”

聽到這話華子建大笑,這女孩點意思,那有爬著看天花板的。

她幫華子建按摩肩部時候,華子建抬頭看到了深深的乳溝,這時華子建終於明白她讓看天花板的意思了。

“你有女朋友嗎?”她問。

華子建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我結婚了”。

她說:“我沒有問你有沒有老婆,我問的是女朋友,這兩個概念不一樣的,看你挺帥氣的,要不我做你女朋友如何?”

華子建半天玩笑說:“好啊,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好了”。

兩人都笑了。

按摩按著差不多的時候,華子建想起來之前在服務檯說過他們的服務是泰式按摩,當然還包括*,其實倒最後的結果無非是打*而已。但華子建不喜歡陌生女按摩按著按著就按到自己下身去,所以在這個女孩剛要往那個位置滑動的時候,華子建說:“停,幫我按下肩膀就好了!”

女孩很奇怪的看看華子建,走的時候,她望著華子建笑了笑。

華子建也望著她笑了笑,笑就笑吧,誰讓給自己按摩的是個美麗的按摩女郎呢!

華子建回家之後已經很晚了,不過老爹喝老媽都還沒有休息,還在等著他回來,華子建忙問:“怎麼還不休息呢?”

老媽就說:“等你回來商量個事情。”

“什麼事情啊,很重要嗎?”

老媽說:“也應該算是很重要的。”

華子建見老媽和老爹都是臉色鄭重,知道確實有事情,就拉條凳子坐在了旁邊,想聽下是什麼事情。

老媽就說:“雨兒啊,是這麼一回事情,我曾今在大巖寺許下過緣的,只要可蕊懷上了我們老華家的孩子,就一定去好好的還個願,現在可蕊懷上了,我剛才和你老爹商議了一下,是不是最近去一趟大巖寺。”

華子建一聽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事情,就不緊張了,這到不是太麻煩,既然兩位老人家如此鄭重其事的等自己到現在,可想而知他們的心情如何,雖然自己從來都不相信這些,但為了兩位老人,去就去一下吧。

華子建就說:“行吧,那你們想什麼時候去?”

“這還願當然是越早越好,要不明天就上去?”

華子建點點頭,說:“行,那就明天吧,我給遠大去個電話,明天借他車陪你們一起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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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人都露出了笑容,本來她們還是有點擔心的,知道華子建現在是當著大官,也不大相信這些事情,沒想到華子建這麼爽快的就答應了。

華子建回到了臥室,就給趙遠大去了一個電話,說了借車的事情,趙遠大當然二話不說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有大亮,趙遠大就把車送了過來,華子建迷迷噔噔的起來,也沒怎麼招呼趙遠大,就想在睡一會。

那料想,老爹老爸已經把早飯都做好了,準備好了現在馬上就走,華子建也不能睡了,一家三口吃了飯,華子建開著車就往大巖鎮去。

這個寺廟在柳林市城外60公里大巖鎮的旁邊,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很像一個世外桃源,關鍵是寺廟之中有幾位德高望重的大師在,據說許願,求籤是很靈的,華子建已經好多年沒有去過那個地方了,但依稀還是記得那山腰上寺廟的模樣。

清早的路上也沒有多少人,這裡通往大巖鎮也不是主要的交通要道,所以來往的車輛也不多,華子建他們就一面走著,一面聊著天,後備箱中的那兩支用來還願的雞,卻不時的叫上幾聲,引得華子建連連擺頭,他本來說在鎮上買雞,但老媽一定說要從家來帶,那樣才顯得心誠。

這樣跑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就到了大巖鎮。

太陽從東面斜斜地鋪下來,這所小鎮的古樸與這十月早上的陽光相得益彰,在此時更顯得深沉厚重安詳與寧靜,以至於甚至透出了它的滄桑與衰老,時光與歲月就是這麼神奇的東西,一方面,它洗滌掉狂熱與毛躁,催生出了成熟與沉穩;另一方面它不斷侵蝕著萬物的生機與活力,帶來了無法避免的衰落與破敗。

不過,滄桑與衰老卻可以給人以一種平衡感,讓人覺得從悠久的歷史中走來,飽覽各種變化,早已波瀾不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一切都是那麼平淡,歲月很神奇地讓人安心本分地守住這樣一種平衡,把所有的一切甘心情願地交付給造物主的安排。這就是歲月的獨特魅力。小鎮在歲月的洗滌下,它的所有一切在這個十月的早上都顯得很是平衡,但是不平衡的是許多從大城市來的客人,他們的衣著對小鎮來說很是新奇。

老房子上的瓦松無論生長的多麼快速與茂盛,它能吸引的也不過是偶爾瞥過來的目光,因為它早已成為了一種理所當然;但是,這些客人卻不是。人們特別願意多留意他們,或者說情不自禁地多看幾眼。

而這一切對小鎮的平衡來說,是一種強有力的衝擊與破壞,它造成了一種不易覺察到的失衡。

鎮上的人每張臉都鋪滿了低眉順目,謙卑與祥和,所有人都是如此。

華子建把車停在了街邊的一個小客棧的院子裡,給了老闆50元錢,老闆就很殷勤的將華子建招待到了早已收拾好的小店裡,奉送上準備好的茶水,這一切就像以往任何時候一樣。

店老板是個老頭了,也有著一張歲月賦予的平衡的臉面,幾年前老闆深夜從大巖寺下山,一不留神被絆倒摔下山來,斷了一條腿,他晚年成了瘸子,這一切好像並未在精神上對老闆造成太大困擾,出了行動不怎麼便利之外,他的臉上總是顯得那麼寧靜淡然與閒雅,看不出絲毫兒的感傷悲切與怨艾。

儘管行動上有些不便,他還是很喜歡讓來往的客人在客棧坐一坐,所以這裡總會聚一些得著閒暇的人,尤其是遠來的客人,他更喜歡和他們聊一聊,他很樂意知道些其他地方的事情,樂意知道的多一些。

並且,在鎮上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也喜歡多插手管一管,大家也很樂意他這樣。

此時,老闆就和華子建聊上了,華子建說:“好茶!”

老闆說:“普通的茶葉,算不得什麼好茶。”他只是憨憨地微笑,他這個表情從早到晚都是如此,幾乎不變。

華子建認真的喝了一口茶,說:“水好,水好。”

老闆說:“山裡的泉水。”

華子建問:“最近來的香客多嗎?”老闆說:“最近香客稀少,不過今天在你們前面,還上去了幾個人,看起來像是大城市的,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很是有股氣質。”

華子建就點點頭,看著老媽和老爹都已經喝掉了一碗茶水,就站起來告別了客棧老闆,帶著父母,從客棧後面的石階小路,往上面去了。此時,老闆就和華子建聊上了,華子建喝了一口茶,不由的驚歎一聲,說:“好茶!”

老闆說:“普通的茶葉,算不得什麼好茶。”他只是憨憨地微笑,他這個表情從早到晚都是如此,幾乎不變。

華子建又認真的喝了一口茶,說:“水好,水好。”

老闆說:“山裡的泉水。”

華子建問:“最近來的香客多嗎?”

老闆說:“最近香客稀少,不過今天在你們前面,還上去了幾個人,看起來像是大城市的,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很是有股氣質。”

華子建就點點頭,看著老媽和老爹都已經喝掉了一碗茶水,就站起來告別了客棧老闆,帶著父母,從客棧後面的石階小路,往上面去了。

華子建遠遠望去,整座山上一片蔥蘢,林木繁茂,枝枝葉葉重重疊疊,綠得隆重而狂熱。再看近處,青石板的小路兩旁,高大的喬木遮蔭蔽日,花花草草則鋪滿大地,不知道名字的鳥兒在樹叢間聲嘶力竭地叫著,不知在向這個世界不停地喊著什麼?還有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卻兀自在林子的上空盤旋飛舞。

走不多時,華子建和老爹老媽的身上就開始出汗了,好在華子建帶了一大瓶子的礦泉水,邊走邊不時地讓兩老喝上幾口。

華子建現在才發現,自己的體力是真的下降得很厲害啊,一方面因為年齡的原因,一方面,現在基本上天天處於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享受狀態,不要說鍛鍊身體,連步行都很少了。遙想當年,十幾二十幾歲的時候,天天早晨去跑步,還有啞鈴臂力器什麼的,又是俯臥撐仰臥起坐什麼的,那可真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啊,那時候身體棒得似乎一拳就能將牆壁打個洞。

後來,做了官了,開始忙起來了,又整天的吃吃喝喝迎來送往酒桌牌桌,好了,肌肉越來越萎縮鬆弛,贅肉越來越膨脹增多,整個人,就漸漸變形了哦!隨著身體的變形,心靈和思想,是否也變形了呢?應該是吧,想當年,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胸藏宏圖,心懷偉業,總想著要轟轟烈烈幹一番驚天地泣鬼神對人類作出不朽貢獻的大事業!正所謂意氣風發,躊躇滿志!

但是現在呢,當年的那些胸懷和志向呢?似乎少了許多啊,但是,這樣的變化是從何時變的?是具體怎麼變的?華子建卻又確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許,一切,都像極了那個溫水煮青蛙的著名實驗吧?一點一點,一天一點,慢慢地,就讓你從生澀變得熟透了,甚至,熟爛了,然後,徹底死亡,徹底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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