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聰明絕頂之人,只是他們的內心裝了太多的慾望與畏懼對權力的慾望與畏懼,這些慾望與畏懼讓他們的洞察力出現了致命的盲點,而自己卻是那個清清楚楚看到這盲點的人。

華子建可以毫無疑問的想到了,這次尉遲副書記的省城之行並沒有獲得太大的效果,也不可能出現太大的效果,那麼形勢的發展就向著華子建有利的方向來發展了,在受到打擊下的尉遲副書記,他也沒有了太大的選擇,他想要在新屏市有一天騰空而起,他必須和自己聯手,想到這點,華子建就暗自高興起來。

就在華子建想入非非之際,床頭的電話嘀鈴鈴的響了起來,他拿起聽筒,那頭傳來了秋紫雲的聲音:“子建您好,休息了嗎?”

華子建極是恭敬的說:“秋書記你好,我剛準備休息,你還沒休息啊。”

秋紫雲說:“我沒有休息呢,剛從季副書記那裡回來,聽他說你的事情應該過了,所以我就給你通知一下,你也早點有個準備。”

華子建雖然是早就感覺到了這個情況,但還是和感激的表示了感謝,兩人就扯了一會,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放下電話後的華子建心中更是有底了,固然,以後的路還是會很艱難,但至少華子建已經跨出了一步,後面的問題以後在想,前進總是讓人興奮的事情。

而也就在華子建上床休息的時候,莊副市長趕著夜路到了大宇縣城,他的秘書開著他的車,司機開上了一輛大宇縣黃縣長早就準備好的麵包車,裝上了石壁,連夜返回了新屏市。

在第二天中午,莊峰就找了個藉口,帶著兩部車,趕往了省城。

華子建在第一時間知道了莊副市長到省城去了,他知道莊副市長要去做什麼,於是華子建就拿起了一份報告,想了想,叫來了*,對他說:“這個工會十一的聯誼會報告,你找尉遲書記籤個字吧,時間很緊了。”

*也沒有坐下,拿起報告看了看說:“這用不著尉遲副書記簽字吧?讓莊副市長籤就成了。”因為這個活動是政府和市委共同舉辦的,但主體是政府這面,因為政府手上的活錢多一點,這活動要花一點錢的。

華子建就笑了笑說:“莊副市長今天到省城去了,所以請尉遲副書記籤一下,也成。”

*就有點不明白了,既然莊副市長到省城了,這報告壓幾天也成啊,時間還早的很,而且這事情完全可以讓華子建的秘書小趙去送,何必找上自己,但他是不好多問的。

他有點猶豫的看了華子建一眼,就收起了報告,準備離開。

華子建卻在他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叫住了他,說:“記得告訴尉遲書記,莊副市長到省城去了。”

*嘴裡答應了一聲,轉身也就離開了,但剛走了幾步,*一下就明白了,原來如此,華子建是希望讓自己把莊副市長到省城的事情傳給尉遲副書記,所以他刻意的迴避了讓他秘書過去的嫌疑。

但*接下來第二個問題就想不通了,為什麼華子建要這樣做。

他當然是想不通的,但尉遲副書記卻在聽到*說莊峰到省城去的訊息之後,人一下就緊張起來,他有點急切的問:“莊副市長去幾天,做什麼去?”

*看到了尉遲副書記臉上的神色,就知道華子建讓他來通報這個訊息是果然很有深意的,雖然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但總歸華子建是有意圖的,他就說:“好像也沒什麼大事吧,說送一個什麼材料。”

尉遲副書記就一下擰緊了眉頭,想了想說:“行,報告我看看,馬上就能籤。”

*就看到了尉遲副書記的手有點發抖。

回到了政府,*就把報告送給了華子建,如無其事的說:“尉遲副書記把字籤了,不過好像他身體不大好,感到神色不太對,會不會上次到省城沒查出來病因?”

華子建放下了手中的報告,笑笑說:“是啊,可能是不舒服吧。”

說完,華子建又看起了檔案。

他在想,莊副市長應該已經出了新屏市地界了吧?

不錯,在當天旁晚的時候,莊副市長就到了省城,路上他也和蘇副省長聯絡過一次的,蘇副省長心中也是知道他來做什麼,就同意晚上見見他。

這倒不是蘇副省長想要收他一點好處,關鍵是蘇副省長一定要賣這個關子的,現在莊峰已經成為了一市之長,情勢就和過去大不一樣了,自己是一定要讓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他這個市長是自己幫他弄來的,這個人情很重要,不亞於收誰一點好處那麼簡單。

夜幕逐漸的降臨了,莊副市長幾人已經在外面吃了飯,車也開到了省委家屬院的不遠處,但他看看時間,耐心的等待著,現在這個時間是新聞聯播的時間,自己不是不能進去的,要再等一會,等新聞聯播完了,自己再進去。

這樣就在車上閒坐著,他車上就秘書和他兩個人,後面那輛麵包車也就是他專職司機一個人,他們大概等了20多分鍾,才把車開到了家屬院的門口。

省委家屬院是有武警站崗的,莊峰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證,讓秘書過去登記一下,兩部車才緩緩的開進,這裡莊副市長也來過好多次,每年的春節前,他都是要來給一些頭頭腦腦們拜年的。

蘇副省長住的是家屬院最後面的一幢常委小樓,莊峰並沒有把他的專車奧迪停在那個門口,他讓秘書把車又開了一段路,放在幾棵松柏的下面,自己下來,指揮著麵包車,停在了蘇副省長小院花牆的門口。

莊峰等車停好,帶上司機,秘書,三人都做起了苦力,他們費勁的把這塊石壁抬進了蘇副省長的小院,在幾株杜鵑花旁靠牆放好。

三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做賊成功的興奮來。

莊峰又隨著他們出來,用車上帶的礦泉水把手洗乾淨了,對秘書和司機說:“你們先把車停遠一點,我進去坐坐,時間不會太長,你們不要亂跑。”

秘書和司機連連點頭,那地方本來就不是他們能進去的,不過和莊副市長今天一起做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心裡還是很受用的。

莊峰整了整服裝,用手捋了一下頭髮,才小心翼翼的摁響了蘇副省長家的門鈴。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圍著圍裙,給莊峰開啟了門:“你找誰?”

莊峰一下就堆起了滿面的笑容,像是見著親人一樣的媚笑著說:“我是新屏市的莊峰,和蘇省長約好的。”

這女孩就放莊峰進去了,莊峰低著頭,彎著腰,像是對這女孩千恩萬謝一樣的走進了客廳,哎呦,就見蘇副省長正在客廳那紅木沙發上坐著,莊峰急搶幾步,走到了跟前,說:“蘇省長好,我來看看你。”

蘇副省長知道是他來了,但剛才故意的沒有看他,現在聽到他招呼,才轉過臉來,說:“嗯,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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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峰小心的用半個屁股坐了下來,說:“最近我們市裡在開經濟工作會議,所以早就想來看看領導了,一直抽不出生,昨天晚上會議剛結束。”

蘇副省長點頭說:“我知道,我見你們的會議通報了,怎麼樣?新屏市今年還過得去吧?”

“還行,比起往年要稍微的好了一點,但比起其他市,恐怕有點差強人意了。”

蘇副省長說:“你們新屏市啊,真是個老大難了,不過希望以後能夠有個改觀,過兩天就要上會了,你的事情要是能定下來,那對新屏市的經濟建設應該是能起到推動作用。”

莊峰就趕忙說:“謝謝蘇省長的栽培,感謝,感謝。”

“你不要謝我啊,這是組織決定,也不是我幫你什麼。”蘇副省長就打起了官腔。

莊峰哪能相信這話啊,就趕忙的又是一整的表忠心,述肝膽。

蘇副省長在聽的差不多了之後,才微微的抬起手,制止住了莊峰的話,說:“你能來啊,也算是對我們們老同志的一種尊敬,好了,多餘的話也就不要說了,這樣吧,你先回去,在會上我會為你據理力爭的,當然了,萬一以後你擔起了重擔,可是一定要戒驕戒躁,做好工作,不要給我下巴低下支磚。”

這話一說,就把莊峰算到了自己的旗幟下了。

莊峰又要發誓賭咒什麼的,但見蘇副省長已經站了起來,知道自己是不能多坐了,心中還是有點留戀這個地方的,多想和蘇副省長在說幾句話,可是現在不的不離開了。

莊峰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面走了。

身後的蘇副省長倒是心裡一愣,嘿,這小子,不會真的就這樣空手來吧,不是我老蘇想要佔你一點什麼便宜,但這樣就來,你心也不虛?

蘇副省長感到真是奇怪,但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就送莊峰到了門口,站住了腳。

莊峰人已經到了門外了,見蘇副省長站住了,就回頭對蘇副省長說:“蘇省長,能不能移步出來一下,我找了一塊石壁,也不知道怎麼樣,請省長鑑別一下。”

蘇副省長這才釋然,我就說嗎?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蘇副省長出來之後,卻見院子裡燈光朦朧,看不甚清楚,就讓老伴拿來自己的眼鏡並拉亮了很少開啟的那個大燈,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打緊,蘇副省長就兩眼放光了,他一面用手摸摸石壁,一面用鼻子聞聞石壁的味道,半天才停住。

莊峰在這段時間裡也是有點惶恐的,對這玩意他也不是太懂行的,就是聽那個大宇縣城的館長說的,但當時莊峰也感到那個館長也沒有太高的水平,說的含含糊糊,支支吾吾的,估計他也說不上個一二三來。

或許那館長就知道這是個古物,但出於什麼年代,上面寫的什麼,這館長可能也是個孤陋寡聞的人吧。

現在他的眼睛就跟著蘇副省長的眼睛轉,後來才發現蘇副省長臉上流露出驚歎的表情,莊副市長也就大出一口長氣,十有八九著還真是個好玩意。

其實著石壁上寫的是唐代最大的書法家顏真卿寫的字,上面說的也是安史之亂的歷史教訓,名頌實譏,字字珠璣。後來有當時著名的石刻家,把這大書法家顏真卿的書刻於天然平整的石壁之上。

此書法作品是顏真卿六十歲時所寫,也是他平生最為得意的作品之一,沒想到這麼多年後竟然流落到了地域偏僻的新屏市境內了,確實是難得。這塊石壁對真真懂得藝術的人那是絕對的珍寶,但真真的寶物又有多少人能看懂呢,就像現在好談山居生活之樂的人,未必真能懂得多少那樣的樂趣,也像另外一些往往好在口頭作厭惡名利之論的人,未必真的將名利完全忘卻。

但毋庸置疑的說,蘇副省長看懂了這塊石壁,他很快的,就收斂起了自己剛才無法控制而流露出來的那一種驚歎表情,淡淡的關掉了小院裡的大燈,對莊峰說:“嗯,這石壁還有點意思,但上面寫的什麼,我還看不太懂,先放這吧,閒了找人來看看。”

莊峰其實心中已經明了,但裝著什麼都沒有看出來,連忙說:“這破石頭我也看不懂,恐怕沒人能看懂了,就放到省長這裡,閒了找人刻個棋盤,也還有點味道。”

蘇副省長心中罵了一句,你個蠢貨,拿這來刻棋盤,虧你想的出來,你怎麼不拿寶石當玻璃豆放在地下彈呢。

不過想是這樣的想,話還是說的客客氣氣的:“嗯,嗯,好的,呵呵呵,我就不送了啊。”

莊峰哪敢讓蘇副省長送,一面討好的笑著,一面就倒退著出了小院。

出來之後的莊峰,一下就把腰桿挺的奔直了,想一想自己後面的錦繡前程,想一想未來在新屏市的叱吒風雲,莊副市長想不笑都無法做到啊。

這樣就過了幾天,這一日,冀良青在竹林酒店會見了紐西蘭惠靈頓市政府的一支商貿團,華子建同政府辦公室的一個排名在鳳夢涵後面的副主任一起做了全程的服務工作,華子建是冀良青專門要他過去的,說他懂點英語,可以幫忙。

這個辦公室的副主任的年紀在副處這個級別裡算是非常年輕的,人能言善辯不說,一雙眼睛似乎能生生地勾了人的魂去,華子建總是認為這種人的眼神再動情話語再熱烈,對於自己而言無非是毫無感情色彩的敷衍罷了,所以他只是一味地應承,卻並沒有半分親近的意思。這次的會談十分成功,雙方在基建能源電子製造等方面簽署了多項協議,所以在回去的路上冀良青的心情明顯得好了許多。冀良青本就是個言語不多的人,在下屬面前更加吝言,不過他卻從來沒有給過下屬們難以親近的感覺,這也是令華子建不得不佩服的地方。

今天,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華子建分明能夠從冀良青的氣息姿態說話的語氣語速間閱讀到他此刻是放鬆心情舒暢的。

華子建來新屏市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他也早已習慣了這位新屏市一哥的沉默,所以此刻華子建只是面帶微笑的閉口不言,眼角卻不時地往後視鏡上瞄,這樣他就可以隨時觀察到冀良青的舉動。

過了許久,華子建方聽到冀良青似乎是不經意地說了一句:“子建,最近有沒有聽到過什麼傳言啊?”

華子建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卻是更加詫異,冀良青問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他已經聽到了什麼風聲,嗯,新屏市的人事問題也差不多在省上已經是上過會了,既然省上開了會,想必冀良青也得到了訊息,自己在隱瞞下去,恐怕冀良青會認為自己不夠坦率。

華子建就說:“冀書記指的是哪一方面的訊息?”

冀良青在後面一笑,說:“當然是人事方面了。”

華子建就印證了自己的想法了,忙說:“嗯,好像有傳聞說全市長要離開新屏市,調回省上了。”

冀良青眯著眼,說:“一定還有其他的傳言吧?”

華子建看這架勢自己不說是不行了:“還聽說接下來新屏市會有一些變化,好像莊副市長接任全市長的呼聲要高一點。”

冀良青的表情是波瀾不驚,說:“是啊,但可能還不止這些?”說著話,冀良青就睜開了眼,和華子建在車頭上安裝的後視鏡中的眼睛碰撞了一下,華子建從冀良青的眼光中什麼都看不出來,也猜不透他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麼。

華子建避開了自己的眼神,說:“是的,也有傳聞說我可能會動一下,但傳聞終究是傳聞,上面沒定,一切皆有可能發生。”

華子建這樣說也沒有錯的,至少給冀良青有了一個答覆,要說現在的官場,沒有最後發文,誰也不敢打保票的,很多上過會的人事調整,也在一夜之間面目全非,所以華子建這樣說不算刻意的隱瞞。

冀良青遲疑了一下,才悠悠的嘆口氣,說:“新屏市的人事問題昨晚上已經上會了,以後這新屏市啊,只怕就不太平嘍,你華子建的日子也會艱難許多。”

華子建點點頭,很無辜的說:“是啊,要是他真的上來了,我。唉,我就難了。”

冀良青想了一下,讓自己振作起來,坐直了腰板,說:“也不用太擔心,新屏市還不是誰一個人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哼。”

華子建點著頭,沒有接話,車裡便再度陷入沉默。華子建卻在飛快地轉動著大腦:照著目前的形勢,冀良青的擔憂應該比自己要大的多,對冀良青來說,莊峰才是他最大的勁敵,不管從資歷,還是從兩人在新屏市的實力上講,莊峰都具有和冀良青一爭長短的機會,而冀良青已經在開始構築自己的防線了,他今天對自己說這些話,無非就是想拉自己一把,讓自己在未來可能出現的爭鋒上,站在他的這一面。

對此,華子建現在也不想排斥,也不能排斥,相比於冀良青和莊峰二人,莊峰對自己的威脅在目前來說對自己更大一點,因為兩人的隔閡已經形成,這隔閡也再難彌合。

但華子建還是不願意現在就把自己拴在冀良青的馬車上,待價而沽,先思而後行,才是自己最為理想的狀態。

兩人再不說話,一直到車開回了政府,華子建回到市政府的時候,還不到下班的時間,下午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事情,華子建只是枯坐著捱時間,可能是這幾日休息不好的緣故,他覺得頭腦昏昏沉沉的,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突然華子建聽到耳邊一陣轟響,被嚇了一個激靈,卻是手機正在桌面上震動個不停,剛才參加商務會談,華子建一直把手機關上的,這一震動,華子建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地狂跳了幾下。

“果然是秋紫雲打來的電話:“子建,你們市裡的事情昨天晚上已經上會了,莊峰接手你們全市長的工作,你接他的。”

華子建抑制著心跳,忙說:“謝謝秋書記,沒想到這次事情來的這麼快。”

“可能是因為動全市長比較迫切吧,不管怎麼說,對你是一個機會了,以後好好的幹,保不齊那天又上來了。”

華子建嘿嘿的一笑說:“我們兩人都有點自戀吧,這常務副市長還沒宣佈,就想著再上了。”

“不想當將軍的裁縫就不是一個好廚子,你要好好努力啊。”秋紫雲絕少會開這樣的玩笑的,今天看來心情很是不錯。

華子建也跟著嘻嘻的笑了起來。

放下電話,華子建還是有點激動的,本來早就知道了這個訊息,但訊息一步步的證實和落實,還是讓他慢慢的心熱起來了,奇怪的是今天還沒什麼安排,華子建就有點焦躁的在辦公室轉來轉去的,真想找人說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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