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江嫣見他這樣說,也就不好再和他爭搶了,兩個人就下樓,羅江嫣是帶的有車的,華子建就坐上她的車一起在附近找了個飯店,今天也不是週末,還有包間,他們就坐了進去。

因為晚上要開會,華子建就沒有點酒,兩個人要了幾個菜邊吃邊聊起來,這次羅江嫣來是因為柳林市的幾個工地欠他們了很多水泥款,廠裡多次派人來清帳都沒要到,所以她就只好親自過來跑一趟了,華子建也知道現在的欠款最難要,欠你的越多,你還越不敢惹他,過去是黃世仁要債,現在變成了楊白老當大爺。

華子建就問她有沒有把握要到,羅江嫣笑笑說:“今天跑了一天,還沒什麼效果,等明天再去吧。”

華子建就很是同情的望著她說:“也真是難為你了,過去我就說過這企業不好幹的,你看你現在多辛苦。”

羅江嫣也就笑笑,不說什麼了,自己選擇了這一行,那就只有好好做了,怨不的天,由不的人。

兩人邊吃邊聊,時間過的很快,華子建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只好說:“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慢慢吃,明天我要有時間再和你聯絡,好好的請你一次。”他就叫來服務員先把帳擋了,這也可能是他做了市長以後的第一次自己掏錢請客,他感覺還很不錯,好像又回到了過去。

羅江嫣也不再吃了,就用車把他送到了市委門口。看著華子建離開的背影,羅江嫣很有點衝動的想告訴他自己住的賓館,但女人的羞澀讓她還是忍住了。

華子建走進會議的時候,裡面已經有幾個人了,自己政府這面的葛副市長和劉副市長兩位已經是來了,劉副市長是今年省上新給柳林增加的常委。

華子建就點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市委還有韋俊海書記和呂旭副書記沒來,他們也就等了一會,劉副市長就小聲的問華子建:“華市長,今天通知沒說討論什麼,你知道嗎?”

華子建轉過頭來說:“我提議開的。”說完他就對劉副市長輕鬆的笑了笑。

劉副市長先是一愣,在他這一年的記憶裡,好像除了韋書記還沒有誰提議過開常委會,他馬上就有了一種預感,今天這會只怕不簡單。

華子建就看看他發愣的樣子,帶著調侃說:“沒見過,怕了吧。”

劉副市長搖了下頭,什麼也沒有再說了。

一會呂副書記就陪著韋俊海書記一起走了進來,韋書記先是掃視了一下參會的人,他的眼神和幾個貼心的常委都交織了一下,那些人似乎都不易覺察的點了下頭,韋書記就坐下說道:“讓各位今天休息時間也開會不好意思啊,我就不多說了,這次會議是華子建同志提議召開,那就讓他給大家說下吧。”

有很多常委在接到通知的時候,他們是不知道這次會議由華子建提議的,這對他們還是一個稀奇事,而更讓他們奇怪的是,韋書記怎麼可以容忍他,竟然真的答應為他召開一次會議,這讓他們不解,這是他們不理解韋書記,作為一個盤踞在柳林市幾年的市委書記,他感到自己最強勢的地方,那就是常委會。

從韋書記的內心裡,他對華子建在有的時刻,是有些微微的恐懼,雖然他一直對華子建在進行壓制,高調地顯示著自己的強勢,卻也一直保持著對這位柳林除他之外的另外一位權力人物的警戒,因為他從來就對華子建過去一年所表現出來的順從持懷疑態度。

但多次的交手他也有些懼意,這小子太狡猾,太難對付,所以他不希望在這件事上讓華子建動其他腦筋,只要是在常委會上來解決,那就最好,這個地方是自己的天地。

華子建沒有在乎別人的眼神和詫異,也沒有去等他們的掌聲,因為常委會是不鼓掌的,他就很鄭重的說:“各位同志,我請求召開這次常委會,只有一個主題,最近我聽到很多關於輝煌度假村的問題,但因為那個老闆身上有很多榮譽,所以有的同志就不希望我們進行深入的調查,今天我就是想在常委會上聽聽大家的意見。我就說這些,現在大家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華子建的話讓很多人都是一震,特別是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的方鴻雁,他沒想到華子建用這樣的方法來提出這個問題,心裡一時就有了一種特別的滋味,唉,還是人太年輕,這個會上那有你佔的便宜。

一時間大家都沒說話,都正在做自己的判斷。

其他人能有什麼話好說?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韋書記就這樣冷冷的看著面前的茶杯,也不說讓大家發言,也不去看大家一眼,但他知道,就是等到天亮也沒人會說什麼,他要的就是這樣個結果,讓你華子建不知道天高地厚,還想透過常委會來折騰,你就一個人講。

華子建看著大家都不說活,這是他已經預料的結果,所以他很平靜,但是在華子建平靜的表面下,是湧動的憤怒,他深切感受到孤軍奮戰的疲憊和無助,權力的來源,拿破崙說過一句話,大意是權威來自兩種途徑,一是名分;二是實力。

現在華子建只擁有名義上的權力,而缺乏令行禁止的實力,直白一點說,他現在只是名義上的柳林市市長,但是,在真正的決策上,自己卻沒有太大的權利。

時間就這樣在緩慢的流失,會議室裡還是這樣的安靜,沒人說話。

但終究是有人站了出來,劉副市長不得不挺身而出了,他知道這意味這什麼,知道以後自己就會成為韋俊海書記,呂副書記,葛副市長他們的仇敵,但他還是站了出來:“既然大家都不先說,那我就說兩句,我認為不管是誰,也不管他有多少功勞,只要是有問題,還是應該來查清楚的,所以我贊同對輝煌度假村進行必要的調查。”

韋俊海書記沒想到還真有人敢站出來為華子建說話,這已經不是查不查的問題了,他是一種真正的較量,但韋書記相信還是有把握在這地方,這個場合勝利的。

果然,在劉副市長的話音剛落,呂副書記就接上了話:“老劉啊,你還是有點幼稚了吧,我們柳林市的大好經濟環境來的不容易啊,那因為聽到幾句傳言就這樣不負責任的做,應該不是一個成熟幹部的行為。”他基本上是把劉副市長當下級了。

這還不算,他一說完,葛副市長也說話了:“我同意呂書記的話,我們拼了幾年才換來的現在這樣個局面,怎麼可以隨便去破壞啊,老劉這話就是沒有原則了。”

劉副市長聽到他們這樣說,雖然這兩個人的職位都比自己高點,但他還是臉上出現了淡淡輕蔑的笑,那是一種真正的大無畏,以前經常在電視連續劇中看見,只有那種具有真正知識分子氣質的人,才會這樣做,才能夠表現出那樣的氣質,相形之下,讓葛副市長顯的非常的猥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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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幾個個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大家都知道韋書記今天是要打擊華子建的,因為韋書記很少開會像今天這樣,他把內心對這會議的厭惡掛在臉上,這裡面的人,那一個不是過關斬將,一路拼殺過來的,對各種紛繁復雜的局面的理解和研判都有自己獨到之處。

韋俊海書記是這樣強勢,但問題是,市長也不是好惹的,華子建的狡詐和膽大向來有名,紀檢委劉永東領教多次,現在見了華子建,都有點膽怯他,更為要命的是,華子建這次是鬥敗了秋紫雲,透過省委上來的,說不定哪天,搖身一變,就變成市委書記了。

會議室裡一時間變得很安靜,安靜得地上落一根針都能聽見聲響;又似乎在安靜當中凝聚著某種可怕的力量,在等機會爆發出來似的。

華子建本來還想說什麼,因為他是知道劉副市長一個人是抵擋不住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兩個的攻擊,他動了動嘴,卻忍住了,慢慢地低下頭下來,他不想讓常委會變成一次爭吵會議,那有損於自己這次提議召開會議的威嚴。

華子建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讓自己的情緒平和下來才慢慢地說:“葛副市長,這是常委會,大家在一起是平等的,誰都可以發言,不要動不動就拿原則那些話來給人套。”他說話的語調是不太高的,但卻是凌然的。

葛副市長沒有讓他的話嚇到,他今天是受了韋書記的指示的,一定要在常務會上斬斷華子建那支到處都想插的手,所以他也回擊了:“華市長,就是因為常委會是大家平等的,所以我才那樣說,難到我說錯了嗎?”

所有在會者都是心裡一驚,華子建也沒有想到一個自己手下的副市長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的對自己說這些話,華子建也並非吳下阿蒙,在葛副市長那閃爍其辭背後,他意識到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不對,但是他不動聲色,現在他很明白了這不是一次提議能不能透過的事,這已經轉化成了一種權力的鬥爭,韋書記是要在這裡把自己一舉拿下,讓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就是個傀儡,想要掌上實權,那比登天還難。

華子建需要冷靜下來,既然你們把他作為了一次較量,那就來吧,我應戰就是。

韋俊海書記是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他就是要在今天讓華子建徹底的明白,在柳林市這片土地上誰才是真真的老大,你華子建不要以為當了市長就忘乎所以,想要越雷池一步我都會叫你退回去。

韋書記是心裡有數的,他也把劉副市長算給了華子建的,但那又如何,除了那個呆子,其他人看都會看事得很,只要是呂,葛兩位一出來,大家都知道了怎麼選擇,他就不相信還有其他人會跳出來幫華子建說話。

韋書記的想法是對的,下面這些人也看出來了是他在為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撐腰,誰願意多事,方局長知道華子建是為他的事在出頭,可他現在也沒膽子和韋書記對立啊,自己不管是業務還是人事,都抓在人家的手上,他只有羞愧的面對華子建。

紀檢委劉書記到是老資格了,他怕是怕韋書記,但都這歲數了,也就不是很怕,可讓他站出來幫華子建說話,一個是交情沒到,一個這也不附和他的性格。

至於市委的張秘書長,在這一年中早就讓韋俊海收拾的老老實實了,他縱然心裡又一千個,一萬個對韋俊海打擊的想法,但他卻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其他的幾個常委那更是小兒科了,他們都是當初華書記提起來的,雖然不是絕對的親信,但和華子建那就更是沒一點的交情,只是這些人稍微年輕一點,為以後想的也就多了點,所以也不敢冒然和華子建做對罷了。

韋書記看看目前的情況基本如此了,就不在想繼續等下去,現在就可以給華子建沉重的一擊了,他抬起了頭,表情也變得凝重起來,聲音也有了慣常的威嚴:“大家也不要吵了,開會就好好的開會,不要說一些和開會無關的話。”

韋俊海書記看到大家都專注的看著他,就繼續說:“華市長,你這提議現在還是有些分歧的,你看有沒有必要大家投個票,表決一下。”他是知道華子建不敢來接招的,他華子建又不是個傻子,自己在常委會有幾個人,他應該心裡清常的很。

其他的幾個常委也是一聽韋俊海書記要投票表決,心裡那個苦啊,這不是害人嗎,非要自己來表明態度,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只好站在韋書記這面,只是不知道今天的選擇會不會是個錯誤啊,在這個地方那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這華子建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華子建環顧了一下自己的周圍,看到了那一個個苦西西的臉,他更清楚一但投票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他更不希望就這樣把其他人趕到韋書記的那面去,讓他們中立對自己目前更為有利,他就呵呵的笑了起來:“韋書記,你看如果表決,我這提議會透過嗎?”

韋俊海書記望著他笑了笑,沒有回答,但那笑分明就充滿了譏諷的意思,你華子建自己說說可以透過嗎,呵呵,這還用問,還用想嗎,傻瓜都知道,所以你現在唯一的一條路就是自己撤銷提議。

果然,華子建嘆了口氣說:“投票表決我看就算了,我也知道肯定是通不過。”

韋俊海書記笑了,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也笑了,其他的常委也都笑了。

劉副市長沒有笑,他感到了一種悲哀,為華子建,也為自己感到悲哀,但華子建沒有笑,也沒有感到悲哀。

華子建就繼續說:“不投票,不代表我就撤銷自己的提議,既然柳林市忙不過來,那我就邀請省公安廳來查吧。”

華子建的聲音不大,表情也很淡然,可這話不亞於一個重型炸彈,他的威脅和殺傷力是巨大的。

會議室沒了一丁點的聲音,氣氛像一灘深不見底的水,雖然平靜,但讓人心悸,讓人膽寒,韋俊海呆住了,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呆住了,其他的常委也都呆住了。

倘如這話是柳林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說出來的,那都是沒有一點的威力,大家會當成一句玩笑,可它偏偏這話就是華子建說的,這就不是玩笑了,因為誰都知道華子建是有這個膽量和勇氣的,他就是一條初生的牛犢,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做,什麼都不按常理來。

華子建假如這樣做了,那就意味著柳林市的領導和常委們對他的壓制,對他的蔑視,一個市長沒有辦法動用自己手下的公安局,要請調上面來人處理,這本身就是對柳林市所有領導和常委的一種控訴。

更重要的是,萬一真的查到點什麼問題,那只怕整個常委委員都要受到質疑,後果是嚴重的,問題是重大的。

說完這話,華子建已經開始了收拾面前的筆記本和鋼筆,看來他準備走了。

韋書記有了緊張,他相信華子建是做的出來的,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公安廳算什麼,公安部只怕他都敢去找,他必須快速的做出決定,是自己的面子重要,還是讓他把這事捅到上面重要,他的決定是很快的:“哈哈,華市長,你也太心急了,你怎麼就知道投票通不過呢,你也太低估我們這些老頭子的覺悟了吧,呵呵,現在投票表決華市長的提議,我先表個態,我是同意也支援的。”

說完韋書記就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其他人也知道事情的大小,不要看他們不說話,看心裡清楚的很,也就紛紛的舉起了右手,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看看韋書記,也只好慢慢的舉起了手。

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但依然可以看到華子建臉上那壞壞的笑容。

開完會,呂副書記卻沒有直接回家,他在離市委比較遠的一個地方攔下了一輛計程車,他低著頭坐到了後排,讓司機開往輝煌度假村。

過了一會,呂副書記已經坐在了輝煌度假村的一個豪華套間裡,這是一個相當豪華的房間,呂副書記已經包了很長時間了,至於價格應該不會太高,沒有那個老闆想要從他的身上來賺這個小錢,他就像是一尊佛,供起來那對度假村是很有利的。

除了他自己經常來,他還會把很多市委的會議,招待都安排這裡,當別人請他吃飯或者是消遣的時候,他也會來到這裡。

但這個房間一般人似乎不會來,也不知道他在這有個房間,在他疲憊的時候,在他沮喪的時候,在他高興的時候,他都會來到這裡,這裡就是他的一個避風港,一個溫柔灣。

剛才來的時候他已經給這裡的總經理伍豔打過電話了,對這個女人他有太多的憐愛和喜歡。

如果說讓呂副書記一週不見老婆,不回家,那是可以的,但如果讓他三天不見這個女人,那就是要了他的老命,記得很多次自己要去外地開會,也總是要把她帶在身邊,當然不是會場裡,他總會安排一個很好的賓館讓她在那等住自己。

在開會的時候他是貌合神離的,不要看他在鼓掌,在發言,在點頭,在驚歎,那全是裝出來的,其實他的心早就飛到了那個賓館,早就幻想著那豐滿的身體和嬌柔的笑臉。

今天他也是一樣的,在自己感覺到失敗,和失望後,來到了這裡,他渴望總經理伍豔的肉體可以抵消自己鬱悶的情緒,所以他來了,帶著憤怒和灰心來了。

他見伍豔還沒有過來,就先自己去洗了個澡,嘩嘩拉拉的流水還是難以影響他對今天常委會上失敗的沮喪,華子建這小子也太他媽的兇悍了,一個人是那樣坦然的面對自己這面的眾人。

韋書記本來是提前交代過自己和葛副市長的,一定要在常委會上一舉擊潰華子建的囂張氣焰。

可是結果呢,看看目的就已經達到,但誰會想到他竟然會用上那樣的一招,他竟然要動用省公安廳,他真是瘋了。

想想這他就啜氣,也沒怎麼好好的洗,他就擦乾了身體,穿上伍豔幫他買的睡衣,一個人開啟了電視,現在已經過了新聞時間,對其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電視他是沒什麼興趣的,只是現在心情煩躁,隨便看看。

電視屏幕在他手中的遙控器急速的調控中,不斷的變換著畫面,一會是武打的,一會是煽情的,其實他是沒有看螢幕的,只是隨便的在換著。

還好,時間不長伍豔就走了進來,她是有這房間的鑰匙的,也只有她可以隨便的走進這個房間。

她是那樣地美,美得象一首抒情詩,她全身充溢著少女的純情和青春的風采,實際上她已經不再年輕了。但她留給人的印象好像是那樣的年輕,那長長的一閃一閃的睫毛,像是探詢,像是關切,像是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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