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街上,華子建看到一個小攤,他就坐了過去,吃了點早餐,他來的時間不長,也沒怎麼上過電視和報子,城裡的人很少有認識他的。

最近縣上還好,沒什麼大的活動,也沒有評選什麼文化小城,文明之星什麼的,所以街邊的攤販們又象游擊隊一樣,衝破城管的封鎖,出現在了大街小巷。

華子建對這種情景是有點悲哀的,看似好玩的貓捉老鼠遊戲,其實包含了小販們多少的憂傷。

當華子建走進政府的時候,很多幹部的眼中都充滿了同情的在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支生命垂危的老馬,這樣的眼神讓他更加的消沉了。

而對華子建不利的傳聞就更多了,仲菲依也來到了他的辦公室,給他說了一些外間的傳聞,也真心的安慰他了一會,但也只能是安慰,後面會發生什麼,誰又說的上來呢。華子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中,他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如此之多的不利傳聞,看來確實還會有更大的威脅在等著自己,會不會因為這次事件,引爆一次更大的危機呢,希望不要把秋紫雲也牽扯進來,往往,一個小的事件在官場上,都會帶來大的後果。

昨天晚上華子建在安子若那的豪情壯志,以為各種傳言的打擊,開始消失殆盡了,一場風暴馬上就會圍繞住他席捲開來,而華子建,他是沒有什麼辦法來阻止的,他甚至都不敢讓秋紫雲知道這件事情,他不能去求救,不能因為自己的差錯影響到秋紫雲,他只能默默的,鬱悶的等待那最後的時刻到來。

而當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以後,當一張大網已經撒開,哈縣長的眼光也變得篤定和決然了,他拿起電話,通知了縣政府辦公室,讓他們通知政府所有縣長,還有相關的部,局主要領導,召開縣政府緊急會議。華子建也毫無例外的接到了通知,在秘書小張前來告訴他時間已經到了的時候,華子建關上辦公室門,來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三三兩兩的有人在小聲的談論著什麼,每一個人看著華子建的眼神都有了點遺憾,就像是在看著一顆流星劃破蒼穹,很快就要消失一般,有點惋惜,有點傷感。

華子建默默無言的走到了自己常坐的位置,他的頭一直在低著,因為他不願意看到那過多的同情和憐憫的目光,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他有自己的堅強。凝重,嚴肅,不帶一絲笑意的哈縣長在最後一刻到來了,他的步履很堅定,他的表情很冷峻,他沒有去看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連眼光都顯得很漠然,他坐到了他的位置,緩慢的的開啟了自己的包,取出檔案,筆記本,鋼筆,習慣性的摘下自己的手錶,放置在桌子的頂頭。

做完了這一些,黃縣長才凜冽的掃了一眼會場上的人們。

今天的這種氣氛,很多人都感覺到了壓抑,大家也知道今天是為什麼開會,開會的目標會是誰,因為傳言往往是事實的前兆。

哈縣長就清了下喉嚨,做出了一個準備說話的姿態,下面的各位都很熟悉他,趕忙屏住了呼吸,聽他說道:“同志們啊,今天的會議的召開,大家也可能猜出是為了什麼,不錯,就是糧油大庫的問題,我們今天就是要深刻檢查,翻醒自己,找出問題的根源,杜絕以後類似問題的再次發生,那麼,下面誰先來談談啊?”

會議室裡空氣是凝固的,沒有誰願意先來發言,先來得罪一個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暗暗遊離閃爍,雖然心態各異,立場不同,這時候卻都不約而同地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在政壇上一個人莫名其妙的中箭,倒地,消失,竟然是如此難以預料。

沉默了一會,當哈縣長再次的把目光環繞了一週以後,副縣長仲菲依打破了沉寂,她說話了:“我來看看自己的看法吧。”

哈縣長眉頭皺了一下,他不希望仲菲依第一個講話,因為仲菲依不是他提前打過招呼的人,他怕仲菲依的話題沖淡了自己的主題,這樣的會議哈縣長開的太多了,而第一個發言,又往往可以引導人們的思路,打過招呼的就那幾個人,大部分人還是摸不清自己的想法,這樣就可能造成一些錯覺和偏差。

果然,仲菲依說:“這件事情令人很沉痛,這個教訓也是很深刻的,也說明了我們在抵禦大自然方面的措施不夠完善,天災是不可避免的,但損失越小越好。”

毫無疑問的,仲菲依很巧妙就酒吧此次事件定性為一次天災了,這也是最好的一種推脫責任的方法,也是官場慣用的,也是在座的其他人便於跟風的一種說辭。

這就讓哈縣長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不得不抬起頭,看了看雷漢明副縣長,這是一個他提前透過氣的人,哈縣長希望他趕快的站出來,把仲菲依這個論調扭轉。

應該說還有一個人也是透過氣的,那就是糧食局的嚴鴻金局長,但哈縣長明顯的感覺在這個時候嚴局長不足以扭轉仲菲依的論調,所以哈縣長的眼光就沒有投向嚴局長。雷副縣長看到了哈縣長的目光,他不需要什麼暗示,他和哈縣長一樣,對這種會議的微妙程度很能心領神會。

雷副縣長就咳嗽了一聲,在其他人沒有來得及跟風的情況下說話了:“我也說兩句吧,對仲縣長的看法,我很贊同,天災不可避免啊。”

他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大家,就繼續說:“但是,同志們啊,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的主管領導多用點心,那是不是就可以降低,甚至是控制這一損失呢,當然了,作為華子建同志,他來的時間短,他沒有基層的工作經驗,這一點也是客觀純在的,雖然他應該負主要責任,但也還是請大家對他多點理解。”

會議的風向就很快的轉變了,雷副縣長是哈縣長的鐵桿,這誰都知道,他今天的這番話應該就是哈縣長真實的想法了,這讓剛才幾個準備跟風仲菲依發言的人,暗叫一聲僥倖。

仲菲依嫣紅的臉上就升起了寒意,雷副縣長的講話和她的論調截然不同,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對雷副縣長的發言進行反擊,她感到自己已經盡力了,作為一個官場中人,她明白什麼叫大勢所向,她也不可能為了華子建和自己的那一段纏綿,讓自己完全對立於哈縣長,那樣做,既於事無補,也代價太高。

而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結果了。

這個時候,哈縣長知道該嚴局長上場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就投向了嚴局長,嚴局長自然明白,自己表態的時間到了,他也深知此次會議的重大,不坐實華子建的責任,只怕自己就要背這個黑鍋,當這個替罪羊了。

他站了起來,表情沉痛的對大家說:“今天我是帶著沉重的心情來開這個會的,多麼遺憾的事情啊,本來是可以避免的損失,但還是發生了,對華縣長我不好說什麼,但實際的工作經驗真的很重要,他正是缺乏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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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縣長滿意的點點頭,聽了他們兩個的發言,心情很是舒暢,一切都在按自己既定的方向在發展,走到了這一步,參會的人員應該都看出了形勢,既然都看出了這大局,誰又回來為華子建據理力爭,拔刀相助呢?

奧,對了,或者有個仲菲依,就算她看不清形勢,再來幫華子建說幾句話,但她一個人又起的到多大的作用呢?

到了現在地步,華子建想要解套的可能性已經基本沒有了,哈縣長就準備著自己親自發言,來一舉的為這件事情做個定論,徹底的打消其他人的不同想法。

哈縣長就抬起了頭,用冷冽的眼光鎖定了華子建,輕咳了一聲,想要說話了。

會議室裡因為他的咳嗽,一下子異常的安靜了下來,大家都在等他做最後的判決,這個時候,哈縣長的是很滿足的,他滿足於自己在縣政府絕對的威勢,更欣賞著大家對他的無限恐懼。

華子建也抬起了頭,他也知道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他的眼光就和哈縣長的眼光撞擊在了一起,他看到了哈縣長眼光中冷酷寒意,華子建就笑了,他的嘴角微微的往上勾起,帶點嘲弄,帶點蔑視,還帶上了一點點的好笑。

剛才華子建身上的沮喪和頹廢一掃而空,他的無精打采,他的萎靡不振都完全的消失,一種自信由他的眼中開始了蔓延,以至於讓他的整個身體都流露出一種昂揚的,無所畏忌的氣質。

華子建的這種精神上的變化是讓人震驚的,也是讓人望而卻步,所有的人都有了疑惑,仲菲依也驚訝住了,她不知道華子建為什麼還笑的出來,為什麼還有如此大氣的神情。

同樣的,哈縣長也詫異了,這樣的會議和這樣的情況他參與的太多太多,他也組織過多次這樣的殺局,有時候,他還會很欣賞的看著被他鎖定的獵物那惶恐,畏懼和頹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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