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俊海也笑笑說:“嗯,喝點水吧,看看年底就到了,你們也多上點心,今年的經濟指標雖然好了一點,但相比其他市來說,還是不怎麼好看啊,大家努把力才行。”

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都一起點頭說:“書記上來就是不一樣,今年已經是柳林市歷年最好的一次了。”

韋俊海搖了一下頭,看著秘書轉身離開了辦公室說:“我們不能滿足在眼前這點進步上,還是要多看看差距的,爭取最後這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再創一點佳績來。”

葛副市長就忙點頭說:“那是,那是,我們也一直努力呢,對了書記,你可以督促一下泰來公司的重組啊,要是這個專案啟動了,趕在年底又可以上點資料。”

說完這話,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都一下子緊張起來,等著韋俊海接他這話,這也是他們今天過來的真真目的。

韋俊海沒大注意他們的表情,自己嘆口氣說:“這個專案做不成的,不要報什麼希望。”

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一下就睜大了眼睛,他們呆呆的看著韋俊海,真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了。

韋俊海也是嚇了一跳,他是讓這兩個人的表情給嚇住的,這兩人怎麼了,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副嘴臉啊。

韋俊海也一時呆住了,三個人就這樣的靜止了10來秒鐘,韋俊海才說:“怎麼了,你們怎麼了,泰來重組不重組和你們關係很大嗎?”

呂副書記最先反應過來,忙說:“不是啊,書記,我就是奇怪,前幾天華市長還在說可能重組的,今天你怎麼會這樣說,難道華市長是故意的和你有了分歧。”

他只能這樣來掩蓋一下自己剛才的表情了,因為在整個對泰來股票的炒作上,他們兩人並沒與韋俊海有過溝通,一個是擔心韋俊海會制止他們,一個是韋俊海在有些時候,相比他們兩人來說,要裝的正經一些。

葛副市長也反應過來了,就補充了一句說:“看來華市長是故意的,他就要和書記你來做對。”

呂副書記的這個解釋對韋俊海來說是有點牽強的,但韋俊海剛在也在思考,卻想不出來泰來的重組和這兩人能又什麼瓜葛,他就半信半疑的說:“這倒不是因為他的緣故,是上面對這個併購案有點質疑,他也想放一放,過一兩年在說吧。”

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的心都一起開始收縮和絞疼起來,難怪最近股票連續的陰跌,看來別人都知道了,唯獨我們兩個任還矇在鼓裡。

他們兩人對望一眼,都是滿眼的哀愁,但在韋俊海這裡還不能表現出來什麼,兩人就強打精神,又和韋俊海周旋了一會,實在是忍受不了這種煎熬,找個藉口告辭了。

韋俊海今天總是感覺這兩人怪怪的,但到底是哪有問題,韋俊海也是一時想不出來。

這兩人是痛不欲生的回到了呂副書記的辦公室,好久兩人都沒有說什麼話,呂副書記拿出了香菸,兩人矇頭抽了兩根以後,葛副市長才憂心忡忡的說:“老呂,那你看現在怎麼辦?”

呂副書記默不作聲的看了葛副市長一眼,也沒有回答,他一時也是拿不出好辦法來,就只能繼續的抽著香菸。

葛副市長等了一會,見他沒什麼主意,就只好自己說:“要不我們現在也開始撤?”

呂副書記搖頭嘆口氣說:“怎麼撤,現在上千萬都跌掉了,撤的出來嗎?那些合夥投資的老闆還不把我們怪死啊。”

葛副市長牙一咬說:“這有什麼辦法,當初我們也沒說穩打穩的就是賺啊,出了這狀況,大家都只能認了,要不這訊息一出來,損失還會更大。”

呂副書記說:“話當時是這樣講的,但事情真的出來了,你想下,他們能不怪我們,何況我們自己還有那麼多的錢套在裡面,你就捨得這樣認輸了。”

葛副市長聽他話中有話,難道他還有什麼高招不成,忙說:“老呂,那你的意思是什麼?難道我們死扛下去。”

呂副書記沉吟著說:“抗也不是個辦法,不過活人不能讓尿給憋死了,我認識一個省報的記者,不行就讓她發篇文章,反正現在還沒出重組暫停的訊息,她以記者的角度,對這事情來個渲染,就說很快會重組了,散戶和小戶們還不搶啊,那個時候我們再撤出,說不上還能掙點錢呢。”

葛副市長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辦法啊,他也多少知道一點呂副書記和女記者駱春梅的關係,要是能說動那駱記者發篇文章,一定會達到自己金蟬脫殼的目的,只是人家會不會幫這個忙呢。

葛副市長振作了一點,說:“老呂,還是你高啊,呵呵,不過那個記者能寫這樣的文章嗎?”

呂副書記就笑笑說:“我們當然要出點本錢了,不過這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麼,因為畢竟前段時間是在談重組的事宜啊,最近又有了變化,人家記者又不知道,對不對。”

葛副市長就嘿嘿一笑說:“好,好,那請老呂你趕快的安排,現在就是要和泰來公司搶時間了。”

呂副書記點頭說:“放心好了,等她文章一出來,我相信我們還會小掙一把,到泰來公司開始闢謠的時候,我們也都出場了。”

兩人又商議了好一會,制定出了一個攻守同盟的計劃,呂副書記才送走了葛副市長。

等葛副市長走了以後,呂副書記先和駱春梅聯絡了一下,說了說泰來公司和阿爾太菈重組的事情,希望他能夠給予報道。

駱春梅上次在柳林也是聽到過這個重組的訊息的,但這次呂副書記鄭重其事的找上自己,要自己做一個報道,她想其中一定另有隱情,就並不急於答應,說:“呂書記啊,上次我寫柳林市的報道回來都受批評了,這次再寫有點難度啊。”

呂副書記知道這女人起了疑心,也有和自己討價還價的意思,就信口說:“這有什麼關係啊,你是記者,發表文章是你的工作,我實話告訴你,這也是我針對姓任的一次較量,你不想出口氣,我還想呢。”

落春梅聽說是針對華子建的,心裡先有了幾分願意,但她還是要藉此撈點好處,就說:“書記啊,我們最近社裡費用卡的很緊,上次去柳林的好多票都沒有報銷呢,這又要過去啊?”

談到這裡,呂副書記就明白她已經是準備答應了,就說:“這樣啊,其實你不用來柳林的,我可以把他們兩家公司的相關資料給你傳過去,至於你那發票算什麼啊,下次來我全給你報了,你不是還看上一輛車嗎,下次來就買了”。

駱春梅一聽有著好處,當然是大喜過望了,忙說:“好,你馬上把資料給我傳過來,爭取這幾天就給你見報。”

兩人說定之後,呂副書記就整理好了泰來他們兩家公司的相關資料,給她傳了過去,但同時,呂副書記又連續的撥了幾個電話,對出資的幾個老闆都做了安排,告訴他們,一定要從明天開始就慢慢的出貨,不能讓其他莊家或者大戶感覺到。

呂副書記才不會尊守自己和葛副市長定的什麼攻守同盟的計劃,他要讓葛副市長幫他先頂著,自己好從容的撤退,至於那個報道,實際上呂副書記也並不報太大的期望,一個是那個報道依然會受到省宣傳部的稽核,能不能發出來都成問題,在一個就算發出來了,也最多就是一天的光景,泰來公司和阿爾太菈公司也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出面澄清的,這一天半會的,估計小戶和散戶比自己還跑的快,想要全部撤退出來,也是不可能的。

但讓呂副書記沒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一股更強大的賣盤開始出現了,他搞不清這是誰的。

他搞不清一點都不要緊,因為葛副市長是搞的清楚的,昨天他佯裝著很是佩服呂副書記的計劃,也信誓旦旦的說要和呂副書記同進退,共患難,其實那都是逗呂副書記高興呢,今天的賣盤就是他的賣盤,他和呂副書記是英雄所見略同,他們想法是一樣,都希望別人能幫自己掩護一下,先讓自己的資金撤退出來。

當然了,還有一股賣盤是喬董事長的,他基本已經快要清倉了,今天一看勢頭不對,還有人和他搶著跑,感覺是訊息已經透露,就牙一咬,對幾個操盤手說:“全部丟擲,一點不留。”

於是,在滬市的大盤上,泰來就直線的下跌了,沒等呂副書記和葛副市長出多少貨,股票就牢牢的被喬董事長那所剩無幾的拋盤砸到了跌停板上,停牌了。

股票的異動也讓華子建的助理李軍感覺到了,他趕快就來了華子建的辦公室,對華子建說:“華市長,我怎麼感覺今天泰來股票不正常,沒有一點訊息,今天就跌停了,而且封單還很大。”

華子建開啟了電腦,看了一會說:“應該是有人快跑完貨了吧,隨便他們好了,反正我們也不懂股票。”

李助理看看華子建無動於衷的樣子,這和前段時間華子建對這個股票關注的情景是大相徑庭,他是搞不懂華子建為什麼會變化這麼快的,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華子建在李助理走了以後,拿起了電話,給泰來公司的唐總撥了過去,對他說:“老唐啊,你看股票了嗎?”

唐總在那面笑嘻嘻的說:“看到了,看到了,果然開始下來了。”

華子建也輕聲一笑說:“你也做好準備,估計要不了幾天喬董事長就會把你的錢還回來了。”

唐總奇怪的說:“不是還沒到期嗎?”

華子建笑著說:“他現在手上留那麼多的錢一點用處都沒有,我想他才不會為你承擔那麼多的行息的。”

“奧,這樣啊,那好,等他把錢還回來了,我再低價吧股票買回來。”唐總興奮的說。

華子建就很不以為然的說:“你急什麼,明天你就釋出重組破裂的訊息出去,等股價再跌一段時間你再買吧,那時候一定更便宜了。”

唐總就趕忙答應說:“好,明天我就釋出這個訊息。”

放下電話,華子建的眼睛就眯了起來,他冷冷的看著窗外,他已經可以看到葛副市長和呂副書記那氣急敗壞和驚慌失措的臉了。

華子建今天在政府的食堂吃了晚飯,這讓所有的任都感到奇怪,一般在下午華子建是從來不上食堂吃飯的,他要麼又應酬上外面吃,要麼就回家去吃,所以他的出現在食堂還是引來了很多猜疑,大家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就是對反常的事情,特別是華子建這樣要害人物的反常行為很關注而已。

華子建本來是可以上後面的小灶吃飯的,他們市長是有一個小伙食,小包間的,但華子建沒有過去,他和大家一樣排隊在普通灶上打了飯,又加入到一組本來吃的正香,聊的火熱的桌子上,讓那幾個男女很有點尷尬和緊張。

華子建卻不以為意的帶頭說起了話,一會,他這一桌的附近就圍滿了人,華子建也就隨口的和他們扯了大半個小時。

吃完了飯,華子建回到辦公室,秘書小紀進來問是不是晚上有什麼事情,華子建搖下頭,對小紀說:“晚上我有點私事,你就不用管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小紀也不能問什麼事情,就說:“華市長,要不要派車,要的話我到辦公室找值班司機安排下。”

華子建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算了,不用車了,你休息吧。”

小紀在幫華子建換上了一杯水,就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華子建在辦公室休息了一下,拿起了電話,撥通以後說:“喬董事長,你好,我華子建。”

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喬董事長的帶點沙啞的聲音:“奧,華市長啊,你好,你好。”

“嗯,董事長,今天晚上又什麼安排嗎?”

那面喬董事長好像是猶豫了一下,他搞不清華子建想要做什麼,但只是稍微的停頓了一下,就馬上回答說:“沒什麼安排啊,華市長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指示?”

華子建平平淡淡的說:“今天我想找董事長聊聊。”

喬董事長有點奇怪華子建的舉動,這樣的情況應該是自己認識華子建以後第一次出現,他怎麼會主動的邀請自己,他說:“嗯,難得華市長又這樣的雅興,好啊,在什麼地方。”

華子建就說:“找個茶樓吧,想讓董事長請我喝一杯好茶。”

“哈哈哈,沒問題啊。”

兩人約好了地點,華子建在辦公室有坐了一會,看了一份檔案,才稍微收拾了一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到了政府外面,擋了個計程車,到茶樓去了。

華子建對品茶是有點領會的,在他看來,品茶論道堪稱是人生在世的一件快意之事,不過在論道之餘,也不乏一些裝之流,做作而為,論道之事,可俗可雅。雅的,並非是要一張嘴就是一堆古詩僻字。俗的,也並非就一定是字髒意穢的。所謂雅俗,不過是意境而已。

一個大男人站在懸崖峭壁之上,縱然是一邊吟誦著:“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一邊尿尿,這舉動也不能說是多高雅的。

很久以前的某一天,蘇東坡與佛印禪師坐禪論道之際,縱然是笑言:“禪師像一坨屎。”也不能說這蘇東坡就俗了。

華子建就感覺自己算不上雅士,但也不能算庸俗,他只是對茶有一點愛好罷了。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茶樓,華子建一進來就有一種很舒適的感覺,輕鬆的氛圍,鄉風古韻,華子建真希望可以在這裡得到放鬆,享受片刻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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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進來就看到喬董事長從大廳一個躺椅上站了起來,兩人也沒多做寒暄,就直接到了包廂,這包廂應該算是茶樓最好的一個包廂了,裡面有衛生間,有一副自動麻將機,還有一組上好的牛皮沙發,他們兩人自然是不會去打麻將了,一個市長本來也沒有這樣的閒情雅緻。

兩人坐定,漂亮的小妹妹服務員就拿來了茶單,喬董事長客氣的問了一句:“華市長,你來點吧。”

華子建並沒有去看茶單,就說:“來壺青雲的生沱吧。”

服務員就很職業的笑笑,退了出去,一會,一壺茶就端了上來,華子建和喬董事長都先不談正事,一起端起了茶杯,這第一泡茶,茶湯入口,醇厚順滑,甘甜生津,無老舊味,看湯色,金黃通透,聞茶湯,無任何雜味,入口,茶湯粘稠度高,沒喝幾杯,華子建已經是手心微微發汗。

喬董事長也很專注的陪著華子建喝了幾杯,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盅,說:“沒想到華市長對茶葉還如此精湛,點出來的茶的確不俗。”

華子建呵呵一笑說:“這茶其實很貴的,我平常也不多喝,不過想想我幫了喬董事長如此大的一個忙,你請我喝點好茶也是理所應當的。”

喬董事長看看華子建,想了下,就笑道:“是啊,是啊,沒有華市長那8000萬的借款,那塊好地我真還是拿不到手。”

華子建就吧茶杯放在自己的鼻端聞了聞,深吸一口氣說:“喬董事長還是沒把我當自己人啊,難道我就幫你了這一點?”

喬董事長又點吃不準了,這華子建今天話中有話,但卻聽不懂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喬董事長就說:“奧,呵呵,那到不是啊,華市長對我的企業幫助本來就很大,我能在華市長的轄區創辦企業,真是一種運氣。”

這顯然就是喬董事長的一種客氣話,只是他實在想不起華子建還幫過自己什麼忙,要說搬遷協調啊,批地啊什麼的,那應該算他華子建份內的事情,自己要是不搬遷,套在他脖子上的繩索其實更緊。

華子建就放下在手中把玩的陶瓷茶盅,說:“我幫喬董事長保住了幾千,上億的資金,難道就不值這一壺茶。”

喬董事長眯起了眼,他認真的把華子建看了許久,突然就一下子都明白了,看今天華子建的這個架勢,難道前些天他是有意給自己透露出泰來重組案的失敗嗎?

是的,一定是這樣情況了,不然以華子建的謹慎小心,他又怎麼會因為喝了幾杯酒,就給自己透露出如此重要的資訊呢?

喬董事長臉色開始慢慢的發青了,他一貫的沉穩老辣和鎮定自如,現在都快要丟棄了,他有點驚恐的懷疑起這一切都是華子建的一個圈套,華子建知道自己在炒泰來,所以他很爽快的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後來在自己搬遷以後又用一條虛假的資訊,嚇退了自己,讓自己一分錢沒賺就撤出了股市。

那樣這就是說,泰來還是會重組的,華子建不過是給了自己一個假消息,因為憑自己和華子建的這種似友似敵,若即若離的關係,他絕不會因為泰來不重組,他出於好心的來挽救自己,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喬董事長越想心裡越緊張,他對華子建的可怕和老謀深算感到了恐懼。

包間的茶香還在飄蕩著,華子建卻漫不經心的為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顯示閉眼聞了聞,然後一口喝掉,含在嘴中感受一會,再慢慢的嚥下說:“真是好茶。”

喬董事長冷冷的看著華子建,說:“華市長你勝了,這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我老了,已經不是華市長的對手了,當年在洋河縣的那一點糾葛,看來華市長你還是耿耿於懷啊,這次你稱心如意了。”

華子建轉而變得很嚴肅,很認真起來了,他凜冽的眼神一下就鎖定了喬董事長,沉聲說:“你錯了,要是那樣的話,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和我一起坐在這裡喝茶了,你應該去做點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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