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察說:“*是從哪來的?”

肖曼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哪來的,我回房間時才發現保險箱被盜了,我的很多重要憑證都被偷走了,而這包東西並不是我的,卻被放在保險箱裡,我是被人陷害了。”

那名警察感到好笑,就說:“你胡扯什麼,快說,上家是誰?”

但無論肖曼如何為自己辯解,他都說她在狡辯!說她不老實!就這樣詢問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也沒問出什麼結果,胖警察扭頭對身邊的人簡單說了些什麼,便對肖曼說:“你因為非法持有毒品,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48條,現在宣佈對你依法拘留審查。”

隨即,他讓剛才一同回來的兩名警察把肖曼帶重新銬起來,帶到院子裡,然後便讓他推進了後面有鐵柵欄的囚車。

被送進看守所的時候已是將近午夜,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門樓上面的崗亭有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有持槍的武警在上面站崗。肖曼雙手扣著手銬,望著那像城門一樣高大的鐵門,心慌的利害,她不能想象進到那裡將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腦海中閃現美國大片中的場景:牢頭獄霸體罰毆打非人折磨,總之沒有好事。禁毒警察和把門的武警似乎很熟,例行公事般看了一下證件,就開門讓他們進去。

到了二道門,可以看見有一個小花園,旁邊的高牆上用紅漆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大字,探照燈的光束在牆上晃來晃去,平添了一種恐怖神秘的氣氛。來到一個入口,門衛裡坐著一個身材瘦弱的老警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禁毒警察出示了他們的證件和蕭瀟的拘留證,老警察拿出一個登記簿將資料  登記。姓名,肖曼;性別,女;年齡,26歲;罪名,非法持毒。

禁毒警察在上面簽名之後,和老警察打了一聲招呼便抹身走了,肖曼現在就正式成了看守所的在押人犯了。

一個四十來歲的女警察過來把她帶到一間屋子裡,搜走了她身上的全部東西,然後把她領進所醫務室,命令道:“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

肖曼順從地脫掉外衣和長褲,只留下乳罩和褲頭,她遲疑地看著女警。女警一抬下巴,說:“繼續脫。”

肖曼仍沒有動,女警一拍桌子,罵道:“臭毒蟲,進到這裡還他媽的裝,快給我脫!”

肖曼只得脫得一絲不掛,雖然是在同性面前,但仍讓她感到十分彆扭。

醫生說:“轉一圈。”

肖曼沒有領會她的意思仍站著沒動。女警放大了聲音:“轉一圈!”

這次肖曼聽明白了,她轉過之後,又被喝令撅起屁股檢查*,問她有沒有**,把肖曼氣的要死也屈辱的要命。接著便是稱體重量血壓,問既往病史,身體健康狀況。

然後,女警扔過一件黃色的囚服馬夾,讓肖曼套在衣服外面。看她穿好,女警從桌子前面的牆上取下一串足有二十多把鑰匙串,命令肖曼走在前邊,然後順著入口後面一條兩側都是鐵門的過道往裡走。

夜深人靜,長長的走廊裡只有她們“橐橐”的腳步聲,肖曼感到過道的盡頭彷彿有一隻怪獸正張開血盆大口,等著將她吞噬。走了好遠,身後傳來女警的命令,讓她站住,藉著頭上昏暗的燈光,肖曼看見身邊的鐵門上有一個方形洞口,焊著鐵條。

可以看見是一間足有40平米的大屋子,亮著燈,因為拉動鐵門栓響動挺大,不少人都從被窩裡探出頭,睡眼腥松地望著鐵門。她們睡覺的地方就像一個大通鋪,緊貼著地板,上面睡滿了人,有十七八個,只有靠門的地方還有位置。女警一擺頭,肖曼便遲疑地往裡走,她嫌肖曼的步子慢了,便在後面猛推了一把,肖曼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女警也不看肖曼,大聲地說了一句:“不準講話”,便鎖上門走了。

一個面色灰黃的老婦人看到肖曼進來,好奇地打量了一會,拍拍床板,意思是讓肖曼睡在她邊上。肖曼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看看上面鋪著的髒兮兮的被褥,不由的皺了一下眉頭。

老婦人問肖曼犯了什麼事進來,肖曼說被人陷害。

婦人說:“咳,剛進來都這麼說,哪廟上都有屈死的鬼。”

她又問肖曼是什麼罪名,肖曼說:“是非法藏毒。”

老婦人來了精神,爬起來說:“那你認不認識我兒子?”

肖曼覺得奇怪,問:“你兒子是誰,我怎麼會認識他?”

老婦人四下瞅瞅,鬼鬼祟祟湊到肖曼耳邊,說:“他是北方有名的毒梟,你們要的貨都是從我兒子那批來的。”

肖曼厭惡地轉過身去,不再理她,她就在那裡嘟嘟囔囔,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語。

這一宿,肖曼一夜未眠,聽著周圍此起彼落的鼾聲,聞著滿屋子的汗酸尿*,她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冤屈,什麼叫無助,什麼叫投告無門,在強大的國家專政機器面前,個人的力量是那樣的渺小,如果沒有一個健全的為當事人申辯的律師制度,那冤假錯案簡直隨時隨地都可能性發生。

華子建是絕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回到了家裡,老爹和老媽都已經休息了,華子建一個人在空曠的新房裡躺著,他就想到了江可蕊,昨天一早江可蕊才離開,但僅僅相隔了才幾十個小時,華子建又想起了她。

華子建撥通了江可蕊的電話,兩人又情意綿綿的聊了好久。

和他一樣沒有休息的還有葛副市長,他也在床上想著心事,他已經獲悉了那個準備和華子建合作的公司出事了,那個在專案中至關重要的秘書已經成了毒販子,這或者就可以讓這次的投資專案華為泡影,在還沒有開始正式合作前,對方的人就出了問題,誰能忍受得了這個打擊呢?

只要這個專案宣告失敗,自己就可以對這個專案花費的人力,財力和時間做出猛烈的抨擊了,你華子建不是想建大功,樹政績嗎?呵呵,你就慢慢的想吧。

貝克特是在第二天一早才聽到自己的秘書肖曼被抓的事。

象往常一樣,他6點鐘起床後,簡單的洗漱之後,他便去酒店後面風景如畫的樹林裡跑步,7點鐘回到房間衝一個淋浴,換上乾淨衣服到二樓的餐廳就餐。按照每天的慣例,肖曼這時一定在他們固定的餐臺前把他們的早餐擺好,並向他通報當天的日程安排。可今天吃飯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肖曼,吃過飯後她還是沒來。貝克特給她的房間打電話又沒有人接,他又打了肖曼的手機,被告之已經關機,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他覺得奇怪,就到服務檯打聽有沒有什麼口訊,這才聽說908房客因藏毒昨天晚上就被警察帶走。

貝克特聽罷大發雷霆,他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肖曼是什麼人他太瞭解了,兩年前就是自己從新南威爾士大學把肖曼招進公司的。當時他和商學院的託夫曼教授說起自己準備招一名將來要派到香港工作的專職秘書時,託夫曼教授親自向他推薦了銀行及財務系的碩士研究生肖曼,見面時肖曼清純的模樣風趣的表達再加上一口流利的英語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兩年,肖曼一直在他身邊,說肖曼藏毒,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操起電話就打給華子建:“華市長,我是貝克特,我強烈抗議你們不加甄別就抓走我的秘書的惡劣行徑,對你們這種非法行為,我很不理解,我公司決定終結這個專案投資。”

華子建也是剛到辦公室,他驟然的接到這個電話也非常意外,這個肖曼怎麼會和毒品扯上關係,而且還被抓進公安局拘留了。

華子建再一聽到對方說要終結專案投資,心裡也就急了,這專案自己花費了不少的精力,而且現在柳林市所有人都知道了,萬一再一泡湯,不要說柳林會受到很大的損失,就是自己這張老臉也沒處放。

掛上電話,華子建一面趕往酒店前去道歉,一面就掏出手機找到柳林區公安局長蔣逸的電話,華子建撥了過去,剛響兩聲便響起蔣逸那沙啞的嗓音。

華子建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讓他迅速查明事情真相,不管是什麼原因,必須在上午十點之前把人送回白金國際酒店。如果到時不能辦到,他將承擔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

蔣逸是華子建的老哥們了,他在華子建還是秋紫雲的秘書的時候就和華子建關係很好,現在華子建做了市長,他更是唯命是從了,一聽華子建這話,這還了得,立馬給禁毒支隊李支隊長打去電話,問明原因,然後命令他在九點半之前必須把人送到酒店,並讓他親自帶人給阿爾太菈公司賠禮道歉,挽回影響。

李支隊長急如星火找到昨天執行抓捕任務的胖警察,不由分說便是一頓臭罵,胖警察委屈地說,我們接到線報,而且人贓俱獲,這才辦了拘留手續,連夜送到看守所的。

李支隊長不聽他費話,訓斥道:“你馬上去看守所把人給我請回來,要親自去賠禮道歉,九點半之前必須把人送到凱旋國際酒店。”

胖警察這下也傻了,原以為抓了一個毒販,再跟蹤調查,步步深入,沒準能弄出一個大案子,沒想到卻碰上茬子了,沒辦法,只得叫上昨天的同事,帶上手續準備趕往看守所提人。剛上車,李支隊在二樓窗戶後面罵道:“還開你那輛破車,換我的車,簡直是豬腦子。”

肖曼早上起來不一會,昨天送她進來的女警就滿臉堆笑地跑了過來,打開門後拉著她的手說:“實在是對不起,我們誤會了,請你千萬不要向蔣局長說昨天的事情。”

肖曼知道一定是貝克特知道了訊息,心裡有了底,她厭惡地瞅了她一眼,跟著她來到辦公室,什麼也沒說。

女警那張過早顯現出更年期綜合症的老臉堆滿了諂媚的笑意,告訴肖曼接她的車一會就到,讓她在椅子上坐著歇會,說著,把昨天收走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肖曼因為一宿沒睡,現在精神一放鬆,感到非常疲乏,便閉上眼睛不去理她,女警也知趣,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乾咳了幾聲,肖曼睜開眼睛,見昨天那個胖警察一臉尷尬地站在面前,看到肖曼醒了連忙綻開笑容,不好意思地說:“肖小姐,實在是對不起,昨天是個誤會,還請你多多原諒。”

肖曼慍怒地睨視著他那張前倨後恭的胖臉,感覺這一切好象是在演戲,只不過這劇情變化的太快了。回到白金國際酒店,蔣局長李支隊長華子建都等在大門口,見到肖曼從警車上下來,蔣局長上前一步,對肖曼說:“肖小姐,受委屈了,對我們工作的失誤,我代表柳林市公安局正式向你道歉,肖小姐如有什麼要求,可以向我提出來。”

肖曼神態倨傲地看了他一眼,說:“我只有一個要求,查出栽贓陷害的幕後黑手,找回保險箱裡被盜的東西,我希望警方能儘早破案。”

說完這話,她就看到了華子建那雙憂慮的眼睛,肖曼使勁的搖了一下頭,心裡說:“我會讓你們後悔的。”蔣局長表示一定要追查此事,儘快給肖曼一個答覆。

華子建從肖曼的臉上也看出了一種怨恨和絕情,他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剛才在等肖曼回來的時候,華子建和貝克特做了很長時間的溝通,但從貝克特的語氣中,華子建感到了不妙,這個外國人開始從心裡排斥起了柳林市,他雖然沒有一口咬定終結投資這事,但他說將會在情況瞭解清楚一點後,親自和總裁通電話,給總裁彙報此事,至於什麼結果,只要聽從集團公司的意思了。

這是華子建最害怕的一點,他很明白當貝克特帶著情緒給總部彙報此事以後的結果,自己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但怎麼來阻止它呢,華子建是沒有多少把握的,他明白老外們對人權過度的重視和認真,他們絕不會像中國人一樣,只要平安無事了,他們就很高興的既往不咎。

華子建想到這裡,他心中的煩悶就湧了上來。

看到這麼些領導對肖曼殷勤備至,胖警察躲在車後根本不敢過來,在心裡痛罵給他打電話的舉報人不是東西,懊悔昨天為什麼不問問清楚就把肖曼送進看守所。

然而,李支隊卻從車後一把給他拽出來,嘴裡嘟囔著:“都是這小子惹得禍,你還不給我站出來,”連推帶搡把他整到肖曼面前,讓他給肖曼賠禮道歉。

胖警察滿頭大汗,可憐巴巴地看著肖曼,口中只有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肖曼看他真是百感交集,心想如果昨天你能讓我說一句話,也不會有今天。但最後,她還是什麼也沒說,轉頭對大家說:“各位領導請回吧,我沒事了。”

但大家哪裡肯回,還是把肖曼一直送到貝克特那裡,又是一番賠禮道歉才算罷休。

見到肖曼完好無損地回來了,貝克特咧著大嘴笑了,露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他關切地扶著肖曼的肩膀問她,昨晚是在哪裡睡的?聽說是在看守所坐了一夜,貝克特又顯出了憤怒的神情,他走到窗前,象外面揮舞著拳頭,大叫:“太可惡了,太可惡了!怎麼能這樣對待一個女孩子,簡直是混蛋透頂!我們不能再和他們合作了,我要把這件事情彙報給總部。”

肖曼也顯得非常疲憊,對貝克特說:“你讓我睡一會好嗎?我很累,請馬上撤銷和他們的合作吧,否則我會親自回總部去為這件事情申述的。”

貝克特看看蕭瀟略顯蒼白的面容,佈滿血絲的眼睛,說:“那好,今天你就不要上班了,在酒店休息,晚上我回來叫你一起吃飯。”

貝克特走後,肖曼站在浴房的花灑下開始沖洗,細密的水絲如溫暖的小手在周身撫過,把可怕的記憶和汙濁的晦氣滌盪乾淨,浴罷,她用浴巾把頭髮絞乾,又把厚重的窗簾拉上,屋子裡便暗了下來。她全身脫光赤條條鑽進被窩,感到裹在身下的被褥是那樣的鬆軟舒適,帶著淡淡的香氣,她在心裡感嘆:自由真好!便沉沉地睡去。

華子建也離開了,他幾乎都沒有和肖曼說一句話,因為他感覺說聲對不起太過空洞,他也沒有想好怎麼來挽回這樣一個局面,所以他只能走了。

回到了辦公室,華子建就給柳林區公安局的蔣局長發了通牒,讓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查清此事的內幕。

蔣局長從電話中華子建的的語氣裡也聽出了事情的重要的迫切,他忙說:“請華市長放心,我們現在正在酒店查監控,找線索,一但有什麼情況會及時向你彙報。”

華子建在電話中很凝重的說:“好,我等你們的訊息。”

掛上了電話,華子建沒有心情在看什麼檔案和做其他的工作了,他呆呆的坐了很久,思考著用什麼方式來挽回這一被動的局面,這時候他就想到了蘇副省長給他說過的話:老外死板,腦筋很直,喜歡按章辦事,千萬別耍小聰明。

華子建反覆的體會著這幾句話,希望可以從這裡找到一個對應的方法來,這就是華子建的一個特點,他總是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的環境,吸取別人的優點和長處,就算是政敵的長處,他也會很認真的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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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覆的咀嚼著蘇副省長的這段話,後來他就拿起了電話,叫來了彭秘書長。

彭秘書長也在為這件事情傷神,他也明白一旦這個專案丟失對華子建意味著什麼,所以在華子建叫他過來的時候,他知道一定是為這事情了,進門就說:“華市長,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肖曼他們給總部把這件事情彙報過去。”

華子建很欣賞彭秘書長的思路敏捷,雖然他的看法和自己並不相同,甚至還是相反,但華子建仍然對他能夠用心的思考這個問題而高興。

華子建給他發了一根煙,等他幫自己點上以後說:“是啊,秘書長,最好的方式是讓總經理貝克特和他的秘書肖曼不要告訴總公司,但問題是我們已經很難做到這一點了,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換一種方式,主動的,搶在他們前面把這件事情告訴納爾遜總裁呢?這樣,至少我們可以實事求是的給解釋一下。”

彭秘書長就有點猶豫了,他想了一會說:“你是擔心肖曼他們在彙報的時候會誇大其詞。”

華子建點點頭說:“不是擔心,這是肯定的,一個受害人她本身就是有怨氣的,這不怪她,這是必然的結果。”

彭秘書長還是不能下定決心,他希望最好不要讓納爾遜總裁知道這件事情,他試探著說:“要不我們先做做她們的工作,實在不行了再聯絡他們總部。”

華子建沉吟了片刻,還是決斷的說:“不,現在我們就立即給納爾遜總裁發個郵件,向他做真誠的道歉,並給他做出以後的承諾。”

彭秘書長看到華子建的堅定,他就沒有在去勸說什麼了,作為一個秘書長,或者說是參謀吧,他不能過於堅持自己的看法,就算明知道華子建是錯的,在很多時候也只能去執行。

彭秘書長就點點頭說:“好吧,我來寫個底稿,一會請你看看,要是合適的話我就給轉過去。”

華子建說:“可以,以我的名義道歉。”

彭秘書長站了起來,他也很為華子建這樣的胸襟感到佩服,一個市長,就這樣低頭對別人承認錯誤,這在官場很少見。

辦公室的電話叮鈴鈴地響了起來,華子建看著彭秘書長的離開,一面若有所思的提起了電話,電話是柳林區公安局的蔣局長打來的,他對華子建說:“市長,有點新線索,我給你彙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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