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漢離開前廳向莊後奔去。

果然過了不久,莊後的喊殺聲逐漸停息下來,只剩下沖天的火焰。緊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只見馬彥超、徐天川、李力世等天地會、王屋派群雄攙扶著沐劍屏、柳大洪等沐王府被擒男女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

韋仁見群雄大部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看來這“菩提山莊”中人手中還是有些傢伙的。

“馬大哥,情形如何?”韋仁問道。

“還好!沐王府的朋友都在,包括那個姓劉的。”馬彥超左膀上插著一支羽箭,答道、

“吳莊主!就請貴莊準備一些馬匹,好送我們離開。”韋仁微笑著對吳山槐說道。

吳山槐知道他們是沐王府一夥的,而且自己深陷其手,那還能有任何異議,只好點頭答應。

群雄騎上“菩提山莊”的馬匹,離開了山莊。

韋仁和九難師太走在最後,直到群雄的身影隱入黑暗之中良久後,韋仁才移開抵住吳山槐的巨闕劍,拱手道:“今夜多有得罪!萬請吳莊主見諒。告辭!”

說完,師徒二人一展身形,如白駒過隙般消逝在黑幕之中。

韋仁和九難師太追上群雄,會合一處,繼續向北疾馳。

待人馬上了官道,突然雲綠綺驅馬來到韋仁身邊,道:“師哥!沐家小公爺,請你過去有事相商。”

韋仁見已經遠離“菩提山莊”,便讓人馬暫時停下歇息。他和雲綠綺來到沐王府的人群中。

沐王府眾人一見韋仁到來,以沐劍聲、柳大洪為首紛紛與韋仁行禮相謝。

韋仁急忙上前相攙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氣。”

沐王府眾人知道這位恩公多次對沐王府有援手之恩,雖然他是天地會的香主,可是自家小郡主、方怡對他確實很有情意,因而上下對他自稱是自家人,並不反感。而且這次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等被押解至昆明城,那是難逃一死的,心中自然感激不已。

韋仁走過去和沐劍聲、柳大洪等寒暄。

“韋香主,這次沐王府託幸逃過一劫,多虧天地會兄弟們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盡!”沐劍聲道。

“沐大哥見外了!於公於私,我韋仁這是必須的。”韋仁擺手道。

沐劍聲一聽臉上一呆,訕訕一笑,便不再說話。他後來聽小郡主回來和他講過她和方怡與韋仁相見相識,同歷艱險的經過,雖然沐劍屏按照韋仁的要求沒有說出自己是被天地會所擄,而是被吳之榮所害,包括“神龍教”的變故。但是,她還是將自己和方怡在皇宮中與韋仁同居一室、同睡一床,甚至含羞說出與方怡一起發誓同嫁韋仁為妻的事情。沐劍聲雖然不愉此事,但是在這個年代女人的貞節觀念是十分苛刻殘酷的,也只好默許了。

韋仁見沐劍聲的表情,知道自己這位小舅哥心中所想,因而也不在意。他岔開話題,問道:“我聽吳三桂說,劉一舟向他告密。不知道……不知是不是真是他告的密?”

“劉一舟這小賊果然背叛了沐王府,適才小公爺已經下令將他處決了。”柳大洪恨恨的道。說到這裡,只氣得他白鬚飛揚。

沐劍聲一聽更加不舒服,沐劍聲長長嘆了口氣,道:“這叛逆之賊百死不抵其罪。只可惜敖大哥為國殉難。”這時,他想:“我們這一夥人的性命,都是給他救的,從今而後,沐王府怎麼還能跟天地會爭甚麼雄長?”

柳大洪說道:“韋香主,扳倒吳三桂甚麼的,這事我們也不能再跟天地會比賽了。請你稟告陳總舵主,便說沐王府從此對天地會甘拜下風。韋香主的相救之德,只怕這一生一世,我們也報答不了啦。”

韋仁道:“柳老爺子說哪裡話來?大家死裡逃生,這條性命,人人都是撿回來的。”。

沐劍聲向韋仁抱拳道:“韋香主,天地會今後如有差遣,姓沐的自當效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這就別過了。”

韋仁道:“這裡還是吳三桂的地界,大夥兒在一起,人手多些。待得出了雲南,咱們再各走各的罷。”

沐劍聲搖搖頭,說道:“多謝韋香主好意,倘若再栽在大漢奸手裡,我們也沒臉再做人了。”心想:“沐王府已栽得到了家,再靠韃子官兵保護,還成甚麼話?”

“小妹以後就託付給韋香主,請韋香主一定好好照顧她!”沐劍聲遲疑了一下,想起這次沐王府人眾只能離開中原,暫避到緬甸,等候時機。自己小妹天性善良,這位韋香主為人十分仗義,應該不會虧待自己小妹,遠比跟著自己逃難緬甸艱險好得多。因此,他最終還是決定將沐劍屏託付給韋仁。

“沐大哥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劍屏的!”韋仁心中暗喜道。

“好!告辭!”說完,他帶領沐王府眾人,告別而去。

人馬行了幾日,離昆明已遠,始終不見吳三桂派兵馬追來,眾人漸覺放心。

這天將到曲靖,傍晚時分,四騎馬迎面奔來,一人翻身下馬,對驍騎營的前鋒說道,有緊急軍情要稟報欽差大臣。韋仁得報,當即接見,只見當先一人身材瘦小,面目黝黑,正要問他有何軍情,站在他身後的錢老本忽道:“你不是鄺兄嗎?”

那人躬身道:“兄弟鄺天雄,錢大哥你好。”

韋仁向錢老本瞧去。錢老本點了點頭,低聲道:“是自己人。”

韋仁道:“很好,鄺老兄辛苦了,咱們到後邊坐。”

來到後堂,身後隨侍的都是天地會兄弟。錢老本道:“鄺兄弟,這位就是我們青木堂韋香主。”

鄺天雄抱拳躬身,說道:“天父地母,反清復明。赤火堂古香主屬下鄺天雄,參見韋香主和青木堂眾位大哥。”

韋仁道:“原來是赤火堂鄺大哥,幸會,幸會。”

錢老本當下替鄺天雄他給李力世、祁清彪、風際中、徐天川、玄貞道人、高彥超等人引見了。鄺天雄所帶三人,也都是赤火堂的兄弟。眾人知道赤火堂該管貴州,再行得數日,便到貴州省境,有本會兄弟前來先通訊息,心下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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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仁道:“自和古香主在直隸分手,一直沒再見面,古香主一切都順利罷?”

鄺天雄道:“古香主好。他吩咐屬下問候韋香主和青木堂眾位大哥。”

韋仁笑道:“不知鄺大哥此來有何重要訊息相告。”

鄺天雄道:“古香主吩咐屬下稟報韋香主,我們得到訊息,吳三桂早已在宣威、虹橋鎮、新天堡一帶佈置了兵馬,想是對韋香主和眾位大哥不利。最好請各位改道向東,別經貴州。”

韋仁一聽微微一愕,不過很快他釋疑,心想這恐怕是吳三桂想給自己和熊賜履以威懾,當即微笑道:“既然如此,咱們便轉道廣西。這廣西有孔四貞在那,孫延齡不敢對朝廷欽差怎麼樣的。”

鄺天雄聽及此,忙道:“韋香主所言極是,古香主也說他很想跟韋香主和眾位大哥相敘,因此請青木堂的弟兄們到廣西境一聚。”

韋仁問屬下諸人:“各位大哥以為怎樣?”

馬彥超問道“古香主要我們去廣西何處相會?”

鄺天雄道:“古香主已派人知會廣西家後堂馬香主,韋香主倘若允准,三位香主便在廣西潞城相會。從這裡東去潞城,道路不大好走,路也遠了,不過沒吳三桂的兵馬把守,家後堂兄弟沿途接應,該當不出亂子。”

韋仁聽得他們已佈置妥貼,而且一路有人接應,便點頭同意道:“好,咱們就去潞城。”

當即他找到熊賜履商議,熊賜履一聽也是起先一驚,但是隨後也和韋仁一般釋然,當即也不反對。於是,韋仁下令改向東南。

眾軍聽說吳三桂派了兵在前截殺,無不驚恐,均知身在險地,當下加緊趕路,一路上不敢驚動官府,每晚均在荒郊紮營。

不一日來到潞城。天地會家後堂香主馬超興、赤火堂香主古至中,以及兩堂屬下的為首兄弟都已在潞城相候。三堂眾兄弟相會,自有一番親熱。當晚馬超興大張筵席,和韋仁及青木堂群雄接風。

席上群雄說起沐王府從此對天地會甘拜下風,都是興高采烈,大讚韋香主高明。

筵席散後,赤火堂哨探來報,吳三桂部屬得知韋仁改道入桂,提兵急追,到了廣西邊境,不敢再過來,已急報昆明請示,是否改扮盜賊,潛入廣西境內行事。馬超興笑道:“廣西不歸吳三桂管轄。這奸賊倘若帶兵越境,那是公然造反了。他如派兵改扮盜賊,想把這筆帳推在廣西孔四貞頭上,匆匆忙忙的,那也來不及了。”

眾人在潞城歇了一日,第二天早晨和古至中及赤火堂眾兄弟別過了,繼續東行率隊而東。到得桂中,孔四貞和孫延齡前來拜見公主。

孔四貞是清初定南王孔有德之女,是太皇太后的養女,被順治帝封為和碩公主。她是康熙及建寧公主的姑姑。孔四貞幼時,曾為吳三桂養女。順治九年(652年),李定國奇襲廣西,攻破桂林,孔有德自盡,其家一百二十餘口悉數被殺,僅餘一女,即孔四貞。孔四貞出身將門,隨父軍中,性情剛烈。嫁給孫延齡後,孫延齡對孔四貞百般恭敬,因而,在廣西境內是孔四貞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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