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輪馬車上,赫瑪魯靜靜坐在一角,膝上橫著一柄巨劍。貓依舊縮成一團蜷在他身邊打盹;荒牙盤腿而坐,閉目養神;基丹與樹鬼則毫無生氣的坐在另一個角落,如同石像般毫不動彈。

赫瑪魯忽然伸手,將那巨劍豎起,另一只手中,多出一疊潔白的圓形石片。

白巫術·淨化,剔除巨劍中的雜質,再以紅巫術·晶結讓整柄劍的材質更加純淨。

赫瑪魯手中的巨劍,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結晶化,彷彿其表面被一層黑水晶的細粒所覆蓋。不同的材料包逐一出現在赫瑪魯的手邊,被他那雙靈巧的手取用,化成一道道或簡單或複雜的巫術,作用於巨劍之上。

“黑巫術·解構離散。”赫瑪魯低聲念道。他順著劍身伸指一劃,準備好的黑色細粉無聲滑下,在劍身上排列成極細的軌跡,連成複雜的巫術咒文。

細粉愈發黑亮,而那柄巨劍也彷彿活過來一般,劇烈震動著,發出清脆的嗡鳴聲,隨後……它斷了。

這柄巨劍,以極其規律的方式,碎裂成數百片方形的金屬塊。

“可惜,如果在戰場上你有辦法使用這個,簡直能讓你的敵人欲哭無淚。”荒牙笑道。

“如果你有辦法讓對方把劍放平,保持不動,讓我有機會把這些亞龍骨粉在劍身上擺出同樣的符文,我當然能做到。”赫瑪魯撇了撇嘴,“否則,一震動都可能讓符文出錯,更別想成功分解材質了。”

他又以紅巫術·強稜化,犧牲掉一半的材料,以強化剩下一半材料的‘特質’,再以黃巫術製造出高溫,將那些金屬片加熱到白熾的程度,隨手向空中一甩。

熾熱的金屬,在無形的風力與赫瑪魯龐然的巫力鼓動下,悄然凝結成優美的細長劍形。這種類似於制式長劍的劍身在靠近劍柄處有微妙的收腰,讓整個劍形有了奇妙的變化,意外的雅緻起來,全然看不出原先那柄粗獷的巨劍模樣。

長劍,懸在赫瑪魯面前,緩慢轉動著。

赫瑪魯不時抬手,向劍脊上描畫出更多的巫術符文,他所用的材料都事先經過多種巫術的煉製,多是古獸之骨,或是猛獸精血,以及零散的魂石。一道道不同的符文繪製完成,那柄優美的長劍,便愈多一分清雅。

終於,赫瑪魯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指在劍刃上輕輕一劃。

頓時,劍鋒染血,整柄劍便多了三分靈動,其上微光閃動。赫瑪魯就在此時取出一枚魂石,沾著自己受傷的手指,以強大的力量將其碾得粉碎。

魂石粉碎,細粉染著赫瑪魯之血,被赫瑪魯在自己的右手手背上畫出一個線條奇詭但極為簡單的符號,彷彿其中有無窮之秘,深不見底。

“喚靈……覺醒吧。”赫瑪魯輕聲笑道。

懸浮在他面前的長劍,綻放出微弱的紅光,彷彿有一頭火紅的巨龍睜開了金紅色的龍瞳,掃視著周圍。這股龐大的威壓,讓赫瑪魯的馬車猛的停了下來。

車伕感覺到莫名的恐懼,整個人如墜冰窟,只是這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迷茫的望向四周,找不到這種奇怪感覺的來源。

而馱馬的感覺到更強烈,它們大氣都不敢出,沒有嘶鳴,沒有異動,唯有臣服的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著。

車伕費了半天工夫,才讓這四匹馬重新站起,搖搖晃晃的繼續拉車前行,逃跑一般順著大路飛奔起來。

赫瑪魯微微一笑。他看了看手中的長劍,隨手丟到基丹懷裡。

“替我揹著。”赫瑪魯道。

“你這是專門為手下準備一件武器嗎?”荒牙有些訝然,他不覺得赫瑪魯是這麼好心的人。

“嘛,只是一時手癢。”赫瑪魯答道,“你不覺得挺好玩的嗎?掌握新的知識,並把它用到實處,成為如此精妙的藝術品。”

荒牙露出尖牙,算是笑了笑:“我是武鬥派,不太能理解工匠和藝術家們的思維。”

“哼,你的刀,還是我的作品呢。”赫瑪魯哼道,“起來,需要給你的刀上增加一個使役靈體嗎?我現在想做到這一還是挺容易的。”

“你可以先給那邊的木頭人準備一隻大盾。”荒牙建議道,“之前那個少年的盾就不錯……到少年,你沒有殺死他,而是上交給傭兵行會了嗎?”

“只是個孩子而已。”赫瑪魯答道,“其實我不太把他放在心上,反正他的盾已經是我的了。不過因為放走了他,所以我沒辦法用他的靈魂來控制那只懸龜靈體了。樹鬼想要盾牌的話,我就得重新為它做一隻。”

“它什麼也不會想的。畢竟只是一棵樹。”荒牙道。

“也是啊。”赫瑪魯笑了起來。

他終於還是給樹鬼做了一張盾牌。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用現成的寄宿有靈體的寶石,而是重新製作了一塊。

能夠寄宿靈體的寶石,首先必須是純度相當高,具有魔法特質的昂貴寶石——赫瑪魯手頭有一塊來自於喧囂巨穴的巖精墨玉,市價在四百金幣左右。

經過簡單雕琢,在其表面以微雕手法刻出數千符文組成的禱文,便可以召喚特定的靈體寄宿於其中。而尋找合適的靈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赫瑪魯有更方便的方法。

他直接用了魂石,將其中的靈魂碎片代替靈體。這樣生成的靈光武器要比靈光傭兵團的稍差一些,但製作起來則要容易許多。

反正也只是給樹鬼用的……

馬車忽然再次停了下來。

“什麼事嘛。”赫瑪魯從視窗探出頭去,抱怨道,似乎全不在意這樣會被可能的埋伏偷襲。他看到,大道前方有一隊傭兵正在攔路檢查。

“出了什麼事。”赫瑪魯跳下車,大步上前,打量著那隊數量不少的傭兵們,揚起嘴角。

“我們在查藍魔鬼盜賊團。你們是什麼人?有無身份證明?所有人下車,讓我們檢查……”為首傭兵的話還沒有話,就被赫瑪魯一記眼神堵了回去。

凌厲如刀,似乎真的能讓人肌膚生痛的眼神!

“我們紅鬼,還沒有淪落到讓一支三流傭兵團攔車檢查的程度。”赫瑪魯慢慢的道。

對面的傭兵驚恐的發現,赫瑪魯手中竟不知何時多出一隻長戟,他全然沒有看到赫瑪魯是如何拿出這麼長的武器。與此同時,在赫瑪魯身後,樹鬼和基丹默默的跳下車,站到赫瑪魯的身後。

只是三個人,便給對面數十名傭兵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紅鬼,是紅鬼啊!薩摩爾城內排名靠前的三大傭兵團都不敢招惹的紅鬼傭兵團,一月之間橫掃了十多個高階任務以無人傷亡的輝煌戰績震驚整個傭兵集會所的紅鬼傭兵團!

只要不是沒有腦子的笨蛋,還有誰不知道紅鬼呢?

“真是蹩腳的藉口。藍魔鬼盜賊團已經被我們清剿換取賞金了,你們竟然敢在紅鬼面前,什麼搜查藍魔鬼。”赫瑪魯撇嘴道,“這是挑釁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氣了……”

“大人請務必冷靜!”對面的傭兵團長連聲叫道,“我們真的不知道貴團已經……”

他跑著上來,伸手遞上一包金幣。

赫瑪魯哦了一聲。這支傭兵團實力不強,不過團長似乎很會做人嘛。他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去接那包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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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乍起,的包裹中,爆發凜然的寒意,彷彿有成百上千的冰雨在那一瞬間狂湧而出。

暗殺?對於全無防備的人來,一個滿臉巴結之色的三流傭兵突然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劍氣’,確實讓人措手不及。

但是赫瑪魯是個不太相信別人的人,往好處,這是謹慎,往壞處,就是狐疑。

狐性多疑,一步三瞧。赫瑪魯就是這樣的人,雖然他看起來很粗心大意,比如之前故意把自己暴露在馬車視窗,似乎全無防備,又比如此時隨意的伸手去接陌生人遞過來的包裹……

但赫瑪魯早有防備。事實上,就算他真的全無防備,巫器·錯金玉天目也會帶給他強烈的危機感。

那只包裹裡,是一名劍術大師和一名魔法大師聯手製作的‘玩意’。他們用魔法的方式將劍術大師暴烈的‘劍氣’凝聚在的金幣袋裡,為的就是出其不意,致敵死命。

這只包,魔法的波動相當弱,看起來就像是為了保護金幣袋而設定的魔法——這一不少人的金幣袋上都有類似的,用來防備偷扒手的魔法,並不罕見。

如此處心積慮,看來是早有預謀的伏擊呢。

只可惜,對方的實力太弱了。

因為弱,所以他沒敢等到赫瑪魯伸手接下金幣袋就提早一瞬發動,因為弱,所以他沒能將金幣袋擺正到最合適的位置,讓劍氣襲擊赫瑪魯的要害和最難防禦的部位。

如果他真能不怕犧牲的做到這一。那麼赫瑪魯在解決攻向心臟,咽喉和眉心的三道劍氣時,便有相當大的可能被繞向身側身後的劍氣刺入體內,在體內爆發,至少也是重傷。

——可惜,這只是對方的預計而已。巫王侯補的赫瑪魯,一名擁有巫王傳承的巫術大師,並不是可以簡單預計的。

赫瑪魯的手段,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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