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霞光揮灑,帶來漫漫黑夜前的最後一抹光輝。

在遼闊的田野上,一列載著旅客的蒸汽機車,就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往前賓士著。

機車頭部發著“嗚嗚嗚”的響聲,煤炭不斷被煅燒,白色的蒸汽透過排氣閥不斷上湧,產生源源不斷的動能。

“咔嚓咔嚓。”

暴躁如雷鳴般的聲音鑽入陸鷺的耳膜中,時輕時重地摁壓著,將他從朦朧中驚醒。

在一個灰暗,私人的小包間中,他豁然睜開雙眼。

熟悉的純白色天花板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離腦袋不遠處的暗金屬色澤的壁沿。陸鷺抬起麻痺的胳膊,手指與鋼鐵輕觸,隨後縮回眼前,藉著黃昏時分的霞光看清了上面的灰塵。

這是哪?

陸鷺撐起手肘,剛想起身,卻突然覺到被人用木棍狠狠地朝腦門砸中一般,一種難以言喻,難以形容的,如冰錐穿透般的刺痛洞徹了神經。

痛!

呼吸凝滯,手肘支撐不住地開始摺疊彎曲。

這種密不透風的窒息感,如同獨立思維想要侵佔他的腦海,將他的思維扼殺,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朦朦朧朧中,陸鷺感覺意識無法自主,內心強烈的生存慾望湧現,與那段獨立思維搏鬥廝殺。

良久。

感官告訴他,獨立思維的力量正在消散,被不可逆地吞噬,融合著。

在短暫的清醒過後,一段段如影碟磁卷交織般錯綜複雜,綿延不斷的記憶片段潮水般地湧入大腦。

無數怪誕詭奇的畫面呈現。

陸鷺只感覺大腦紊亂,沒有頭緒,無法將這些畫面整合在一起。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隨著一切塵埃落定,所有記憶片段像是迴歸到最初的位置,井然有序、柔順通暢地呈現在他腦海之中。

佐羅·迪奧普,十七歲,出生於希伯來帝國戰爭區的峨駭廢城貧民窟,學過點機修手藝,是個孤兒,沒有兄弟姐妹,母親早年與父親離異,作為機修工的父親則在不久前的一場車禍中過世。

距離父親葬禮後的第七天,失去所有的佐羅·迪奧普將一切賭在前往無夜城的機車票上。

這是.......穿越了?

陸鷺調動思緒,努力把這個世界的框架理清。

一個賽博朋克風的未來世界!

一面,是比地球技術更超前的未來科技世界。另一面,則是廢墟般的貧民窟。

資本壟斷了科技,用科技提供生產力,勞動人民的勞動力,則不帶來價值和收益,資本便拋棄了勞動人民。

富人永遠是富人,窮人永遠是螻蟻,上層通道也被上層隨之關閉,先是教育隔離,再是地理隔離,再是生殖隔離。

富人獨享科技帶來的健康與長壽,直到演化為兩個物種。

而無夜城,這個遊離於國家規則之外,資本與權力相互約束的都市,或許是貧民擠進上流社會的末班車。

但隨著記憶進一步開拓,一些記憶繼續被挖掘整合時,他突然感覺到周身泛起一股涼涼的寒意。

就在不久前,在這趟乘坐的蒸汽機車旅途中,佐羅·迪奧普,也就是他現在的身體,毫無徵兆地在無人的房間中詭異地頭暈、抽搐、疲勞,捂住胸口倒在床塌上,絕望痛苦地呻吟。

這種離奇的死亡現象...........

是心肌梗塞,或是藥物中毒?

他將記憶迴流,再度檢索登上蒸汽機車後可能被遺漏的細節與異常狀況。

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陸鷺只感覺一種毛骨悚然、頭皮發麻,如若密密麻麻的爬蟲覆蓋身軀般汗毛豎立,條件性地彈起腰腹,恐懼、驚疑地望向僅僅六七個平方的包間空曠處。

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甚至暫時不想考慮他為什麼會穿越,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因為誰都不能保證下一刻會不會重演之前的一幕。

佐羅·迪奧普沒有仇敵,但如果是猝死,是否過於巧合?

假如是他殺,兇手又是誰,為什麼要針對他,又是如何作案的?

正思索間,門口忽然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令陸鷺下意識地踮起腳尖,心臟彷彿驟停。他深吸口空氣,努力穩持心緒,並試圖勻稱呼吸。

一種無法言喻的強烈直覺正告訴他,敲門者,就是兇手!

陸鷺降低動作的幅度,藉著滾輪與軌道間摩擦聲的掩護,把身軀斜躺,捂住胸口,嘴巴稱大,模仿前身猝死前最後感知到的,記憶碎片中的畫面。

“吱嘎。”

見包間內沒有動靜,敲門者推開門,走了進來。

不,不止一人。

陸鷺能清晰感知到機車聲覆蓋下的兩道腳步聲,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但無論如何也給他警了醒,放棄了先手制人的打算。

其中一道腳步聲愈來愈近,陸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整個過程大約持續了三十秒,陸鷺聽到其中一個沙啞又蒼老的男聲,說著他能夠輕易理解的語言,

“他已經死了。”

有些耳熟的聲音,不是親近的人,但一定在記憶中留過痕跡。陸鷺維持著僵硬的面部神情,鼻心湧出一股濃濃的熱氣,繼續聆聽著對話。

一個低沉的中年男性聲音在門檻附近響起,“看來,不需要我出手了。”

“呵呵,這本身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被我注射了麻姬病毒,病毒的潛藏期是一個禮拜,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時候毒發生亡了。”

“哼,但願真如你所說,這小子是個即將覺醒的超凡者。”

“放心,機率很大。”

蒼老沙啞的聲音用討好似的語調說道,然後頓了頓才繼續,“這小子來過我的診所。原本我以為他只是個精神分裂的病人,但從他後續的描述中,我懷疑,他很大可能性是一名未覺醒的靈覺者。”

超凡者,靈覺者?

陸鷺心中唸叨著這兩個陌生的詞彙,沒有在記憶庫中找到它們的身影。但在提到診所兩個字之後,他瞬間回憶起了一些內容。

在父親死亡帶來的心靈風暴衝擊之後,佐羅的生活中,屢屢出現了幻聽、幻視等等靈異的事件。

這令前身不得不前往附近的診所,去查明一下病症的病因。

診所的主人叫做阿瓦克·摩根,六十多歲,是個蹩腳的三流醫生,沒什麼大本事,最後只是給他注射了10毫升的鎮定劑。

看來,那注所謂的鎮定劑就是麻姬病毒,造成佐羅·迪奧普死亡的真兇。

整個故事的情節在他腦海中豁然貫通。

“靈覺者,你能確定?”

那低沉的男聲也很快回覆,語氣有些急促,陸鷺甚至能夠想象出他皺起眉頭又顯期待的表情。

“有七成把握。

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提取他的兩條主基因序列,這需要花費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覺得無聊,可以先出去逛會風景。”

“我替你望風。處理速度快點,被機車上的警察組注意到可不好忽悠。”

男子說完,陸鷺就聽見包間的門再度開啟又掩上,腳步聲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嘿嘿嘿...發達了,發達了!!”

等到中年男性走後,沙啞的聲音迴盪在包間中,隱隱透著瘮人,令陸鷺有些不寒而慄。

接著,阿瓦克·摩根一屁股在鐵板凳上坐了下來,將收容著各類工具的揹包擺放在床鋪對面的倚牆桌上。

他熟練拉開拉鍊,露出試管、解剖刀、人腦容器、可提取變異基因鏈的溶液等等醫用器具。

“解剖刀,割出人腦....”

他開始自顧自背對著陸鷺說話,全然不知道身後多了一雙虎視眈眈正注視著他的眼睛。

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理工男,陸鷺從小被灌輸和平的理念。

殺人,在華夏是禁忌。但在這個世界,似乎只是一件習以為常的小事。

雖然仍舊抱有不小的心理負擔,但眼下的情形已經容不得他有半點猶豫。

要麼他死,要麼他活。

幽暗深藍的眸光深邃,陸鷺下定決心後,重重地咬在舌尖上,牙齦流淌過一絲鮮紅的血跡,讓自己的精神短時間內變得亢奮。

他沒有再猶豫,一瞬間暴起,在阿瓦克·摩根沒有作出任何反應前,用右手手臂勾勒住他的脖子,接著用左手鎖上,把他從座椅上撂翻。

“砰咚!”

阿瓦克·摩根因年齡變得老化腐朽的骨架,與鐵質的車廂地面親密接觸,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死去的佐羅·迪奧普會死而復生,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變故,但是人類的自我保護意識還是無條件地啟動。

他雙手拉住手臂的內側,配合著雙腿的行動力,竭盡全力,想要掙脫鎖住喉嚨的那只手臂。

嘶!

力量好大,這他媽還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嗎?

劇烈的疼痛感,自他的臂腹延伸,骨骼都像是要被捏碎一般。

陸鷺心驚地發現,若是光明正大地單挑,他甚至不會是這個老鬼的對手。幸運的是,透過偷襲搶佔到先機,憑藉著鎖喉動作的加持,他能夠勉強困住這個老鬼。

阿瓦克·摩根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兩隻眼睛在眼眶中滑溜地轉動,像是在尋找丟失的物件。

那把滑落的手術刀!

敏銳的警覺性幫助陸鷺先一步發現了阿瓦克·摩根的意圖。

他兩腿一蹬,保持著鎖喉動作的同時,騰挪扭轉了右腳的朝向,幾乎是在老鬼的手指觸碰到那把手術刀的前一秒,採用滑鏟的姿勢將它踢開。

“哐當!”

金屬刀片斜飛彈射,與鐵壁撞擊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包間的面積很小。

剛開始,因為兩人糾纏的位置處在包間的最中心,老鬼的雙腳難以觸碰到壁沿。但因為踢手術刀時的位置調整,出現了變化。

老鬼抓住時機,右腳用力地踢在壁沿上,反彈的力道推動著兩個人朝著後方滑去。

“咚!”

脖頸與床榻重重地撞在一起,橫發逆起的變故讓陸鷺雙手一鬆,險些失去主動。

但可能是因為年齡方面的問題,維持的時間並不久,老鬼已經開始出現脫力現象,沒有捕捉到最後的機會。

“嗚嗚。”

老鬼嘗試呼救,卻無法吐出一個完整的單詞。

他的眼角閃過一抹絕望,但還是試圖掙扎著,雙腿如觸手般翻動,只是開始顯得有些無力與徒勞。

漸漸地,老鬼失去了掙扎的跡象,像是生命力已經流逝。不過為了避免意外,陸鷺繼續維持這個姿勢近半分鐘。

確保後者死亡之後,陸鷺才鬆開已經開始痠痛、乏力的右臂,任由它軟趴趴地垂落,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但接下來怎麼辦?

如果是逃跑,若是那個中年男性剛巧在周圍巡邏,無異於送死。另外,蒸汽機車,一共就只有二十多節車廂,他還能夠跑到哪裡?

總不可能從高速行駛的機車上一躍而下吧?

如果說,想尋求守秩者(警察)組庇護,但阿瓦克·摩根死在他的包間裡,他的可疑性是最大的。

這個世界的守秩者,可不會像華夏的警察那樣,講求一些證據,也不會存在自我防衛一說。尤其是一些在貧民窟巡邏的警察,性格更為殘暴,嗜殺。

猶豫了一陣,陸鷺決定守株待兔。

他先將阿瓦克·摩根的屍體和道具轉移到床鋪底下,然後藉著灰暗光線的隱匿,持著手術刀隱藏在了門側,精神緊,像是拉開的的弓弦,隨時蓄勢待發。

雖然時間僅僅過去十分鐘,但無法預料到那個中年男子返回的精確時間點,陸鷺必須時刻緊盯著,保證自己能在第一時間出手,給予對手重創。

整整二十分鍾後,鐵門之外才終於響起了低沉的腳步聲。

憑藉敏銳過人的聽力,陸鷺洞若觀火,判斷了後者的具體方位。

“吱嘎。”

鐵門被重重踢開,中年男子不耐煩地看向室內,但視野範圍內,空無一人。

這樣的發現令中年男子心頭湧上一絲驚疑。

但未等他作出反應,一柄鋒利的手術刀已經從側面毫無阻礙地捅進了他的脖子。橫向的力道讓中年男子的頭部瞬間與門檻的角落撞在一起,發出低沉的悶哼。

下一秒,一雙血腥如若殺人一般的雙眼疾速地調整方位,想要看清出手之人。不過,迎接他的卻是那柄已經抽出的手術刀。

但他的反應很快,貼著這麼近的距離,竟然能夠避開這刺向眼睛的一刀,只是勉強擦在了不算光滑的眉角上,割出了一道痕。

躲過這兇險一刀的同時,他的手肘猛地發力,直面衝擊在陸鷺的肚腹上,讓後者承受巨力的同時,噴出一口苦水,失去平衡地向後倒去。

痛!

好痛!

僅僅一擊,他就快要倒下!

陸鷺感覺到身體幾乎快要不屬於自己,但強烈的求生慾望還是幫助他停靠在鐵壁上,穩住了直立的站姿。

這時,手捂著脖頸部位的中年男子才終於看清了死而復生的陸鷺,露出驚疑、兇厲的眼神,但似乎又對陸鷺手中的手術刀有所忌憚,沒有第一時間衝過來。

陸鷺將手術刀橫向持在胸前,右腿彎曲地貼在壁沿上,可以保證他第一時間有個衝力能夠打出對手意料未及的攻擊,

中年男子的動脈已經被洞穿,血流不止。若是打持久戰,對他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不過,中年男子很快意識到這點,在短暫的判斷後,放棄捂住傷口的行為,嘶吼著,鎖定了陸鷺位置。

陸鷺咬咬牙,面容蒼白而堅決,右腿彎曲後藉著反彈的力量瞬間加速,使出渾身解數地揮動手術刀。

目標,直指心臟。

這令人猝不及防的加速讓中年男子錯愕之餘時,第一反應竟然是想要橫向扭開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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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顯然錯誤估計了陸鷺的彈射速度,雖然一拳將陸鷺的腦袋直接打得有些渾渾噩噩,身子跌跌撞撞,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還是撕開血肉,停靠在了他的心臟邊沿處。

如果他用能忍痛用右手抵擋,憑藉著全面壓制的身體強度,後續本可以輕鬆解決掉瘦弱的陸鷺。

但機會從來不會有第二次,陸鷺才是最後的那位勝利者。

看著中年男子近一米八五的巍峨身軀倒下時,幾乎沒有再戰之力的陸鷺終於是松了一口氣。

但他沒有立刻軟癱在地面上,而是從存放著醫用道具的包裹中,取出一些消毒紙巾,迅速地跑到門外,將濺射而出的血漬全部清理乾淨後,重新返回了包間中,將鐵門掩上。

再用紗布包裹住屍體的流血口,擦拭掉明顯的血水後,陸鷺終於癱瘓在了床塌上。

短時間內應該是安全了。

“嗡`”

腦袋雖然依舊昏昏沉沉,時不時迴響著震盪聲,但已經恢復了一定的思考能力。

穿越之後,無法確定是否能返回地球。

雖然不知道地球上的那個自己是否還會不會遺留他的思維。但請父母放心,無論如何,他們的兒子依舊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在某個維度,某個宇宙。

他一定會頑強地活著,不會倒下。

陸鷺內心鼓舞自己,努力不讓精神面臨崩潰。

拋卻這樁心思後,陸鷺開始思考關於佐羅·迪奧普的問題。

既然被病毒感染而死,那做為他的替代者,算是也替他成功報仇雪恨了。

而佐羅·迪奧普的父母已經不需要贍養,只是前身對於父親的車禍一直有所疑慮。但警察告訴他,這只是一場意外,沒有給到任何事情的原委。

拋開這個,問題依舊很多。

超凡者,靈覺者,究竟是什麼?

據阿瓦克·摩根所說,似乎是根據幻視、幻聽,感官敏感性強化,這兩條重要的線索切入推斷出答案的,但為什麼佐羅·迪奧普,這個世界的原駐民從未聽聞過這兩個詞彙?

從中年男子與老鬼的洽談中,他讀出了一種無比重視,沒有掩飾地露出像是自心頭湧上的狂喜。

他們應該知曉內幕,但是死人的嘴巴是撬不開的。

第二個問題,

麻姬病毒是否會重複發作,是否是隱藏在身體中的隱患?

這也是他所擔憂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穿越具有移除病毒的功效。

這種邏輯是說不通的。

第三個問題,

這趟目的地的無夜城,被喻為殺戮之都,充滿血腥與暴力,是一座怎樣的城市?

沒有任何頭緒。

另外,原主的精神很愚昧,思想教育甚至處在啟蒙階段。

這種可怕的發現令他對這個世界愈發畏懼,有種試圖抗拒,試圖牴觸的負面情緒。

看來,想要揭開這個世界的面紗,任重而道遠啊。

萬點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顆顆夜明珠,閃爍著燦燦銀輝,與玉石圓盤般的月亮一同構成一幅浩大的夜景圖。

隨著夜幕開啟,車內的燈管也自動啟用,開始散發起薄弱的光幕。

陸鷺休息了大約半個小時,補充體力,重新恢復一定的行動力。

他換了一套乾淨的沒有血漬的劣質衣服,開始從兩個人的身上搜刮起可能的身份證明、財富,還有其它的有價值的物品。

首先搜刮的是阿瓦克·摩根,那個老鬼。

阿瓦克·摩根的顴骨很高,兩鬢斑白,臉色暗淡無光,臉上佈滿皺紋顴骨很高。

而他死後,瞳孔瞪大,嘴巴無法閉合,更像是一個醜陋的怪物一般。

從出發點看來,這個人死有餘辜。

陸鷺的內心雖然隱隱有些後怕,但不會出現任何罪惡或是愧疚感。

一番摸索,陸鷺從他的衣袋中搜刮出了一塊金屬質感的老式機械懷錶,21枚裡弗爾,外加3枚法爾。

裡弗爾,法爾是這個國家的貨幣。

一裡弗爾等於10法爾,等於100法馬,等於1000法克。

貧困家庭的佐羅·迪奧普,包括父親留下的遺產,一共是3裡弗爾1法爾9法馬,而僅僅支付蒸汽機車的機票就花費了近2裡弗爾,是他大半的資產。

這個貧困區中的蹩腳醫生,能夠擁有這麼多的資產,手上沒有幾條人命,陸鷺是不相信的。

除此之外,只有一張車票,沒有其他任何物品。

關於阿瓦克·摩根或許攜帶有解藥的心思,看來也可以打消了。

接著,是對於中年男子的搜刮。

首先,

他身上攜帶的財富只有3裡弗爾,外加2枚找零用的法爾,被隨意放置在外褲袋中,像是用來找零一般。

但緊接著,陸鷺就從他的腰間搜刮出一把合金質感的手槍,以及膛內僅有的3發子彈。

這讓陸鷺對他的身份更為好奇。無論穿著打扮,還是可怕的力量,他都不像是一個貧困區的貧民。

在貧困區,是禁止使用槍支的。

因為身處在舊時代的蒸汽機車上,這或許就是中年男子沒有直接持槍擊殺自己的原因。

這樣的發現,讓他又是一陣隱隱後怕。

陸鷺研究了一陣,雖然難以理解機械式的內造,但還是簡單地揣測出了拉套筒,上膛,開槍三個過程,隨後他披上一件黑色外套,將槍支偷偷攜帶在內衣袋中。

最後,陸鷺在他的內衣袋深處中發現了一張碳墨色的卡片以及手機狀的方型裝置。

手機並不是簡單的按鍵開啟,但應該是加了鎖,他甚至連畫面都打不開。

黑卡卡面漆黑光滑,描繪著精緻的手掌圖案,沒有任何文字。

銀行卡,還是身份卡?

答案是——

無法得出結論,但陸鷺還是將它保存起來。從中年男子對於黑卡的重視程度推斷,這張卡片擁有特殊的意義或是價值。至於手機,為了防止有人透過手機定位到自己,他直接將它丟出了窗戶。

陸鷺將所有資源整合在一起。

算上自己口袋中幾乎可以忽略的資產,一共是24裡弗爾,6法爾,9法馬。一塊懷錶,一把手槍,一張黑卡,還有一袋醫療器械,或許在受傷之後能夠派上用場。

一筆不錯的啟動資金。

陸鷺得出結論後,用一種既像是休息又像是警惕的坐姿倚靠在鐵壁面上。

他的身心很疲累,但是不敢真地昏睡過去。

希伯來新曆,318年,8月12日上午8點到站,也就是第二天早上,蒸汽機車將會抵達無夜城。

藉著燈光的照明,他再次確認蒸汽機車到站的具體時間點,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趟機車。

但在此之前,他能夠期盼的,唯有在蒸汽機車抵達站點前,沒有人發現這裡的屍體。

只要他躲進無夜城,沒有警察願意為了追捕一個可有可無的逃犯,深入到一個獨立於國家之外的,極度危險的城市中。

不安、焦慮、祈禱無時無刻都在填充他的大腦,陸鷺說不清,他如何度過這個寂寞、寒冷的夜晚,直到天空的盡頭出現第一縷光輝。

白天,終於到來!

從現在起,他就是佐羅·迪奧普。

他要承接這個身份,在個危險的世界上,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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