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好毒啊,老財剛被咬就站不起來了。”

“還有角,怕不是要化蛟哦!”

“太嚇人了,一下子就躥下來了,我們都沒看清楚它就把老財咬了。”

“幸好我站得靠外面,阿咪陀佛,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啊。”

“誰料得到它會突然從房梁上躥下來啊,隔了好幾米。”

“這地方以前是個道觀,該不會是以前鎮壓過什麼東西跑出來了哇,那蛇都沒有見過,從來沒聽說過蛇長角。”

“像不像白娘子。”

……

路無歸聽見院子裡議論紛紛跟炸了窩似的,這些人一個個既興奮又害怕,還不停地說。站在她旁邊低頭翻手機的曉笙姐姐把手機遞到她面前,說:“二丫,你看看你見到的那些蛇像不像這蝰蛇?”

路無歸定睛一看,只見手機上顯示的那圖呈黃黑狀花紋,眼睛上方各有一隻角,她說:“角像,不過那白蛇的角長在頭頂上,不長在眼睛上面,顏色也不一樣。”

莊曉笙問:“確定是這樣的角?”

路無歸又定睛看了看,說:“確定。”

屋外有人聽到她倆的對話,又扯開嗓子問:“曉笙知道是什麼蛇?”

路無歸也好奇地看向莊曉笙。

莊曉笙把手機上的圖片遞給那些看到過蛇的人看,說:“你們看看是不是這樣的蛇?”

看過圖片的人都表示角像,顏色不對,角長的位置也不對,只有人說隔得遠看不準確。

有大嬸接連問:“曉笙,這是什麼蛇?”

莊曉笙對那大嬸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趕緊撥出一個電話,很快,電話那邊通了,她說道:“媽,你聽我說,現在立即包輛車把人往省醫院送,對,省醫院,省裡的人民醫院。聯絡120我怕趕不及,你包輛車儘快送過去。鎮醫院要去一趟,做個急救就走,我估計鎮上是沒有蝰蛇的抗毒血清……” “老財啊——”她的話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嘶心裂肺的大叫,她愣了下,聽到那邊傳來的哭嚎聲,默默地掛了電話。

路無歸瞪大眼睛看著默然的莊曉笙,問:“老財死了啊?”

聽到死人了,院子裡的那群說個不停的女人都嚇得不行,唯恐那蛇再鑽出來把她們給咬了,個個滿臉驚惶地走了。

不多大會兒功夫,院子裡的人走得差不多。做酒席的人來問莊曉笙晚上的飯菜還要做嗎?

莊曉笙說:“備兩桌吧,缺柴火的話去搬我家的。”她想了想,又打電話給她爸,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下,然後又說:“得防一下蛇,爸,你看讓誰去買點雄黃回來,鎮上的中藥鋪應該有賣的。”她又對路無歸說:“你就在靈堂待著,除了上廁所,哪都不許去。”

路無歸知道出事了,這時候不能再讓曉笙姐姐為她分神操心,點頭應了聲:“哦”,乖乖地回靈堂,她剛到靈堂就感覺到靈堂的房梁上有動靜,抬頭一看,赫然發現那蛇正攀在靈堂的房梁上,然後突然掉了下來,正好落在她爺爺的棺材中。路無歸左顧右盼掃了一圈,一眼看到擺在門口的柴刀,她拿起柴刀慢慢地朝她爺爺的棺材走去,她想了下,柴刀能砍但是太短,對上蛇不安全啊,又轉身左右看了圈,正好看到在院子一角給她爺爺扎靈房子的地方有竹杆,她跑過去拿起竹杆就往屋裡跑,準備用竹杆把那大白蛇給挑出來。

她拿著竹杆剛跑回靈堂門口就見到那蛇探著腦袋從棺材裡滑出來,正往地上游去。

莊曉笙叫道:“二丫,你做什麼?又搗什麼亂?”

路無歸說道:“大白蛇跑進爺爺的棺材裡去了。”

院子裡剩下不多的兩個做靈房子的和在廚房幹活的大廚聽到這話都圍了過來,正好看到那大白蛇從許道公那還沒蓋蓋的棺材裡鑽出來,嚇得“媽呀”一聲大叫,各自急急忙忙地收拾自家的東西,一副要跑路的陣仗。

莊曉笙氣得真想給二丫一巴掌,然後突然看到二丫抬臂用力地把手裡的柴刀對著屋子裡擲了過去,同時,一聲類似於脆響的聲音傳出,她扭頭一看,赫然看到那柴刀斜斜地釘在青石板地面上,那刀尖正插在大白蛇的身上,那大白蛇瘋狂地扭動著上半截身子和下半截身子,還兇狠地豎起頭對著門口直吐蛇信。莊曉笙剛才從度娘上就已經看到蝰蛇能夠對著空中噴濺毒液,趕緊拉著抓起竹杆還想再上前去給那蛇補刀的二丫往外拽。

蝰蛇有劇毒,還不是常見品種,能不能一下子找到有效血清都難說,更何況一看這蛇就是得了白化病的變種蛇,現在市面上的血清有沒有效都難說。

莊曉笙幾乎是連拉帶拽地把路無歸拖到院子裡遠離靈堂,她大叫道:“你做什麼!不知道那蛇有劇毒的啊!”

路無歸被莊曉笙吼得嚇了跳,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曉笙姐姐對自己這麼兇過。她愣愣地解釋道:“我……我情急之下順手飛了它一刀。”

莊曉笙氣罵道:“你以為你是小李飛刀啊!”

路無歸心裡直委屈:她剛才是看到那蛇要撲過來咬她,心裡一害怕,手裡的砍刀就飛了出去了嘛。

莊曉笙對路無歸說:“站在這,不準動。”

路無歸被莊曉笙的嚴厲嚇到,一動也不敢動,只能遠遠地看著靈堂方向,又時不時地去看跟要逃難似匆忙收揀了緊要東西就跑了的那些人。那請來做飯的廚師連正鍋碗瓢盆和桌椅都沒收就跑了,灶裡還燉著菜熬著湯呢。路無歸心說:“拖過來的滿滿一大車的東西你們還能說不要就不好?回頭還得來拉。”她被曉笙姐姐盯著也不敢動,一直等到匆匆忙忙趕回來的莊富慶和□□先生進了院子。

陰陽先生進門就問:“發生什麼事了?我這才剛到山上看墳,怎麼就又出事了?”他說話間,打量一圈四周,問:“人呢?”

莊曉笙說:“都嚇跑了。”

莊富慶瞪眼叫道:“一條毒蛇能把人都嚇跑?”

莊曉笙說:“那蛇剛才出現在柴房,後來又從許爺爺的棺材裡躥出來。”

陰陽先生的臉色一變,問:“什麼樣的蛇?”

莊曉笙說:“應該是一條變種的白化蝰蛇。”

陰陽先生說:”我是問它長成什麼樣。”

路無歸說:“白色的,約有三米長,手臂粗,腦門子中間有個三角形的角。”她朝靈堂一指,說:“被我一刀釘在地上。”

陰陽先生看了眼路無歸,幾步朝靈堂走去,走到靈堂門口便停了下來,對路無歸說:“你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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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無歸跑到靈堂門口就愣住了。地上哪還有那蛇的蹤跡,別說蛇,連她飛中那條蛇插在地上的彎刀都不見了。她見到陰陽先生一臉懷疑地看著她,說:“我……”

莊富慶問:“你是不是又說糊話了?”

陰陽先生進屋,蹲下身子仔細看了看地面,說:“她沒亂說,那蛇跑了,地上還有血。”

路無歸這時候才看到地上她飛中蛇的地方有一小灘血漬,順著那血漬還有帶血的蛇行痕跡一直通到她的房間,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陰陽先生的身後進了她的房間看到帶血的砍刀掉在地上,那血漬則一直沿伸到那半天的後窗,順著窗戶朝後去了。這是跑了?

路無歸忽然想起一種關於成了精的蛇被打後會報復的說話,她下意識地認為不能讓她跑了,揀起砍刀就要繞到屋後去追,卻被莊曉笙一把揪住了衣領。

莊富慶問:“應大爺,你看這蛇……”

陰陽先生的臉色很不好,說:“你們家怕是要再出事啊。”

莊富慶的臉色比陰陽先生的還要難看,他問:“這……這是不是惹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陰陽先生嘆了口氣,說:“這人一死,蛇鼠都找上門來了。”他又看向路無歸,問:“你爺爺臨終前有沒有交待過你什麼?”

路無歸說:“我不記得了。”

陰陽先生叫道:“快想一想!臨終遺言這麼大的事你都能不記得,我看你……唉!”

路無歸回想了一下,沒想起來。

陰陽先生嘆了口氣,說:“那你去你爺爺的房裡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有什麼不一樣的東西。”

莊富慶哪敢說不,趕緊領著陰陽先生去許道公的房間找東西。

路無歸她曉笙姐姐牽著手跟在他們後面,她本來想進去的,結果曉笙姐姐拉著她的手站在門口不讓進。

她爺爺是五保戶,窮得叮噹響,房裡就只有莊富慶給的一個以前裝糧的老式大櫃子、一張八仙桌,床和衣櫃還是前年曉笙姐姐回來過年的時候買的,再有就是一個上廁所的尿桶和一根掛著衣服用來晾衣服的竹杆。

莊富慶和陰陽先生找得很仔細,衣櫃裡的衣服、被子一件件地清理出來每一件都翻過,到處都翻遍了也沒找到任何可疑的東西。

陰陽先生仔細地打量四周,又說道:“去把我放在靈堂桌子上的羅盤拿來。”

莊富貴趕緊跑去把羅盤給陰陽先生拿了過來。

路無歸見到陰陽先生端著羅盤在屋子裡走走停停,不時地掐掐算算,嘴裡還唸唸有詞。她聽著陰陽先生隱約傳來的唸叨,再看他踩的步法方位和掐算時掐的手訣,覺得有點熟悉。她凝神想了想,就想進去看能不能找到陰陽先生要找的位置,她一步剛邁出去,就又被曉笙姐姐拽了回來,還被曉笙姐姐用眼神警告她老實點。

陰陽先生掐算了好一會兒,最後站在靠進最裡面那堵牆約有兩尺遠的地方,用力地跺了跺腳便蹲下身子去打量這青石,然後,突然見到他的手往下一探,居然□□了青石板中。

這一手驚得了莊富慶和莊曉笙。

陰陽先生大吼一聲:“起!”他的手臂一用力,那青石板一扣一提就跟翻板似的被起了開來,露出一個坑。

莊曉笙快步奔過去,只見陰陽先生手扣住的地方正好有點縫隙,剛好夠手伸進去。她再朝那坑裡看去,見到裡面擺著一個老式的破舊手提箱。

陰陽先生看了眼這箱子,對路無歸說:“這是你爺爺留下的東西,你來吧。”

路無歸把這破箱子看了半天,說:“這麼破的箱子還埋在地底下,誰會來偷啊!”

莊曉笙說:“看看箱子裡有什麼。”

路無歸伸手就把箱子開啟了,然後看到裡面一大堆破爛。一件破得滿得補丁的道袍,還有就是道士用的招魂鈴、八卦鏡、羅盤、法尺和裝得鼓鼓的紅布袋子、紅線、墨盒和好多好多畫著符的符紙。

路無歸認出這些東西都是她發夢的時候見到爺爺用過的,驚得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半天才喊出一聲:“完了,我又大白天發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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