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眾人散去,各回各屋。只有寶玉跟在黛玉和湘雲的後面。黛玉說道:“寶哥哥跟著我們做什麼?”寶玉笑著說:“向妹妹討一杯茶喝。”黛玉只得讓了進去。雪雁趕緊吩咐小丫頭泡茶,並親自給黛玉泡了一杯。黛玉開啟蓋兒,一股特殊的清香撲鼻而來,寶玉問道:“怎麼妹妹的茶竟和我們的不一樣?”湘雲也道:“我對茶也有瞭解,今兒卻聞不出林姐姐喝的是什麼茶了?”雪雁笑著說道:“回寶二爺和史姑娘的話,小姐生來體弱,這是一種藥茶,是不能亂喝的。並不是小姐捨不得。”黛玉也覺得奇怪,並不是平日喝的那種,面上卻沒有表露。只覺得這茶入口香甜,頓時神清氣爽,知道必是珍貴之物。寶玉說道:“能喝這麼清香的茶,我竟也想病了。”湘雲笑了,“二哥哥真是痴,還有人喜歡得病不成?”“聽說,寶哥哥有塊玉,是落草就帶來的,可否讓我看看。”黛玉連忙叉了話題。寶玉一聽這話,連忙貼身掏出玉遞了過去。黛玉細細的看了,只有扇墜大小,鮮明瑩潔,五色花紋纏護,上面鐫著“通靈寶玉”四字。還有一行小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看罷,黛玉囑咐寶玉戴好,說道:“從未聽說過還有第二人銜玉而生,如今一看果真是寶貝。”寶玉重新戴好說道:“什麼寶物?我偏說它是俗物。如今神仙一樣的妹妹也沒有,可見我說對了。”黛玉在心裡說道:沒有它,怎能有金玉良緣呢?“茶也吃過了,不打擾妹妹休息。我明日再來。”黛玉也不多留。
晚間得空,趁著旁人不再身邊黛玉問雪雁:“好個丫頭!連我也敢騙!還不說實話!”雪雁忙說:“小姐休怒,只是為避他人眼,雪雁怎敢欺瞞小姐。不瞞小姐,剛剛小姐喝的是千年雪蓮泡的水,只要再喝兩次就可百毒不侵了。”黛玉納悶的說道:“這麼貴重之物怎麼得來的?”雪雁道:“是臨來時,老爺讓我帶的,以備不時之需。雪雁見昨日之事,所以才拿了出來。”“哦?原是如此。”如此漏洞擺出的話豈能糊弄黛玉。黛玉不再深問,想必雪雁有難言之隱。不過,黛玉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誰還有能力擁有千年雪蓮?誰還能讓雪雁對自己說謊。只是,他為何如此待自己?黛玉不禁想起了那張撲克牌似的臉。
卻說賈府裡的人都知道來了個神仙樣的林姑娘,深得老祖宗喜愛。府中尚未見過黛玉的主子,得臉的丫鬟都斷斷續續地來問候。無論誰來黛玉都只是淡淡的,兩三句話便不耐煩了。平日無事也不和姐妹一起說笑,不過到老祖宗跟前坐一陣罷了,人前常表現出不舒服的樣子。湘雲生來好動,在黛玉這實在是悶得慌,沒幾日便吵著回家了。不多久,賈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黛玉性格孤僻,清高自傲,又是個病美人。迎春文靜不善交際,不常來;惜春年幼且不屑交際,亦不常來,倒是探春三五日便小坐一會。賈寶玉更是每日報到,見黛玉淡淡的也不介意。每每有了好吃的,好玩的必是先讓黛玉。一時黛玉衝撞了他,也不生氣,反而怕黛玉生氣忙哄著她。時間一長,黛玉反而不好意思給他冷臉了。
老祖宗想著黛玉多病,便命人在她院子裡開了個小廚房,也好做些順口的。黛玉雖身居賈府卻也不受他人干擾,趕上節日,黛玉也只是應個景罷了,不耐煩便推說身體不舒服,眾人也就不介意了。不過,雪雁倒是每個月都會有幾晚出去,回來便會多了些珍貴的東西,黛玉也不點破。紫鵑本是從小被人販子賣進賈府的,父母不祥,跟了黛玉倒是只一心為黛玉。
黛玉冷觀旁觀倒是看的比旁人清楚,看來書中所言不虛。王熙鳳當家真是滴水不漏,可惜錯生在了古代。放到現代怎麼也是個“白骨精”。身邊的平兒更是左右逢源,她倆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恩威並施,倒是讓賈府的下人服服帖帖。王夫人看似一心向佛,不問世事,實則深藏不露。一面暗暗壓制趙姨娘和賈環,一面對寶玉嚴加管束。心中早已為寶玉策劃好了一切,容不得他人染指。王熙鳳再精明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寶玉乃是個紈絝子弟,在長輩的庇護下長大,見不得風雨。天生憐香惜玉,見到女子氣勢就減了三分。也正因為如此,引的多少女子芳心暗許。遠的不說,他院子裡的丫鬟哪個不想飛上枝頭,當個姨娘,尤其襲人最甚。倒是那個晴雯眼裡揉不得沙子,是個性情中人。老祖宗雖然年老卻是眼明心靜,身邊還有鴛鴦幫襯,眾人的心思倒瞞不過她。探春聰慧可惜是庶出,平日裡也時常掛念趙姨娘,只是不敢表現。迎春是個有名的好性兒,房裡的奶孃欺下瞞上倒是不把她放在眼裡。只有惜春是寧國府賈珍的胞妹,可嘴巴說話像刀子,冷嘴冷心不得嫂子尤氏待見,常在老祖宗身邊寄養。
老祖宗格外庇護黛玉,眾人面子上也都過的去。一轉眼,林黛玉在賈府住了有五年了,已成了一位大姑娘了。林如海每年都會派人送來銀子和家書,無非是說自己身體很好,希望黛玉不要惦記,安心住在外祖母家。
一日,眾姐妹正和老祖宗喝茶說笑,忽然丫鬟來報:“老祖宗,二太太的胞妹帶了哥兒,姐兒,閤家進京,正在二太太那呢。”難道是薛寶釵來了,也是時候了,黛玉默默地在心裡想。賈母笑著說道:“鴛鴦,你去告訴二太太請姨太太就在這住下,大家親密些。”鴛鴦答應一聲去了。不多時,王夫人帶著胞妹薛姨媽和姐兒來拜見賈母,酬獻了各種人情土物,賈母又命姐妹們彼此見過。黛玉一打寶釵進屋便留心看,只見她容貌豐美,舉止大方,說話得體。衣著樸素卻不失品位,頭上身上沒有多餘的飾品,倒是脖子上戴了個明晃晃的金項圈。寶釵倒也暗暗打量黛玉,心中暗想:常聽母親說,老祖宗的外孫女喚作林黛玉的,在府上寄養了五六年,是個拔尖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真不假。賈母說道:“姨太太既然是居家進京,就在這裡住下。房子倒是有幾間,派人收拾一下就行了。而且,我最愛女孩,寶釵這丫頭倒是很識大體,姐妹在一起也有個伴。”話音才落,賈政便使人來對王夫人說:“姨太太已有春秋,外甥年輕不知世路,在外面住著恐有人生事。咱們東北角梨香院一所十來間的房,白空閒著,就打掃了,請姨太太和哥兒姐兒住了甚好。”薛姨媽聽了也就答應了,對老祖宗說道:“吃穿用度皆自出,方是親戚長久之道。”薛家乃是皇商,賈母知他家不至於此,便答應了。從此後,薛家就在梨香院住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