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默默掉淚收拾好行禮。次日出府守衛竟翻了個遍,賈蓉說道:“府內所有東西都抄走了,只不過是兩件換洗衣服罷了!”
寶玉依舊是呆滯的表情。到出府門時,賈政回頭看看被摘了匾額的賈府含淚說道:“賈政無德,累及祖宗家業。如今一去,怕是回不來了!”
寶玉聽了,竟“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說道:“我要在這裡等老祖宗,等林妹妹回來。我不走!”眾人聽了,又是一陣哭泣。
對面來了一對人馬,是七阿哥派人來了。來人說道:”七阿哥和福晉已備好住處,請各位隨我來。”
賈政是清高之人,如何肯寄住在侄女家?說道:“賈家雖已落敗,住的地方卻是有的。勞煩回去回稟七阿哥和福晉,不必擔心草民一家。”
邢夫人有心跟去,可賈政出面拒絕,只好忍下來。
來人回去稟報,賈蓉僱了輛破馬車讓女眷擠在一起,其餘人等走路,一路直奔城外祖塋。到了地方一看,丫鬟婆子,小廝跑的差不多了。
賈政說道:“這樣也好,咱們不是能使喚下人的時候了!”說完把剩下的幾個人叫了進來,說道:“如今賈家不比當初,誰要是想走我也不阻攔,有賣身契的只管還給你。”
麝月說道:“老爺,凡是跟到這的都是存心不走的,只要是能吃飽就行!”
趙姨娘跟前的彩雲,鳳姐身邊的小紅,李紈跟前的素雲還有賈蓉媳婦的一個小丫頭都點頭。襲人心想要了賣身契回家,卻見如此情形,亦是憋在心裡。
王夫人身邊的金釧竟帶頭跑了,拐帶的一個沒剩。
焦大跟著馬車跑來了,說是死也要做賈府的鬼,賈政聽了泫然。
邢夫人說道:“房子這樣破舊,房間又少,可怎麼住得下啊?”
賈蓉回道:“大太太少不得忍忍,此時不比在府中。”
邢夫人說道:“還不如投奔二姑娘去!”
賈政說道:“好歹有個自己的家,慢慢振興才好啊!難不成,子子孫孫都要靠人救濟?”
邢夫人聽了不再說話。
上房只有兩間,就讓邢夫人和鳳姐帶著平兒和巧姐住。東偏房四間就歸賈政一房,西偏房歸尤氏和賈蓉。邢夫人見給了自己最好的房間,也就不言語了。
迎春見賈政等自尋住處,忙打聽著地方,親自來了。眾人見了,免不了傷心。邢夫人拉著迎春的手,涕淚橫流,說道:“你父親怕是見不著了,你哥哥又去了那苦寒之地。如今,我只有靠著兒,才能了此殘生啊!”
迎春也哭著說道:“太太莫哭,凡事有我!”邢夫人聽了甚感欣慰。
迎春又對賈政說道:“叔父不是外人,何必跟侄女見外,非要住在這呢?”
賈政說道:“七福晉不必擔心,有房子住,有田種,吃穿是不成問題的!”
迎春含淚說道:“在府中何曾受過這個苦?”
賈政說道:“想當年祖宗拼了性命掙得家業,我輩不知憶苦思甜才有今日下場。如今,正是我等發憤圖強的時候。”
迎春點點頭,把寶玉和環兒,蘭兒叫到身邊,說道:“叔父已有春秋,你們要好好侍候。暫時的困難就把它當成考驗,賈家能不能復興就看你們的了。”
賈蘭和賈環忙答應,只有寶玉呆呆的,迎春見了不免傷心。
邢夫人把迎春請到上房,說些體己話。還沒說幾句,府中的婆子來找迎春,說道:“阿哥擔心福晉身體,讓老奴護送福晉回去!說是來日方長!”
迎春聽了,少不得告辭。臨走時留下一些銀票,說道:“這是給家裡的家用,叔父不肯接受我的接濟,只好放在大太太這,連蓉兒那份都在這。大太太轉交他們吧。”邢夫人接過來,忙答應。
迎春又跟眾人告別,回了阿哥府。邢夫人本是貪婪之人,如今更是把銀子看得重要,只拿出一小部分,分給賈蓉和王夫人。其餘的都藏了起來,連鳳姐都瞞著。
迎春給的銀子夠眾人用一段時間,祖塋附近的地已租了出去有些進項。鳳姐等女眷替人做些女紅貼補家用,一時還不太艱難。賈政見勉強度日,囑咐寶玉三人一心讀書,只求一朝金榜題名,也好復興賈家。
寶玉每日端著書,半日亦不翻動一頁。王夫人暗自擔心,不敢苛責。
林伯打聽著賈府的訊息,忙過來告訴黛玉和惜春。惜春聽了倒為她那哥哥掉了幾滴眼淚。雪雁問道:“賈府倉庫中的東西不都是四……小姐存在哪的嗎?”
黛玉說道:“可誰能為賈璉做這個證呢?我已不知去向,賈璉也不知我那東西的來路?”
春纖聽了,說道:“真是老天有眼,誰讓他佔了咱家的銀子!”
黛玉說道:“因果輪迴,不得不信啊!”
鴛鴦從賈母房間跑出來,喊道:“姑娘,老祖宗叫你呢!”
黛玉聽了一愣,隨即跑進了賈母房間。只見賈母嘴巴歪的已不是那樣厲害了,也不抖了。賈母見了黛玉,說道:“玉……兒……”雖然發音模糊,可還是辯的出來。
黛玉的眼淚刷的流下來,幾步走到賈母身邊,說道:“玉兒在這!老祖宗,你再叫一聲,玉兒聽聽。”
賈母說道:“玉……兒……我……的……心肝。”
最後兩個字竟是連著說得。黛玉高興的跳起來,拉著站在旁邊的沈浪的手說道:“謝謝你,太謝謝你了。”眾人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別看沈浪平時大方,此時卻是紅頭漲耳。黛玉忙招呼惜春過來。賈母喊道:“四……丫……頭……”
惜春也是高興的不得了。黛玉又叫過來鴛鴦等,讓賈母叫名。賈母說得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卻也讓眾人相擁而泣。
沈浪忙說道:“老祖宗剛剛有了進展,不可太過勞累!”黛玉聽了讓賈母只聽大家說話就好。
沈浪輕輕拽了黛玉衣襟一下走了,黛玉會意出了賈母房間。來到客廳,黛玉說道:“有話說話,一個爺們動手動腳的做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