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如龍兄弟二人美酒下肚,登時臉sè紛呈變化,或閉目沉醉,或茫然遠望,或咂舌回味,或哈氣自聞。
林朗微微一笑,剛yù再次斟酒,苗崑崙疾步上前,搶過酒罈,笑道:“公子,我來斟酒便是!”林朗也不拂他意,任其所為。
抬手見師如龍二人已然回過味來,搖搖頭笑道:“似你二人這般飲酒,顯不是酒道中人,這般飲酒,與耕牛飲渠有何分別?飲酒者須知四例!”林朗伸出右手四指比劃。
見三人都是聚jīng會神,yù知下文之意,便開口說道:“飲酒當有如此幾條,觀其sè、聞其香、品其味,後來又有人加上第四條,感其韻!真正酒道中人,遇酒先是觀其sè,此其一。觀酒sè,向來需以瓷器酒杯觀sè,觀之清晰,譬如夜光杯、懸瓷口白玉杯、水晶瑪瑙杯等,不亦以樽、爵等觀之!觀sè時,首先觀其純,一般酒皆為穀物蒸煮釀造,觀sè實則是觀其酒醅是否濾靜,好酒,則sè清如水,幾無雜質!”
林朗拿過酒杯,示意眾人舉杯,飲下一杯,這才說道:“其二便是聞其香!酒香有其本香與釀香,本香則指此酒原本為何物所釀,譬如清香、濃香、米香、醬香!”說道此處,忽然想起前世的茅臺,不禁怔了半晌。
“醬香一般而言至少要窖藏五年以上方可!釀香,則為後期人力加工而成,釀香種類繁多,譬如桂香、梅香、菊香等等!聞其香,實則是聞其根本,聞其是否醇正!其後三則品其味,小飲一口,含於口中,慢慢下嚥,其味是否醇厚,是否苦澀!”師如龍三人各自端著酒杯,林朗每說一句,便依言而行,此時才慢慢體會,直覺此酒入喉仿似暖流襲過,醇香留口!俱都心中暗道:果然不錯,當怎好酒!
“四感其韻。飲下酒後,感覺嗓子是否舒服,後味是否甘香,全身是否舒泰!”林朗笑而不語,喝了手中的一杯酒,苗崑崙三人也緩緩將手中美酒飲下,體會美酒下肚自喉至腹的美妙感覺。
“公子,我尚不知飲酒有這麼多道道,你如此一說,飲下一杯酒,當真感覺頗有神韻!”苗崑崙大是讚歎,不過林朗一瞧他眼睛,便知他是胡謅!不禁撲哧一笑,說道:“苗大哥,你可當真難得,我也很好奇,你和我爺爺這等嗜酒如命之人,當真這麼喜歡喝酒?”
苗崑崙尷尬一笑,自己方才之言,不過是為了美酒而小小巴結了林朗一番,熟料被林朗給瞧破,當下苦著臉說道:“沒辦法啊,管不住這張嘴啊!
林朗微微一笑,說道:“我這裡多的是酒,何愁無酒?但本公子這酒,可不是外間酒水所能比擬的,rì後切莫貪杯,切忌狂飲!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哈哈!”
苗崑崙聽聞此言,自是知道林朗已經同意自己可以擅自喝酒了,心中大喜,看了眼林朗的臉sè,說道:“多謝公子!狂獅幫已然成為我林家一支力量,公子,他們的稱呼還要你來做個決定!”
林朗看重苗崑崙的便是此點,此人極為聰明,每每都能從自己的臉sè猜中一二,說了這半rì酒道,也該談談狂獅幫的情況了,果然,苗崑崙一猜便中,直接道了出來。
讚許的點了點頭,林朗轉過身子,看著師如龍,問道:“狂獅幫該改做什麼好呢?”
師如龍心中雖然不快,但還是說道:“我……屬下不擅長這個,這個……這個名兒還是公子自己勞心吧!”
“蒼瀾大陸歷來幫派極多,更有一些傳說中的幫派,起名害的慎重啊!”苗崑崙嘆道。
“歷來?傳說?”林朗心中一動!爺爺或許不知道血掌印的事,但是師傅說不定便知道啊!當下匆匆說道:“苗大哥,名字之事就勞煩你了!我有事出去一趟!”苗崑崙三人直覺眼前黑影閃過,原地早已沒了林朗的聲音。
師如龍搖了搖頭,眼神一黯,雄獅知曉大哥心中所想,不禁氣道:“大哥,我們原本就已是必死之身,如今舍卻一切,豈不更好?我看林朗,很不錯!”
“公子當然不錯!我跟隨他已近十年,他從未將我當作下人,適才想必二位都聽得清楚,近十年來,他稱呼我總是大哥、苗兄!單這份知遇之恩,我苗崑崙就是為他死了,也值得!”苗崑崙傲然說道。師如龍二人不禁被他的氣勢所感染,心思神往,說不出話來!
林朗悄然除了林府,一路疾奔,此時已是深夜子時,路上更不見行人,林朗放開身形,盞茶時間,便已奔至東門口,踏雲京城城牆異常高大近乎七八丈,城牆之上來往巡邏守衛不斷。不過林朗多年來進進出出,早已摸得透徹,他在城牆根下瞧得清楚,兩隊巡邏兵相錯而過之時,右腳輕輕一點地面,左手在牆面上輕輕一拍,身子已然躍上數丈。
待得內息渾濁,半空中身子滴溜溜打個轉,背部緊貼牆面,雙手同時使出《擒龍功》中的擒龍手,登時兩掌發出兩股極強的吸力,這一番功夫,城牆之上來往巡邏的兵士又來一波,林朗雙手交換,沿著牆壁緩緩上爬,又上了幾丈,待士兵再次交錯而過,陡然上翻,身子倒掛牆頭,雙掌一拍牆面,上身霍然而起,雙腳用力,將自己摔將出去,三掌寬的城牆,只在一瞬間,林朗便橫越而過,到得外牆,擒龍手內勁稍收,幾下便已降到牆角,嘿嘿一笑,心中讚道:“三大內力融會貫通之後,果然妙處多多!不錯!”
當下放開身形,往柳林中而去。林朗之前僅僅右手可以使出擒龍功中的武功,蓋因自己兼修三大內力,點梅手中和溫柔,控鶴功卻是yīn柔狠辣,而擒龍功卻是剛猛霸道,二者一yīn一陽,控鶴功內力流轉於林朗左邊身體經脈之中,擒龍功內力卻是在右半邊身體經脈中流轉,只是丹田中卻是相互接壤,在周天轉換之時,也毫無阻滯!在修煉之時,雖然相互促進,進步極快,但是,他一直沒有適當的時機,融會貫通。
昨rì與狂獅幫十多人打鬥,被圍困於‘困獅陣’中,內力消耗過多,需要承載的壓力也越大,到後來經脈中、丹田中內息幾近紊亂,累的一塌糊塗之際,體內兩種內力竟然融會貫通,yīn陽調和,其後更是與點梅手內力相融合!
以前林朗翻越這七八丈高的城牆,需要在中途以右手使出擒龍手,身子懸於半空,運功良久才能再次翻越,如此這般好幾次方能翻越而過,今夜一試之下,竟然只在中途歇了一次,瞬間便翻越而過,內心激動,自不在話下。
林朗一路毫不停歇,前半段路程他選擇走大路,但是到了後一半,前路偏離柳林,卻不得不進了柳林,縱身躍上樹梢,提氣疾行,如此奔走,到了二更十分,已然到了柳林盡頭,懸崖之下!
躍下樹梢,林朗向一片漆黑的小屋走去,堪堪邁出兩步,屋內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朗兒,你去崖頂替為師摘些五sè花來,而後再去一趟京城,抓些藥,藥房在此!”
話音剛頓,一張紙片輕飄飄的shè出屋子,林朗瞧得極準,左右食中二指伸出,夾住紙片,心中雖然驚訝,卻不做詢問,垂聲道:“是,師傅!”
單腿點選,身子前傾,連續奔出數十步,已然奔至崖邊,藉助加速的衝力,雙足在地上狠狠一蹬,身子便如同鑽天鷂子一般沖天而起,崖壁極為陡峭,待得身子一沉之時,林朗看的分明,在崖壁突出的山石之上輕輕一點,這一借力,身子又竄上數丈,崖頂峭壁之上斜斜生著一顆大樹,林朗左右使出擒龍手,直擊樹幹,極強的吸扯之力拉的樹幹顫動不已,林朗一借力,身子已然竄上崖頂。
耳邊隱隱傳來琉璃驚訝之聲:“咦,朗兒左手也可使出擒龍手了?”
崖頂月低風高,林朗眼力極好,五sè花依然不是第一次採摘,很快便已採到一捆,負於背上,縱身躍下懸崖,每每身子下墜急速之時,便出掌拍向崖壁,下落之勢頓漸,如此三番,已然復又到了崖底,林朗拿下背上五sè花,放至小窗邊上,低聲說道:“師傅,弟子這便去城中拿藥!”
不待琉璃說話,身子已然飄出,一路疾奔,到了城牆邊,掩藏身形,翻越而過,回到林府,直奔藥庫,依琉璃藥房所示,捆了一大包藥材,更不停留,全力復又返回小屋。
待得到了小屋,天sè已然微亮,這一夜來回往返,上崖下崖,翻越城牆,林朗毫不停歇,一氣呵成,更是往來如風,當真如雪泥鴻爪,攸忽而過。
林朗見天sè尚早,有心讓琉璃多休息一會,索xìng離小屋尚遠之時便停下身形,盤坐樹梢之上,呼吸吐納,恢復內力,這一夜的奔行,委實消耗巨大,又兼他毫不停留,身子竟然微微有點疲累。
不過他究竟內力深厚,體內一yīn一陽兩種內力相滋相補,只打坐片刻,便已恢復至巔峰,林朗也不停下修煉,清晨空氣清新,天地間充滿朝氣,更兼林朗所修點梅控鶴本是林逋所學,後來得道之時,在其中加入了對於天道的感悟,林朗所學的點梅控鶴已然有著“道”之一途的意境,在清晨多家習練,大有裨益。
突然耳中傳來一絲細微的聲音,當即睜開眼來,側耳細聽,似乎有人正悄悄潛往琉璃小屋。臉sè登時一冷,悄悄躡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