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天騰地一聲坐起,沉聲問道:“血手印?何人所為?死傷如何?”

沈飛揚亦知此事干係重大,從懷中掏出一方白sè錦緞,徐徐開啟,但見雪白的錦緞上印著一個鮮血淋漓的掌印,掌緣仿似仍有鮮血滴下一般,異常可怖yīn森。

“老爺,這是一位兄弟貌似在牆上拓下來的,這僅僅是其中之一,具他們來報,皇后的寢宮中四面牆上、甚至桌椅板凳等一系列陳設之上,俱是血sè掌印,而且……而且掌印大小不一……”沈飛揚遞上這方白sè錦緞,說道。

“你是說皇后寢宮滿是血掌印,且所有掌印大小不一?”林戰天大吃一驚,皇后寢宮他雖未曾去過,但想來必然不小,四壁乃至傢俱陳設之上全是血掌印,那也罷了,奇就奇在掌印大小各不相同,如此意味著什麼?那便是…一夜間有不下百人闖入皇后寢宮!然則這可能嗎?

“這不可能!皇宮裡外俱是歷代皇帝訓練出的jīng英保龍衛,莫說如此多人,便是一人也難以輕而易舉潛入皇宮!除非……”林戰天臉sè陡變,林老夫人突然說道:“不可能,他們沒有這等實力!更不可能在你義兄在世之時便已潛入皇宮,此中定然另有隱情!”

林戰天喟然長嘆一聲:“但願如此!”一時間,屋內一片寂靜,只有酒香撲鼻。

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到了門口便即停住,來人開口低聲呼道:“老爺,皇上微服來訪!”林戰天應了一聲,自語道:“他也該來了!”突然出聲道:“舒婷,把酒收了!”

卻見林戰天緩緩行至廳中,驟然雙掌拍出,一股勁風席捲屋內,一時間屋內酒香盡去,林戰天嘿嘿一笑,招呼一聲:“見架!”林如海娘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管家沈飛揚總算憋住一口氣,沒有笑將出來,林朗差點暈厥過去,這位嗜酒如命的爺爺也未免太……

隨即林家諸人當即前往迎駕,李聰披著一件黑sè大氅,身後只跟了四個人,林朗一瞧之下,暗暗心驚,這四人,每一個人的實力都不下於rì間盧龍幫那盧九。這四人隱隱分守前李聰後左右,眼光流轉,顯然時刻不敢放鬆。

昨夜皇宮出了如此大事,李聰竟敢出宮,且僅有四人跟隨,林朗心中倒是對此人暗贊一聲。

迎進屋中,林家老少當即磕頭行大禮,李聰面sè煩躁,急急扶起林戰天,焦聲道:“老公爺!皇宮出大事了!還望老公爺前去檢視一二!”

林戰天驚道:“皇上,宮中除了何等大事?”

“此事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老公爺,煩您大駕,前去掌個舵兒吧!”李聰環眼望了一圈,隨後面sè幾近乞求道。

“皇上,您這是折煞老臣,既如此,那老臣即刻隨吾皇前去!”林戰天躬身說道。

李聰不做停留,當先而走,林戰天使了個眼sè,林如海與林朗父子兩亦步亦趨,跟了上去,李聰心事頗重,卻也未加阻擾。

一行八人穿過東大街,俱是一言不發,匆匆趕路,約莫頓飯時間,便已趕至皇宮門口,皇宮保龍衛自然不敢阻撓,李聰腳步不停,急匆匆趕路,穿過未央殿,夕月門,繞了繞去這才到了**,一路上保龍衛巡邏間刻不斷,不知平rì便是如此還是皇后寢宮出現血掌印之後加派了人手。林朗心中暗暗驚訝:“通往**的道路如此曲折,貼下血掌印的人是如何躲開層層巡邏潛進**的?”

皇后寢宮位於武儀殿,此時武儀殿內燈火通明,火燭燈籠將殿外映的一片通明,只是殿門大開,四周除了來回巡邏的保龍衛,靜悄悄的再無聲息,觀之令人毛骨悚然。

“林愛卿,且進殿內一觀!”沉默了一路的李聰,直至此時,才開口說話,只是此時的臉sè顯得越發蒼白,顯然再次來到此地,心中驚懼萬分。

林戰天不答話,提步跨了進去,林如海林朗緊隨其後,李聰卻在殿外不進去,似乎不願再看見那恐怖的場景。

林朗已經殿內,登覺觸目驚心,沈飛揚傳話之時,眾人究竟並未親見,如今來到武儀殿,才發現沈飛揚所言,還是說輕了,殿內血腥之氣撲鼻,四壁上,橫七豎八貼滿了血紅sè的掌印,每個掌印入牆三分,來人顯然是想展示內力,在這燒磚砌成的殿牆之上留下掌印,卻不見磚屑落下,足見來人對內力的掌控,必然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再看殿內傢俱擺設之上,褐sè的梨木傢俱之上,盡是淡淡的掌印,卻是傢俱的顏sè掩去了血sè的猙獰,與牆壁之上掌印如出一轍,盡是入入木三分,桌椅板凳卻並未碎裂。

所有掌印果如沈飛揚所說,大小不一,形狀各異,不似出自一人二人之手,血sè的掌印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之下,更顯猙獰恐怖,掌緣上滴落的鮮血像是動了起來一般,也就只有兩處窗戶了,窗戶一切如常,並沒有任何異狀,林朗百思不得其解,若是當真有如此許多人闖進皇后寢宮,那地上也會留下明顯的踩踏痕跡啊?況且如此人眾,若是均從殿門口進得殿來,必然不是分分秒秒之事,況且外面保龍衛巡邏不斷,這些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況且宮中並未死傷一人,如此多的鮮血,從何而來?

兩處窗戶俱都仔細檢查一番,卻未發現任何端倪,林朗心中委實驚訝,緩緩走開數步,卻覺眼角燈光一閃,看到一抹淡淡的痕跡,心中一動,緩緩來到窗前,仔細檢視地下,卻又沒有任何異狀,拿過一盞燈,放於地面上,仍舊毫無所獲,心中驚訝:“莫非適才是我眼花了不成?”

心中一動,俯下身子,臉貼在地面上,緩緩移動燈火,登時眼角一跳,果然,斜斜看去,地面上有一圈淡淡的汙漬,似是鮮血的印跡,須知鮮血滴於地上,雖然擦拭的極為乾淨,仍不免留下淡淡的印跡,這一圈淡淡的印跡,極像一個圓筒的底端。

林朗心中豁然,微微一笑,自語道:“任你們狡詐異常,但也不免留下蛛絲馬跡!琳琅可以斷定來人必是將裝有鮮血的木桶或者容器,經過窗戶運送進來,而且這鮮血並非事先準備好的,必是剛剛取來不久,如此一來,皇宮中定有人員身死!”

林戰天與林如海見到林朗異狀,俱都趕了過來,此時聽他自言自語,出聲問道:“朗兒,發現什麼了?”

“爺爺,若果孫兒所料不差,皇宮中定然有人遇害,而且人數不少!待會你且去問問皇上!”林朗斷言道。

三人出得殿來,李聰兀自在殿外靜靜發呆,見林戰天出來,這才迎了上去,急急問道:“老愛卿,有何發現?”

林戰天沉吟半晌,瞥了一眼林朗,低聲問道:“皇上,宮中可有其他人遇害?”

“老公爺,你可瞧出了什麼端倪,快快告訴朕!”李聰聽聞此言,神情一變,急忙問道,似乎意識到自己答非所問,嘆了口氣,這才說道:“愛卿所料不差,朕前rì裡剛剛納了一名妾人,昨夜……被人所害”

“不對,如此多的掌印,一個人的鮮血是不夠的!”林朗忍不住出聲道。

李聰驚訝的望了眼林朗,心中大奇:“這蠢材怎有這等智慧?”回首見林戰天贊同點頭,心中豁然,想來是林戰天與林如海適才在殿內琢磨,被林朗聽了去了。當下頷首道:“愛卿不愧是我踏雲支柱……沒錯,我那新納的愛妾連同伺候她的僕人丫鬟,一夜間都消失了!想來必然是遇害了!”他只道林戰天猜中了個中情由,卻全然不知,這一番發現均是經由這位名揚滄瀾的林家蠢材林朗。

“皇上,老臣想去……貴妃住處一探,不知可否?”林戰天沉吟道。

“罷了,人已失蹤,想來已然遇害,走吧!”李聰嘆了口氣,神情蕭索,在前帶路,過了武儀殿,經過鳳棲門,穿過一大片假山池塘,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這才到了那位妾妻的住處,住處乃是一座小院,儘管是小院,卻也不是外間大富人家小院可以比擬的,雕樑畫棟,廊簷如月,華麗無比。只見院內黑洞洞一片,林戰天當先而入,早有侍衛上前點燃燭火燈籠,林朗一見院中房屋方位以及院中雜物擺放,不經嘴角泛起一陣莫名的笑意。

李聰卻也不進來,似乎是怕睹物思人。林戰天舉足便要踏入正廳,林朗急忙喊道:“爺爺,等等!”林戰天一怔,卻見林朗緩步走到院子北邊角落裡的一口大水缸之側,回首見林如海站在院子中間的小假山之側,嘿嘿笑道:“父親大人,你切過來,待會若是有冤魂找上你,可別怪孩兒出手莽撞哇!”

林如海不明所以,卻也隨著林戰天走到林朗身側,只見林朗伸出雙手,左右握住大水缸邊緣,內勁運出,左手右擰,右手左擰,嘎吱一聲,那大水缸緩緩轉動,堪堪轉動到半周,只聽院子正zhōng yāng小假山咔咔作響數聲,竟然平平移了開來,露出一個大洞。

早有侍衛驚呼,高舉火把叫嚷著查探,只見洞內橫七豎八擺滿了屍體,個個臉sè蒼白,侍衛一一拖了出來,總共八人之多,其中有一女子,容顏姣好,堪稱角sè,臉上兀自蹙眉不展,想來死前有何遭遇。

林郎心中一嘆,如此容顏,俘獲君王心,一rì入得富貴,尚未榮享,卻已生死,當真是剎那芳華,曇花一現。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