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對哦, 我在這個副本要結婚的。

被按得暈暈乎乎的唐寧努力想要從床上起身,一隻手握住他的腳踝,將乾淨的毛巾包裹在他的腳上, 那略顯粗糙的毛巾摩擦著足底, 逼出唐寧一聲短促的嗚咽。

手掌伸到了唐寧的膝彎下, 將唐寧泡得酥軟無力的雙腿放在了床榻上, 孱弱的雙腿交疊在一起, 配上淡紅色的指印,好似漂亮的魚尾,讓人完全移不開眼。

“表哥,我帶唐寧去換衣服吧。”紀珂忽然道。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打斷。

總覺得如果不阻止的話,那個npc就會忍不住親上唐寧的足尖。

在此之前,紀珂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些人是足控,現在他卻忽然明白了。

那個新人的腳嫩得和豆腐一樣, 像貓尾巴一樣讓人很想含一下。

紀連韞緩緩抬頭看向了紀珂,那憔悴的病容也許是有了熱氣的蒸騰,竟然給了紀珂一種對方氣色好多了的感覺。

反觀是唐寧,雖然整個人也都被薄薄的霧氣籠罩,身子卻軟得像一汪水,好像精神氣都被抽走了。

“好, 你帶他去準備吧。”紀連韞平靜道。

紀珂上前扶起了唐寧, 唐寧這次真的和沒骨頭一樣靠著他的身上,連路都有些走不動, 紀珂本想抱起唐寧, 但在紀連韞的注視下,紀珂遲疑了一下,老玩家的本能意識讓他紳士地扶住了唐寧, 連扶腰的手都是握拳的。

唐寧腳步虛浮地走出了老房子,夜裡的晚風吹了過來,唐寧瑟縮了一下。

紀珂帶著唐寧走向新娘換衣服的地方,等確定遠離了紀連韞所在的房子,他忍不住問:“你怎麼讓紀連韞給你捏腳?”

紀珂經歷了這麼多副本,從來沒見過那個玩家會讓金手指性質的npc給自己捶腿捏肩的,大家恨不得抱住這類npc的大腿叫爸爸。

“嗯?”一聲軟到泛出甜膩的困惑聲從喉嚨裡滾了出來,唐寧實在太累了,累到只能把頭靠在紀珂的肩上,他遲鈍地花了三秒接收了紀珂的意思,反應過來後委屈道:“我拒絕了”

“是他先動的手,他又說按了腳就可以睡好覺”唐寧解釋了一半也覺得是自己意志不堅定,就算對方不是什麼金手指npc,也沒有讓剛見面的未婚夫給自己洗腳的道理,“我錯了,對不起。”

他軟軟地道歉道。

紀珂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你現在很累嗎?”

唐寧何止是覺得累,睏意如山,他整個人一點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有紀珂扶著他,他可以直接倒在地上。

紀珂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他低聲問:“紀連韞對你做了什麼事情?或者說你在那裡遇到了什麼詭異的事?”

唐寧迷迷糊糊把自己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訴了紀珂。

“你說有鬼舔了你的眼睛?”紀珂皺起眉。

他還從未聽過b紀副本有什麼鬼會這麼溫柔,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是一口氣吃掉眼珠甚至腦袋更合理嗎?

至於井水的頭髮,紀珂認為那應該不是唐寧的幻覺,紀家村的怪異他也察覺到了,這個村莊處處都有著古怪,他剛才跟著紀叔到處走的時候,沒有見到牲畜,沒有牛、豬、雞、鴨、狗,連野貓都未曾見到。

一個村莊竟然沒有一隻活著的牲畜。

他旁敲側擊了一下,紀叔解釋說這是前段時間村子裡辦了廟會,把這些牲畜都獻祭給了鬼神。

紀珂擰起眉頭,他知道這個村子有古怪,但他不想去深入探索。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下葬唐賢恆,提早下葬就能提早完成任務離開副本,之所以跑來紀家村只是為了帶走金手指npc。

貿然調查可能會給這次任務提升難度,只要能熬過今晚的婚禮,明天帶紀連韞到唐家村就好了。

雖然是這麼想,可不知為何,紀珂的心裡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他扭過頭,那被人注視的感覺久久不散。

“你怎麼了?”唐寧揉了揉太陽穴,他到現在勉強恢復了一些力氣。

“沒什麼,你快進去換衣服吧,林蘊也在那裡。”紀珂指了眼前的屋子,林蘊目前的身份算是唐寧的娘家人,大概算是唐寧的伴娘一方,而紀珂等會兒要去當紀連韞的伴郎那方。

唐寧抱著嫁衣走進了小屋子裡,看到林蘊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個陳舊的木盒子,神情很是凝重。

聽到唐寧進門的動靜,林蘊抬起頭來,手指摩挲著木盒,“剛才紀連韞那邊的人給我送來了這個東西,說這是給你的聘禮。”

聘禮?

唐寧好奇道:“裡面是什麼?”

林蘊開啟了盒子,昏暗光線下依舊耀眼到讓人眩暈的金色出現在了唐寧面前,金手鐲、珍珠項鍊、翡翠掛件、紅寶石這竟然是一盒金銀財寶!

這麼多貴重的物品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能奪人眼球,在暗淡無光的深山村莊出現更是耀眼奪目到詭異。

一個貧困的村子怎麼會有這麼驚人的財富?還是那個看起來窮困潦倒的紀連韞拿出來的?

“你和我說過,紀連韞這個人八字帶魁罡貴人,這種八字大概有兩種極端的情況,一個是極強,貴不可言,一個是極賤,徹骨貧寒。”林蘊低頭盯著手中的盒子,“紀連韞體弱多病,按理來說應該是貧寒之命,他又怎麼會突然有錢了?”

唐寧聽不太懂,他傻傻地盯著那盒璀璨奪目富貴到要溢位來的聘禮。

真是太美了。

金色、紅色、綠色,如此濃墨重彩的顏色出現在這個荒涼的山村,彷彿是此處山川湖泊流乾了綠意,凝結出了一滴心頭血。

“你和紀連韞接觸下來,你覺得他性格怎麼樣?”林蘊問。

唐寧這才從那堆華美的珠寶中回過神來,“他性格很好,很溫柔,很會照顧人,說話很斯文”

說到一半,唐寧看到了林蘊的表情越來越陰沉,他停了下來怯怯道:“怎麼了?”

林蘊緩緩道:“這種人性格大多是聰明過人、殺伐果決,又怎麼會像你口中那樣溫柔體貼?”

可是紀連韞確實很溫柔啊

唐寧感覺僅憑八字就判斷一個人的性格有些太草率了,他小心翼翼道:“也許紀連韞就是少數性格很好的那類人呢,也不是沒有吧。”

“從前我也遇到過一個這樣八字的npc,一開始我也認為他性格很好,也許你聽過那個npc的名字”

林蘊彷彿回憶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他顫聲道:“他叫莫雲初。”

唐寧愣在原地。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和莫雲初有關的一切了,可當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時,胸口壓抑的情緒濃重到他喘不過氣來,他必須要使勁敲擊胸口,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當場失態。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林蘊低聲道:“零點是鬼門關大開的時間,清明的很多忌諱你應該都清楚,不要犯忌諱,如果遇到不乾淨的東西就抱緊紀連韞的大腿。”

唐寧連忙點頭。

“讓我看看你的嫁衣。”林蘊從唐寧手中接過這繡著金色翎羽的嫁衣,同樣華貴無比,用的線是金絲銀線,繡工高超,和現代看到的許多中式元素的嫁衣不同,這套衣服的剪裁和款式就像是真正的古人嫁衣。

但如果是真正的古代嫁衣,又不可能儲存得這麼完好。

有沒有可能這是一件靈異道具?

卡牌遊戲裡有很多靈異道具,判別是不是靈異道具的方法很簡單,能將它帶出現實世界就說明這是靈異道具。

“這衣服有什麼問題嗎?”唐寧緊張道。

“沒什麼,你換上吧。”林蘊把嫁衣還給唐寧,唐寧遲疑了一下,小聲道:“你可以背過身嗎?”

“恐怖片裡很多恐怖橋段的發生,都是在某個角色沒有被人注意到的時候發生的。”林蘊平靜道。

唐寧一瞬間就被說服了。

但他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自己轉過了身,背對著林蘊脫掉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白到晃人眼的後背。

林蘊冷淡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截後頸上的青色手印,那手印完整地留在了本該無暇的肌膚上,刺眼到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了什麼宣誓主權的烙印。

衣物的摩挲聲在寂靜的室內響起,褲子堆在了腳邊,從腳踝到腳底都是連綿的紅指印,就像是有人在手指上沾了紅顏料,在潔白的宣紙上按下了一朵朵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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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嫁衣被這具青澀的身體一點一點套在身上,燭光搖曳,那紅色袖袍拖地時宛如紅雲,漫出莫名勾人的豔色。

林蘊的目光頓了一下,他忽然意識到這個人穿紅色很好看。

紅得像硃砂痣,不講道理地印在觀者心尖。

無名的燥熱讓林蘊有些口渴,他垂下眼,試圖想些別的轉移注意力,比如這個村子還有一個怪異,他逛了半天都沒看到一個女人

“林蘊。”唐寧困惑道:“這腰帶要怎麼系?”

唐寧會打蝴蝶結,但感覺蝴蝶結的系法和這個嫁衣有些不搭,他糾結了一下選擇向林蘊求助。

林蘊在唐寧眼裡是一個懂得很多奇奇怪怪知識的人。

果然,在他開口沒多久,背後就有人走了過來,伸手拿起了紅色的腰帶。

而後,那雙手在唐寧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用力勒緊了腰帶,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細腰便被腰帶勒到似乎一折就斷,唐寧蹙起眉哀哀叫了一聲。

可林蘊的力道沒有絲毫收斂。

紅色的腰帶彷彿要割裂衣服,嵌進凝脂般的皮肉裡。

“太緊了。”唐寧帶了一點泣音。

“好了。”林蘊系好了腰帶,“沒時間耽擱了,鞋子在這裡,你把鞋子換上。”

唐寧還想去調整腰帶,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啪嗒啪嗒,其中還伴隨著小孩子的嬉笑,門外的童聲在笑嘻嘻唱道:“腳踏堂屋地呃,喜呀!”

秀氣的腳掌被這突如其來的歌聲一驚,慌張地從婚鞋踩滑到了地面。

這間屋子有一扇窗戶,唐寧看到五六只青白的小手你爭我搶地舉著一個紅色的東西,那是紅色的囍字,鮮紅如血的粘在了小孩子的掌心。

一隻只小手拍打著窗戶,一雙雙黑色的眼睛隔著紅色的囍字直勾勾看向屋內,

唐寧心慌意亂地後退了一步,趴在窗戶上的小孩子們一個個跳了起來,不停敲打著窗戶,砰砰砰,砰砰砰!

怎麼忽然來了這麼多小孩?

他之前怎麼沒在村子裡看到這些孩子?

唐寧驚慌地轉頭看向林蘊,林蘊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驟然睜大了眼睛, “紀叔說過你在服喪期結婚會遭報應!這可能就是他說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孩子唱的撒帳詞來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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