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已經看懵。
他最開始還能用“卡牌世界的怪物貓眾不同”來解釋周父周母的投喂, 可當小咪吃到倒地不起,發出微弱的喵喵叫時,唐寧從中聽到痛苦。
貓在開心時不是這樣叫的。
唐寧養過貓, 他道小貓開心時會像小拖拉機樣呼嚕呼嚕地叫,更開心的時候會用力拿頭拱拱你, 伸出小舌頭『舔』『舔』你。
他養貓這麼久, 從來沒有聽過開心會發出這種虛弱的叫聲。
而且就算小咪已經明顯吃不動,周父周母還將個個盤子裡裝著的食物往下面倒。
小咪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等等!”唐寧突然出聲。
周父、周母還有旁的林蘊詫異地看過來。
現在的時間馬就要滿十分鐘,而且他們站在門邊, 唐寧的手握住門把手,他對周父周母小心翼翼道:“叔叔阿姨好,我也養過貓, 我想和你們交流下養貓的心得。”
兩個不停朝小咪扔食物的停下來,兩雙黑『色』小眼睛齊盯向唐寧。
唐寧擠出個訕笑, “我聽說, 貓少食多餐, 最健康。”
“少食?”周父看向周母, 語調格外疑『惑』又詫異。
周母也扭頭看向周父, 她的音量微微拔高, “多餐?”
這對坐在沙發的夫妻相互對視, 兩張同樣滿是橫肉的臉,兩雙同樣小而亮的黑眼睛,還有兩張同樣不斷咧開的嘴。
唐寧的喉結滾動下, 他的後背緊繃, 瞳孔微微放大,看著沙發坐著的兩個嘴角點點揚,幾乎要咧到耳根去, 那粘菜葉的牙齒和鮮紅的牙齦『露』出來。
在死寂般的寂靜中,兩道男女的笑聲同時響起,笑聲最開始是極低的,彷彿躲在暗夜裡的老鼠在發出吱吱的聲響,伴隨著幾聲顫音,那笑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高,高到肆無忌憚,高到要掀翻華麗大廳的屋頂!
“哈哈哈哈!”
肥大的手掌不停拍擊桌面,震得桌子的盤子在不停地動。
“哈哈哈哈哈哈!”
戴著珠寶的手抹去眼尾滲出的淚水,卻讓刷睫『毛』膏暈出黑眼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劇烈起伏的胸膛和肚子讓西裝發出陣布料撕裂聲,肥肉和懷裡的錢湧出來。
唐寧表情片空地站在門前,看著張張紅『色』鈔票從男的口袋飄到地的食物殘渣中,那放肆又詭異的笑聲在他耳邊不停旋轉,搭在門把手的手不何時無力地垂下來。
在紛紛揚揚的錢雨中,癱倒在地的小咪吃力地動下,它艱難地朝唐寧所在的地方看去。
隔著紛飛的紅『色』,呆立在門前的青年像具精緻的偶,他茫然不所措地望過來。
坐在沙發周父和周母笑得整個沙發塌角後,他們終於停下這詭異的笑聲,懶洋洋靠在傾斜的沙發。
漆黑的小眼睛次看向唐寧,“不好意思,你剛剛說麼?”
唐寧顫抖著唇瓣,句話說不出來。
周父從口袋裡掏出疊紅『色』鈔票,他甩甩這疊錢,“我有錢,我為麼要讓我的寶貝少食多餐?”
周母伸出手指指地散落著的錢,不悅道:“哎呀,你看看你,浪費。”
周父不以為意:“撿起來還能用。”
“那得快點用完,放久就不好。”周母不開心地推下週父:“你去!”
周父重得像座肉山,他不為所動地坐在沙發,“你去。”
“又不是從我身掉下來的!憑麼要我去?!”
“難道我想讓它掉嗎?我”周父顯然理虧,他放棄和周母爭辯,轉而看向門邊的林蘊和唐寧。
“你們誰過來幫我撿齊錢,我就給他百塊。”說是百,因為地只有百元大鈔。
小眼睛滴溜溜轉圈,周父補充道:“只能個過來!”
地的活個就能幹完,周父很明顯不願意出兩份錢。
唐寧僵硬地轉過頭,看向旁同樣臉『色』慘的林蘊,剛才的笑聲相當於場精汙染,林蘊和他樣受到不小的影響。
現在他們有三個選擇,個唐寧去,個是林蘊去,還有最後個是立刻打開門跑出去。
唐寧去的話,他身有瓷娃娃,遇到危險可以把瓷娃娃摔在地,林蘊的話優勢則是跑得快,可以迅速從沙發跑回大門,現在就離開的選項無疑是最安全的,只是他們午還分析遍,認為去做客不僅是呆夠十分鐘,還要獲得有用的道具。
而此刻周父開出的報酬,很像是周家能獲得的道具。
他們兩個互相看眼,林蘊輕聲道:“我去吧。”
唐寧毫不猶豫掏出瓷娃娃,想要把娃娃給林蘊,林蘊卻連忙搖搖頭,“這個東西我可不敢碰,我有種預感,如果我碰它”
“我會死得很慘。”
蘇安雲長相的娃娃還在微笑,這抹笑中似乎有著股算你識相的譏嘲。
唐寧只好把娃娃捧在手中,他皺著眉認認真真看林蘊,“還是還是我去吧。”
他有厲害的瓷娃娃,如果會兒真的遇到危險,他就把這個娃娃丟出去,這個娃娃身才兩道裂痕,唐寧覺得只是丟三次應該不會徹底裂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和林蘊真正成為隊友組隊後,林蘊幫他很多,遇到危險的時候是林蘊去承擔更大的那部分。
可是這是a級副,林蘊沒有厲害到能在a級副自保。
在絕對的困難面前,他們兩個就像強大點的螻蟻和弱小點的螻蟻的區,而他還多個瓷娃娃。
唐寧今天還沒將蘇安雲講的瓷娃娃的情告訴林蘊,他在林蘊擔憂的目光下,舉起自己的瓷娃娃,“我有它呢~”
林蘊遲疑下,點點頭。
唐寧深吸口,拿著瓷娃娃緩緩朝客廳中央的沙發走去,地到處是食物殘渣和瓷盤碎片,他儘量挑著乾淨的地方下腳。
雖然唐寧已經很小心,但隨著唐寧逐漸往客廳裡面走,唐寧就發現小心是沒用的。
因為客廳內部的地已經疊好幾層垃圾,垃圾多到鋪成條五彩斑斕的地毯,想要往裡面走去撿錢,便必然會踩在垃圾。
“快點,磨磨蹭蹭幹麼?沒吃飯嗎?”周父不悅地催促道。
“我可以請你吃飯。”周母端起個瓷盤,裡面盛著鵝肝壽司。
唐寧不安地回頭看眼林蘊,林蘊站在門邊,牢牢握住門把手,唐寧又回過頭,視線在周父和周母身遊移,這兩個實在是太胖,身似乎牢牢嵌在沙發裡,就算想要攻擊他,從沙發裡起身也要磨蹭半天吧?
唐寧又看向汙垢中的小咪,這只之前手腳靈活的小貓咪看起來失去戰鬥力。
雖然他質廢,但跑過這三個吃撐的怪物也許沒問題?
唐寧吞嚥下口水,緊緊握著手中的瓷娃娃,他離最近的張錢還差段距離,站在垃圾外他很難撿到那張錢,唐寧做好心理建設,腳踩進食物垃圾構成的地毯裡,醬汁和檸檬汁起濺在唐寧的鞋子,但最要命的是腳下的個魷魚,咻得下就噴『射』出漆黑的墨汁。
他和蘇安雲樣穿著黑『色』帆布鞋,雖然黑『色』不顯,但鞋帶顯『色』,下子就充滿汙垢。
唐寧努力忽略腳底滑膩的觸感,彎腰撿起張錢。
“唐寧!”身後傳來林蘊焦急的聲音。
唐寧有點茫然地抬起頭,看到沙發坐著的周父和周母『露』出如出轍的渴望表情。
肥厚的舌頭『舔』下沾滿油汙的嘴唇,周父字句道:“你踩中食物。”
唇的口紅已經被吃進去大半,只餘最外圈的點痕跡,周母興奮不已:“不能浪費糧食,吃它。”
麼?!
唐寧捏緊手中的瓷娃娃,隨時做好扔娃娃的準備。
激動的周父周母在看到瓷娃娃的時候,那充滿喜悅的情消失大半,轉而變為濃濃的警惕。
“孩子,不要動手。”周父說著舉起自己像米其林輪胎樣的手,“我們要講講道理。”
“食物這麼寶貴,是用錢換來的,你把地的食物踩,等於浪費糧食,除非你把它吃下去才不算浪費。”周父隨和道:“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唐寧緊緊握住自己的瓷娃娃,咬牙切齒道:“你把食物倒在地,你還會去吃嗎?”
周父『露』出個笑,“我不吃,可是我們家的小咪吃啊。”
被點名的小咪在地抽搐著腳,它虛弱地喵聲,在所有的注視下艱難地站起來。
四隻貓爪很難支撐起如此臃腫的肚皮,加地是垃圾,每走步小咪在打滑,堅持走兩步後,它就倒在地,圓滾滾的肚皮支撐著它在垃圾裡滑。
它點點滑到唐寧面前。
唐寧警惕地盯著這只小貓咪,生怕對方下秒就彈跳起來攻擊他。
周父和周母也饒有興趣地看著小咪。
被各種食物弄髒『毛』發的胖貓收起爪子,它將自己小小的腦袋湊到唐寧的鞋邊,伸出舌頭,小心翼翼『舔』舐著唐寧鞋面的食物殘渣。
“小咪!!!”坐在沙發的周父不可置信地怒吼道。
被他如此吼著的小貓咪顫抖下身軀,喉嚨裡發出像是哭腔的微弱喵嗚聲。
唐寧怔愣地看著腳邊的小貓咪,又看看沙發到不停拍桌子的周父和周母,突然明對方在生麼。
周父周母要求他吃掉食物是以食物不能浪費的理由,而小咪主動幫他吃掉他踩到的那食物,就解決他浪費的東西。
這只小貓已經不適合吃東西,可是它還在艱難地吞嚥著唐寧踩中的食物。
它很努力也很快速地吃下去。
唐寧退出垃圾密佈的地方,小咪也咽下去那個被踩癟的魷魚。
“小咪!”周母也拔高音調吼道。
小咪艱難地站起來準備往回走,唐寧怔怔地跟著叫下,“小咪?”
這只被黑巧克力糊到看不清模樣的小貓咪扭過頭看著他。
唐寧蹲下來,他伸出手,輕輕『摸』下這只小貓咪的頭,小貓咪似乎是第次被撫『摸』腦袋,呆呆地看著唐寧。
唐寧又伸出手,撓下這只小貓的下巴,這只胖嘟嘟的橘貓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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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貓咪真正開心時才會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