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此時異變突生,顧小文明明已然死亡,卻突然又睜開眼睛起屍了!

黑袍巫師顯然錯估了自己的能力,完全制不住顧小文,何小武的屍體也隨著顧小文的復甦顫抖了起來,他的頭連著脊椎在地上像一條蛇一樣扭來扭曲,眼睛瞪圓,嘴巴大開大合地在咬著空氣,但他在逐漸向著顧總的位置移動,想必不用多久就能咬上他的腿。

顧總躲閃不及,黑袍巫師也力不從心。就在這時,毛洪像是醒來,支吾不清地喊了一聲“小文”,顧小文突然停了下來。就在這停滯的一瞬間,黑袍巫師果斷地抄起斧頭砍掉了顧小文的頭。

顧小文的頭與她燒焦的左手一起掉在地上,彷彿有千斤重般,發出“咚”的一聲。她的腦袋在地上咕嚕咕嚕轉了幾圈,最終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他失敗了。”黑袍巫師沒說什麼,蘇七倒像是替他可惜。

“南格謄老師,這,這是怎麼回事?”一直處驚不變的顧總終於展現出害怕的神情,著急地問道。

“對顧總無礙,可惜了。”黑袍巫師惋惜道,“我這雙煞魂煉不成了,飛頭蠻也得廢掉,顧總啊,你這小娘皮看著不聲不響的,早知她怨氣這麼強,我也不用再加一把火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算了,我也不管你私事,只是我這次損失太大了。”黑袍巫師道。

“放心放心,這點必須給您一個交代,哈哈。”顧總到底不敢得罪黑袍巫師。

黑袍巫師把何小武的頭也從脖頸處斬斷,又將脊椎塞回軀體,接著把兄妹二人分屍塞入黑箱子中,對他說:“顧總,這口箱子就鎮在這18層,此後這邊封起來就是。”

顧總連連點頭哈腰,眼裡精光一閃:“南格謄老師,這毛洪……”

“此人也留不得了,我替你處理了吧。”說罷尖利的指甲劃破了毛洪的脖子,毛洪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沒了。毛洪雖然後來發了點財,但在顧總看來充其量也就是個暴發戶,毛洪又孤身一人無家無室的,這年頭失蹤幾個人誰知道呢。

毛洪的屍體和何小武、顧小文的頭顱被裝入了另一口黑箱子,被顧總叫來的人抬走,吩咐找個荒郊野外埋了。黑箱子才被裝進汽車後備箱,此時對面大樓一個人匆匆跑過,那是——何勝楠。

“果然是這樣啊。”何勝楠呼了一口氣。

那天深夜她匆匆去公司拿口紅,被對面的人看見了。其實何勝楠什麼也沒看到,只是這些顧總的手下以為她看見了什麼,順手把她給處理了,想到這裡,文雅的何勝楠也不禁脫口而出:“艹,老孃死得真冤枉!”

場景變回墳堆,顧小文已經完全變成了厲鬼的樣子,她的頭髮變得很長,不再是短髮的樣子,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其實並不是她的頭髮,而是怨氣凝成的髮絲。顧小文身著紅衣,左袖口空蕩蕩的,脖子上卡著燒焦的左手,右手、雙腳都接著不對應的部位,和當時幾人在幻境裡看見的死狀幾乎一致。

顧小文的右手沒有塞在她嘴裡,而是從她的腹部破肚而出,變異成巨大的樣子,正在一張一合地抓著,似乎下一秒就能捏碎眾人。

“我好恨,我好恨啊!”顧小文仰天長嘯,何小武的怨鬼也呈現死時的相貌,整個鬼血淋淋的——何小武的皮最後被黑袍巫師收走了。

“恨你個頭,老孃才恨呢!”何勝楠不甘示弱地叫道。說起來何勝楠才是這事件裡面最倒黴的人,莫名其妙就送了命。

顧小文可不管其他人怎麼想,她現在只想報復,尖嘯一聲向幾人衝過來,後面怨氣橫生但還保有一份理智的毛洪喊著“小文不要”,卻阻止不了她。

“這是我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嗎?”王向前見厲鬼就要撲到他臉上,眼睛一翻就要昏過去。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舞水袖如疾風驟雨般襲來,靈活地捲住顧小文的脖子,往後一扯,又彷彿可以無限伸長一樣,順著她的脖子一直向下盤旋,直把顧小文包成了個粽子。顧小文被制住後,何小武的怨魂竟然也無法動彈。

又一樣包成粽子的東西被丟到了幾人身前,眾人仔細一看,竟然是之前跑走的林志安。

“怎麼來得這麼慢?”蘇七倒是不意外。

水袖的主人翩然而至。那是一道頎長的身影,窈窕纖長,穿著一身精緻的橙色打底,點綴粉色、藍色、紅色的鳳袍戲服,一隻袖子捆著顧小文,一隻袖子遮著半張臉。露出來的半張臉畫著花旦的臉譜,眉眼精緻,紅唇微挑,看上去十分嬌俏美麗。只見來人,或者說是來鬼朱唇輕啟,幽幽吐露出一段詞。

“百年別離在須臾,一段紅顏為君傾。”見蘇七不理會她,那鬼又湊過來:“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飄著的女鬼比蘇七高了很多,上半身又貼著蘇七,恨不得直接拿胸口去接蘇七的臉,然而蘇七的臉上寫滿了冷漠。女鬼幽幽嘆了口氣,只能對著顧小文發火。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隨著她的唱詞,水袖越收越緊,源源不斷的怨氣從顧小文身上隨著袖子被抽到了女鬼身上。顧小文的怨氣逐漸散去,又恢復成那副短髮清純的樣貌,但是她的眼睛還在流著血淚,滿臉寫著憎恨。

“瓊芳,你再吃下去就沒了。”蘇七喝止了女鬼。

“七爺好狠的心。”女鬼幽幽唱出口,但下一句說出的話卻變成了清雅的男聲:“大老遠地找來,七爺就只使喚人,也不管人家累不累,碰也不碰人家……”下一句又唱出口,“卻為何有緣邂逅,難偕鳳鸞儔。”

“女,不,男,男的?”王向前咋舌,他算是懂了,怪不得這麼個大美人想跟蘇七貼貼,蘇七卻一臉冷漠,原來是不要男媽媽啊。女鬼,不,男鬼瞥了他一眼,放下擋著臉的水袖——另一半臉竟然是骷髏!男鬼裂開嘴一笑,半邊的骷髏咔噠咔噠作響,嚇得王向前趕緊縮回到了程珏身後,想借他高大的身體躲一躲。

“謝鶴軒!”蘇七警告道。

水袖鬼嬌俏地噘了噘嘴,手指虛虛點了點蘇七,清冷的男聲幽幽道:“七爺好生薄情,人家可是最先找來的。”不知是不是錯覺,王向前似乎看到蘇七的眉頭青筋跳了跳。

水袖鬼應該也看出來了,怕蘇七動了真怒,老老實實地鬆開顧小文,又吸了何小武和毛洪的那點怨氣作點心,隨後規規矩矩地站立在離蘇七不近不遠正好六尺距離,眼觀鼻鼻觀心,再不說話了。

“你們想怎麼樣?”清醒過來的何小武擋在顧小文身前。

見危機解除,王向前又從程珏身後探出頭來:“不是我們想怎樣啊,大哥,是你們要殺我們吧!”

何勝楠也恨恨道:“還沒找你們算賬呢,可把我害得不輕!你們倒是惡人先告狀了!都是鬼誰怕誰啊!”當然,她也就做做樣子,真叫她去跟顧小文solo她可打不過。

“我們不殺你們,你們也放了我們!”何小武道。

王向前有些無語,何小武還沒清醒呢,蘇七這水袖鬼可比他們都厲害,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顧小文還在那叫呢:“不!我要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他們都該死啊!該死!”

“閉嘴,再不清醒就叫你魂飛魄散!”水袖鬼袖子一甩,又勒住顧小文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能讓她“分頭行動”,哦,她本來也是被砍頭了。顧小文不再動彈,瓊芳才又收了神通。

“要麼我找個禿驢給你們超度,要麼現在魂飛魄散。”蘇七冷硬地說道,他雖然也和厲鬼打交道,甚至身邊大部分都是鬼物,但最不耐煩這種要死要活又沒什麼用處的鬼。

“唔唔……”顧小文想說什麼,被何小武眼疾手快地捂上了嘴。

毛洪見狀立即跪下:“大師,我們不想魂飛魄散,我們是願意被超度的,只是小文小武死的太慘,總要報仇才是。”

顧小文何小武顯然不這麼想,二鬼雖然不說話,臉上卻全是憤懣的神情,怨恨的目光盯著蘇七幾人久久不散。

厲鬼當然是無法溝通的,能講道理怎麼會叫厲鬼呢?大多數時候還是得靠拳頭,蘇七也有點不耐煩道:“你們想報仇也得去找仇人,別把氣往無辜的人頭上撒。”他指指程珏,又指指王向前,這兩個人類是他要保的,自然不會允許別的東西染指。不過,“厲鬼無人管制也就算了,生魂也能隨便抓?”

這顯然不符合蘇七的認知。之前那黑袍人煉製鬼怪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手法上沒什麼問題,但黑袍人竟然不設結界,也絲毫沒有隱藏煉鬼的意思——要知道,像顧小文這種死法,一般都是怨氣沖天,很容易就能引起各方人士的注意。

說來也奇怪,這次出世,蘇七竟然沒有感到以往沉重的壓制,似乎他想要使用全部的力量,也輕而易舉。不過他沒有輕易嘗試,畢竟反噬也很厲害。

原本陰司自有一套路數,強大的鬼王經過法則承認自然而然能夠掌控一方陰司,控制麾下無數魂魄,新鬼能自由活動的時間並不長,多則百日,少則過了頭七就會被緝走,或成為下屬,或成為食物。

當然鬼魂也是可以投胎的,但只有純靈才可以,比如聻,可以算作一種懵懂無知的靈魂碎片,會被有孕的雌性吸收,孕育成新的靈魂,作為全新的生命誕生。還有一種就是洗靈,可以是喝“忘川水”、“孟婆湯”,也可以是超度,靈魂得到昇華,忘盡前塵往事,變成全新的純靈,再投入胎中。

像這幾個鬼這樣集體去世多年,還沒有被吃掉,只是用障眼法矇蔽了記憶削弱他們……這不對勁。鬼王無一不是千萬年的老鬼,又有法則承認,幾隻才死幾年的小怨鬼罷了,連瓊芳這樣不過三四百歲的鬼僕都能輕易制住,哪裡需要消磨他們的意志,叫他們自認為死亡死成聻再食用?

除非……這個鬼還不如顧小文!

蘇七目光如炬看向還被包著的林志安:“抓人的是你!”

林志安終於不再裝睡了,坦然承認道:“是我。”

據林志安交代,他偷來許多鬼魂的頭顱,給他們施加障眼法,迷了他們的神智,這樣這些鬼只能記得生前美好的記憶,沉浸在虛幻的謊言中,然後不一段時間,再將其引入他布好的陷阱“狼人殺”遊戲中,逐漸消磨他們的意志,叫他們“心存死志”。再透過或他殺或自殺的方式,讓他們以為自己死了,從而使他們真正的死亡變成聻,再享用這些碎片。

死掉的鬼也被他物盡其用,取一縷聻打入紙人用以做傀儡,在遊戲裡做“托兒”。

至於幻境裡的用品,大多也都是他偷盜而來的祭品。

王向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擦,我差點就吃了!不,不對,我拿的什麼東西洗的澡?”

程珏臉色也不好,他現在身上沒感到異樣,也許那些什麼洗澡水沐浴露都是幻覺吧,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不,你沒有吃他們。”蘇七點出其中的漏洞:“其一,他們四人不談,這堆裡還有其他人的頭骨,怎麼解釋?”

那墳堆除了四人的頭顱,再往下深挖竟還有三四十顆頭,或腐爛,或已成枯骨,竟跟之前毛洪所說的完全對上。

“當時你假意和毛洪爬入通風管道,卻沒想到施加在‘暗門’上的障眼法失效了。畢竟這裡只有平地,哪來屋頂,所謂的爬上去也不過是障眼法,走的是同一段的路罷了。”蘇七道。

“沒錯,當時看到王家榮屍體的時候你也很驚訝,並不是裝的驚訝,這麼多年我不可能看錯真的還是裝的。”程珏沉聲道:“這說明,你也不知道王家榮會死,很可能障眼法並不是你做的!”

蘇七讚賞地看了程珏一眼:“聰明!”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