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趟過沒膝的湖水,快速來到淺灘,登上那艘破舊的敞蓬魚船。雷這才仔細打量著這艘船,潮溼的風攜裹著沉悶的雨掃過探長的臉,他深邃的眸子裡閃射出少有的機警,他四下裡環視,然後穩穩地攀上穿板。
船不大,裡面已經滲透許多積水,這種木舟在莆河下游流域很常見,由於莆河最終流入大海,漁民們便在迴游漁汛期間大量使用這種簡易的船隻,而夏秋之季是休漁季節,所以這艘舊得幾乎沒了形狀的船,極有可能是船家拋棄或者被風偶然刮到這裡的。
雷小心翼翼地持手電在漏雨的船艙搜尋,他相信這艘破船,就是張容曾經找到那條鱷魚皮帶的船。
敞蓬船潮溼陰暗,船艙裡透露出朽木發黴的氣息,蘇慕雲神情茫然地望著雷勘察著物證,她也跟著謹慎地尋找著什麼。天快黑了,想起狙哥的死與這條船有些關係,蘇慕雲不禁覺得有些害怕,不好意思地從背後抱住了雷的肩頭。
“害怕了?”
“有一點。”
雷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繼續尋找著可疑的痕跡。船艙裡很汙穢,腐朽的氣味直衝鼻孔。忽然,他無意中他發現,在淤積的垃圾和隨風飄來的塑膠帶中間,有一個接近腐爛的紙團。雖然顏色已經黑黃,可那的確是一張紙,遇到水後發黴堆積在垃圾中。
雷小心地拾起,由於浸泡嚴重,他不敢立刻開啟。蘇慕雲不愧是老師,對紙張很敏感。説道:“從質地上看,像似一張考試用的草紙。”
“慕雲,你判斷得很正確,這的確是一張標準考試用紙。”
“那是從哪裡來的呢?”
“像似遊客隨手丟棄,或者隨風飄來的。”
雷想在蘇慕雲的肯定中,決定是否花時間把它開啟。蘇慕雲小心碰了碰,撥離了一個角。
“紙被雨水泡了,可還有些韌性。”
“雲,你懷疑是多大年齡學生使用的東西?”
“我覺得……”
她接過來,做認真審視。
“至少是中學以上的學生使用,是在考試中學校下發統一使用的那種草紙。”
“太好了!你的手輕柔,請把它慢慢開啟。”
蘇慕雲異常謹慎地撥開紙團,展開一個小側面後就再也無法進行,紙實在太腐朽了,其他部分成了紙泥,已經沒有保留價值。雷用手電光照著,開始對巴掌大的紙張進行勘察。
紙的兩面都沒有字,除了一面有胡亂的畫,而且是區域性,就再也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價值了,雷只好將潦草的畫紙收起來。由於天黑,在進一步探察無果的情況下,雷領著蘇慕雲離開破木舟,回到莆紅橋的警車。
兩人都沒有回自己的宿舍,目前案子正處於焦灼狀態,況且蘇慕雲的公寓鬧鬼之事,更讓雷不敢大意,他決定兩人利用傍晚學生從自習課回到宿舍的時機,進一步對男生17寢室和當代藝術系女生06宿舍進行走訪,一則可以安慰驚惶的學生,制止謠言四起,另外,兩人已經開始產生默契的情愫,他們的確不想在今夜分開太遠。
藝術學院的夜晚顯得比以往冷清,自從狙哥、墨郎的死以及花子廖和黎俏俏失蹤的事之後,同學們議論紛紛,住宿生更是驚弓之鳥,連晚上在走廊裡打水去廁所都要有人陪護了。
學生宿舍是謠言和恐怖故事誕生地,雷的擔憂不可謂不現實,他一來到男生宿舍,值夜保衛幹事就向他彙報了近來發生的情況。這時,雷和蘇慕雲已經分離,蘇慕雲則去了自己班的女生宿舍,她要睡在06,也為了安慰已經嚇得惶惶不可入夜的女生。
由於17寢室出了兩樁奇怪的命案,寢室長霍殷和其他幾個同學早就搬遷到其他房間蹭夜,17寢室已經人去屋空。沒辦法,誰願意在夜晚與死人的床同睡呢?
雷沒有聲張,他此次主要是想親自勘察一下17寢室,種種跡象表明,男孩的被殺案不再是一起偶然遭遇謀殺的案件,他想找出與案子有關的線索,而線索也許就在17寢室裡。
八點五十分左右,雷進入17房間。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很快確定了狙哥和墨郎的床,那是兩張凌亂的床,而且室內有兩個立櫃的門被開啟。因為校方早已通知其家人,現在連行李和學習用具等物品都被作為遺物帶走,只有一些零散的生活用具,依然擺放在那裡。雷嘆了口氣,眼前淒涼的景象令他感慨,兩個青春韶華的人生,從此不再停留。他靜靜地站在電腦桌前,寢室七個人的合影再次引起他的遐想。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學生宿舍,坐落在緩坡上。上下鋪的鐵床,宿舍靠近西面有一大扇塑鋼窗。窗戶緊對著下面的女生宿舍,由於地勢高,從這裡便可以對西面坡下的現代系女生樓一覽無餘。
他從衣袋裡拿出那半塊紙,從蘇慕雲的提示中他得到了啟示,這塊草紙極有可能是狙哥他們無意中留下的。
雷在房間內搜尋著,並沒有找到與之相似的紙張,可靠近窗臺上的一截鉛筆卻引起了他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