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怕他?”石寬問伢梓,這時候他倆開始朝著楚良的外公,苗寨大阿公周崇山的住處走去。

那是一個古老的竹樓式樣的建築,水漬兮兮的街道上,石板路鋪砌的有些並不平坦,反倒是有點像走在鵝卵石固定了的河灘,因為沒有一塊腳下路面上的石頭是平整的,全都是流光圓滑的樣子。接到很窄,又有些聳立在兩邊,一層的兩層的,最高是三層四層的木式房屋,其實房頂的瓦片還是燒製的陶土瓦片,可是混淆了大量的古今樣貌,給人的感覺這裡到底是舊街區,還是拍攝古裝劇的現代搭建,成了一種帶著神秘色彩而又捉摸不透的詭異現象。

伢梓揉著後背,他夠不著,但就是想下意識的去揉搓,總覺得自己不去揉幾下,被鐵栓撞過之後,不就自己的脊椎骨就會爛掉!

“苗家的人裡邊,會點小把戲的人都是這樣,牛B唄,弄的我們這些不會的,就得敬而遠之,什麼叫怕他啊?我那是不想去招惹。”伢梓的臉上並沒有現出尷尬,倒是有幾分理所當然的意思。

石寬譏諷的笑起來,那笑聲有些不信其詞,彷彿全世界都知道伢梓的嘴裡不會說出驚天動地的話來,更不可能說的每一句話都能得到信服:“那你還招惹人家的婆娘?”

伢梓露出不屑的笑,他笑著,一邊還搖頭,“看來你還是不瞭解嘛!”伢梓指著前邊掛著三角幡旗的那個竹樓建築,“大阿公一輩子就收過四個徒弟,你知道嗎?其中兩個還是父子,要是你識趣一點,既然有目的的來苗寨,想必也能知道我說的是誰,況且我們苗家的人都知道,另兩個嘛……其中一個就是剛才那小子。”

多雲的天氣令人匪夷所思,石寬有點不相信的愣在原地,頭頂上遮陽的雲彩帶著影子飄了過去,等到陽光再次露出來照在他身上時,兩個人已經是面面相覷,伢梓以為自己的效果達到了,他想讓對方知道自己不是吃幹飯的,因為伢梓的確比苗寨裡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大阿公的底細,畢竟,他也曾試圖成為其門下的傳人,雖然沒有收他為徒,可是私底下的功課,伢梓不比楚良還有鐵栓他們做的少,甚至說他們根本就沒做過什麼功課,因為那是周崇山自願並且是找上門去收的,自己這裡…哼,好像伢梓剃頭挑子一頭熱,就連自己的父親都曉得,人家根本不喜歡伢梓這樣的人。

“果然是這樣!”石寬點著頭,他心想原來叔叔早就知道這裡邊的事兒了,管不得讓自己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否則有兩種人會搶著在自己頭裡出現,一種就是軍人裡的敗類,為了邀功,前來大肆不擇手段的征討周老先生一家,二來,那第二種人,就是奔著本事來的,誰不想讓自己有一身來去自如的能耐,誰又不想有點在都市中混跡,足以逍遙法外的手段厲害!

伢梓翹著眉梢:“你又相信了?”

“嗯?你沒騙我,我為什麼不信?”

伢梓有些失落,“好吧好吧~~無聊的傢伙,是我玩兒心太大了,就算我好色吧,反正,那小子配不上佩貞,大阿公的另一個徒弟也不允許。”

說道四個,伢梓只說了三個,石寬現在的心思只有趕緊找到周蒼,瞭解苗家的事,把上頭交代的任務告知,然後合計出一個讓楚良回國的噓頭。自己這次來,算是一個說客,也可以說是來幫他們,非要說各有所需,至少石寬個人方面沒有。

繞過竹樓,石寬開始覺得奇怪,他心想身為苗寨的族長,怎麼也應該比大巫師的派頭要高一等,怎麼大巫師的房子就要在全寨子顯眼的二層竹樓裡邊,被稱作大阿公的族長大人卻要到山腰上居住,而且石寬覺得很扎眼,因為那只有兩層的竹樓,比當街三四層高的房子都要闊氣,甚至有些高大的過分。

黑膠漆木的竹樓東邊,是蜿蜒向上的石板臺階,從二階臺開始,高處的臺階那裡就有黑膠漆木的竹筒圍欄,這樣的扶手不是原色的竹筒,反倒是刷了黑漆,而且每隔一公尺左右的距離,就出現碎花色的布條裝飾,看上去的確有些跳大神的意思,凌亂的布條紅色、白的,還有青布色的,總之就像一大片的許願樹,掛滿了各種不同的花色布條,民族特色?還是什麼祭祀的儀式,石寬是不清楚,也只有從進山到現在,在這臺階上走著的時候,最為彆扭,用軍人意識力的正直而言,只能說身邊充斥著迷信色彩濃厚的封建社會惡臭。

“你不覺得這些東西給你渾身不自在嗎?我們苗家的人可是習以為常,只有心懷鬼胎的傢伙才會緊張,東張西望,六神無主。”伢梓看出了石寬心裡的彆扭,身為緝毒警察,怎麼可能就這點心理素質,他開始懷疑石寬,之前是不斷的說服自己要相信這個城裡人,相信他可能就是引薦自己並且帶來好運的福星,但是現在有點恍惚了這種念頭,說不定,大阿公見到此人之後,會怪罪自己把他帶來,而不是誇耀自己為大阿公辦了好事兒。

石寬聳了聳身子,漸漸要到了傍晚,他想不到從河灘到山上,兩個人磨磨唧唧走了近倆小時,看著就在眼巴前,怎麼說走就走了這麼遠!身為軍人,雖然在外人那裡謊稱是緝毒警,可是說到底,都是沒能騙過自己的身體,山裡的瘴氣太重了,石寬感覺到呼吸開始受挫,鼻孔裡癢癢的,渾身上下越發的不自然起來。

“不不,我不是緊張,真的,呃…怎麼回事?”石寬開始抓撓自己的脖子,又不停的笑聲咳嗽著。

伢梓見跟他也聊不起來了,於是撇一撇嘴,不做聲的在前邊帶路,心裡倒是滿滿得意著,心想還緝毒警呢,我看你就是一個跑腿兒的,指不定給大阿公帶什麼信兒呢!就這點山路,你看你喘的,話說我伢梓一身痞氣未消,常年溜達在外,冷不丁一回來,直接就看出什麼叫做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了,瞧,咱可是土生土長起來的,再過多少年,任你什麼警察什麼緝毒犬的,到了苗寨,雲深霧繞還不是敗給了咱。

鐵栓跟佩貞走過街角準備朝著佩貞家的方向過去時,鐵栓一把推開了她的胳膊:“行了,他們應該看不到了,我得趕緊去告訴大阿公,那個傢伙,是衝著阿龍來的!”

“你怎麼知道?”佩貞疑惑的看著鐵栓,鐵栓噘著嘴,眼神裡充滿了不安分,甚至是恐慌。

“是你……”鐵栓不想說,但看到佩貞一直都是對自己百般的好,又不忍她覺得自己是個總也不想跟她示好的傢伙,於是模稜再三,鐵栓打定主意的說:“我告訴你,你拿什麼保證不傳出去?”

佩貞突然就捂住了嘴巴,她以為,鐵栓剛才是真的在擔心自己,還有挽著胳膊離開,原來都是在用自己做掩護,他心裡根本就是不信任自己,而且還在懷疑自己把一些沒什麼要緊的事給傳出去。

突然,鐵栓單膝下跪,低著頭,抬起右手,他把臉扭向一邊看著地面:“這是我第一次向對自己好的女孩示禮,如果你願意,我會一輩子喜歡你的!請不要覺得我這麼說是在懷疑你,大阿公是我的恩師,我們還差著輩分呢!要是忘恩負義,你也不喜歡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吧!男的女的那點事兒,我比阿良開竅的多,但是在修為上,我們是大相徑庭,他沒進過學堂,我也沒進過,可是大阿公教我的東西,都是大人們的世界!”

佩貞愣住了,按說,鐵栓應該像楚良那般的無知和幼稚,畢竟才只有十三歲嘛,都怪自己,把人家的年紀忽略掉,按照自己的標準考慮,想不到自己忘了他還是個孩子……呃…雖然自己也只有十七歲,但是……

此時此刻,佩貞的心裡複雜極了,她想要真正對自己好的愛情,想要一個比阿龍還要有安全感的男孩兒呵護!但是鐵栓是寨子裡唯一一個有這種能力卻露出一副憨憨傻傻模樣的人,他不及阿龍的威嚴,但是卻有楚良和大阿公那種過人的能力;他沒有阿龍的穩重和成熟,卻有族長才具備的控制力,目前看來,這個傻小子已經完全控制了佩貞的心思……

“傻瓜,幹嘛啦……”佩貞雙手抓住鐵栓揚起的手,半跪下來想要擁抱鐵栓。

誰知鐵栓猛的後退仰著身子坐在地下:“喂?!你不懂啊你?這是猩猩的臣服禮節啊!你應該拍一下我的手嘛,怎麼還直接抓上了?這可是至高無上的心甘情願作為奴僕的禮節,你怎麼能侮辱一個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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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佩貞尷尬的愣在原處,她不知所措,原來,因為自己對鐵栓的好,他居然想要用心甘做奴僕的態度回報自己,而且還是一種靈長類動物的最高…不,是至高無上的臣服禮節!

佩貞哭笑不得,而且又生氣又愛的不行,她起身過來掄著胳膊就要揮手打下去,誰知鐵栓閉上眼睛仰起臉來,等著她不偏不正的給一下子。

“你幹嘛啊你?”

鐵栓閉著眼睛道:“打不還口,罵不還手,我要對你好,可是我還不知道怎麼做,以後可以學,你也可以教我,但是我保證,只要你不生氣或者開心,想打就打吧,絕不躲開。”

佩貞咬著嘴唇,覺得這傢伙真是白痴的沒救了,一巴掌輪過來,鐵栓有提醒道:“放心的打吧,我已經收功了,力氣太大,你的手會受傷的,所以我已經把金剛防禦卸掉了,打吧。”

金剛防禦?佩貞聽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詞彙,這是她一直以來所不能在祖父面前提及的問題,風僕老人不允許家族的女孩子學習男人的功夫,佩貞的弟弟阿旺也會一點防禦術,但是在整個紅苗和花苗的短裙苗家家族裡邊,只有祖父一人是懂的金剛防禦,怎麼…

佩貞有些木訥的看著遠處的山腰上,鐵栓睜開了眼睛,他半天不見佩貞打下去,睜開眼睛的時候,佩貞指著半山腰:“你說的他們已經去大阿公的住處了!別管我了,我自己回家,你快點去……”

“好的!謝謝你了艾西太魯……”鐵栓起身整個身體擰了一個轉身,朝著一側的房屋,腳下一蹲,縱身竄了上去。

佩貞大叫著:“什麼意思啊艾西太魯?”

“阿良回來那天教我的——”

回聲盪漾,這是一句易木戒曾教過楚良的話,他說,如果你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又無法直接說出自己心裡的聲音,那就對她說“艾西太魯”吧!

佩貞嘟著嘴:“臭小子,怎麼光知道教壞我的栓子啊!嘻嘻嘻…還知道怕打壞我的手呢!你也是個笨蛋,快點長大,到我們紅家之後接我風僕阿公的位子,不是挺好的嘛,反正都學會了他老人家的本事了。”

其實佩貞的想法,風僕老人自由打算,真正的內幕,是苗家的各個族長之間,他們彼此都有一個共識,傳承的東西,不應該就這麼隨意的洩露出去,尤其是不懂變通的女娃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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