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堯十分懂事的往後退了兩步， 禮貌而又謙虛的說道：“我家裡都是娘子做主的，我都聽娘子的。”
這話不僅別人聽著不舒服，就是鬱瑤自己都覺得有些彆扭。
要拒絕直接說就行了，幹啥要拉上她？
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個母老虎?
還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懼內？
這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居然是沈梓堯做出來的。
果然，眾人見他這麼懼內，也就明白是個指望不上的，嘆了幾聲氣也就散開了。
帶來的小像很快就被賣完了，收完尾款之後，兩人就近跟人打聽了一些關於書院的事情。
這一打聽才知道縣城裡有兩個還不錯的書院，一個是城南的白鷺書院，一個是城西的燈豐書院。
兩個書院都近城郊一帶，人間比較稀少，這才能保證學子們能專心學習，不被城中那些煙火氣所打擾。
“是這位公子要讀書吧？要說這書院我們還是推薦白鷺書院，聽說這院裡的先生們都是舉人以上的級別，燈豐書院則弱一些，反正想要考科舉的去白鷺書院準沒錯，要是只想學一些淺顯的知識傍身，去燈豐書院就足夠了。”
“是啊，我家就有親戚在燈豐書院，聽說這束脩都比白鷺書院少一大半呢！普通人家的孩子，讀書識字就行了，不指望他能有什麼大的出路。”
幾人這麼一說，鬱瑤就知道個大概了，白鷺書院是專門培養貢生的地方，而燈豐書院頂多也就是比村裡的學堂好一些，學生更多一些罷了，師資條件不能跟白鷺書院相提並論。
另外，燈豐書院每個學生的束脩是十條臘肉，而白鷺書院的束脩是十五條臘肉再加二兩銀子，家裡沒錢的人家是怎麼都上不起的。
這還僅僅只是學費，更別提各種書籍和文具了。
鬱瑤忍不住咂嘴，這要是以前，她肯定沒把握能不能供得起沈梓堯讀書，好在現在完全不用為這個發愁。
“多謝各位相告，我們這就去書院裡問問。”
每個書院裡的規矩不一樣，她得先去問仔細了，反正也不是很遠，兩人打算把讀書的事情解決了再去街上買家裡要用的東西。
這個時候書院還沒有放假，畢竟還有一個多月才過年，他們一般是過錢半個月之前放假。
“其實我就算在讀書，也可以幫人畫小像補貼家用的。”
在去書院的路上，沈梓堯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鬱瑤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家裡還沒窮到那個地步，你安心讀書就好，要是秋天的時候能考上秀才，國家就會有補貼，甚至還能免了家裡的各種賦稅，那不比畫小像值得多了。”
鬱瑤知道他心裡有些愧疚，總想為家裡賺錢，但只要把書讀好，很多問題自然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也是，”沈梓堯笑出聲 ，“我家娘子本事大著呢，易興堂裡不會虧待了你，而我也真是命好，年紀輕輕就能吃上軟飯。”
鬱瑤：……
“這話誰教你說你？”
鬱瑤有些納悶，這個年紀對於男人吃軟飯是大忌，就算有些人確實在吃軟飯，但對外還是很顧及自己的面子，不準人家亂說，但沈梓堯卻這麼輕輕鬆鬆的說自己吃軟飯，而且看上去還有些高興？
“這是事實，”沈梓堯頓了頓，看了鬱瑤一眼又接著說，“我一直都知道易興堂那個女大夫是你，我的腿和娘的眼睛都是你治好的，你本事大，哪怕我以後考取功名當了官，賺的錢也還是比不上你的。”
本以為自己能等到鬱瑤哪天主動開口說，但是他就是想把話說明白了，讓她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鬱瑤一時無言，早就知道瞞不住他多久，但是被他這麼說出來，還是有些震驚的。
之前的懷疑果然是對的，他早就發現了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想了好久，鬱瑤就只對這件事有些疑惑。
“你給我治腿那日，我並沒有完全睡過去的時候聽到你的聲音了。”
鬱瑤：……
失策了，早知道就該多放點麻藥的。
“當時還不是很確定，但後面很多時候我都隱隱有所懷疑，你給娘治眼睛那日，我毫無察覺的睡到日上三竿的時候就十分確定了。”
“行吧。”
鬱瑤已經不打算掙扎了，她幽幽的呼了一口氣，心裡頓時輕鬆多了。
一直這麼瞞著，她心裡也不好受，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現在多了一個人幫她，其實更方便了不少。
好幾次她都想跟他表明的，但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就只能這麼瞞著。
“你放心，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計劃，不會對別人說的，我只是想讓你信任我一些，不用什麼都小心翼翼的瞞著我，我是你的丈夫，我可以幫你分擔的。”
說著，沈梓堯拉起鬱瑤的手，她的手有些冰，他握了握，幫她驅走寒氣。
說沒有半分觸動是假的，鬱瑤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會幫她一起分擔。
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
她刻意抬起頭讓風吹了吹，這才恢復正常，然後故作不在意的說：“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瞞著你了，我不僅在易興堂坐診賺了錢，而且還跟易興堂的少東家合作賣藥方，短短一個月就賺了八百兩，要不是為了做樣子，家裡的田地我也是不樂意種的，所以你在外面不要捨不得花錢，以後的分紅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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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裡，這八百兩似乎不算什麼，但是在鄉下，那對於農民來說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鉅款，都夠幾代人生活了。
聽到這麼大的數額，沈梓堯也只是微微驚訝，然後就笑開了，又繼續剛剛的話題：“所以我才說我命好，年紀輕輕就吃上自家娘子的軟飯了。”
好在周圍沒什麼人，所以鬱瑤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並沒說什麼。
“要是可以，真想就這麼過一輩子。”
沈梓堯嘆了一口氣，他志向不大的，要不是還得報仇，他真的不介意吃軟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