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玄禎的心情很不錯,看了看,想尋幾個關係不錯的人打個招呼。

可隨即,便聽幾個大臣低聲說著,“新羅那邊,據聞人參不值錢,可若是到了大唐,就不一般了。”

韋玄禎聽到這裡,心就沉了下去了。

這些人,瘋了嗎?

如此絕密的訊息,他們如何知道的?

那可能,是他們暗地裡也在揚州佈置了人手?

只是這樣的好事,當然該秘而不宣。

先暗中命人去賣掉手裡了的人參再說,卻在此大聲嚷嚷幹甚麼?

他繼續往前走,這三五成群的大臣彷彿都在議論著這件事。

“那海船,能避風浪,速度也快,卻不知,是如何製成?”

韋玄禎越來越迷糊了,看樣子,這絕密訊息,是滿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他終究忍不住湊上去問,“海船?”

“揚州啊,他們造了不少海船。”這人怪異的看著韋玄禎。

韋玄禎心裡咯噔一下,這特麼的的不是秘聞嗎?

韋玄禎拉下臉來,嘴裡道,“呃,揚州的海船怎麼了?”

“出發了,要往高句麗的釜山港。”

韋玄禎臉又拉了下來,聲調也在不自覺間提高了幾分。

“這何時的訊息?”

“大前日正午……”

大前日正午?

韋玄禎就整個人不太好了。

這才兩天的時間,兩天時間啊!

老夫知道這個訊息,並不稀奇。

終究老夫花了無數的人力物力,在天下各府郡設定了不少的耳目。

而且得了新的訊息,都是讓人用快馬傳遞回長安的。

可問題就在於,你們是怎麼知道?

韋玄禎戒備的看著這大臣,一時想不起是誰,於是問,“敢問名諱。”

“刑部主事周常。”

韋玄禎聽他的姓氏,也不像出自世家大族,道,“這訊息,你那裡得來的。”

“滿大街人都知道了。”

這周常無語的看著韋玄禎。

“卯時的時候,街上就在瘋了似的賣報,報紙,你知道不知道!

有個叫大唐日報的,就是天下那裡發生了事,連夜印刷出來,拿出來賣的。

一張報,才三十個錢,你是不曉的,大家都搶瘋啦。”

韋玄禎無語。

這周常彷彿曉得韋玄禎身份尊貴,帶著幾分討好,從袖裡掏出了一張紙來。

這是一張大紙,看紙張就是出自李盛唐的造紙作坊。

韋玄禎狐疑的接過去,這一看,整個人懵圈。

裡頭詳盡的介紹著天下各府郡的訊息。

其中就有一個,是關於揚州海船出海的事。

不只如此,還有越州出現了一夥盜賊。

還有長安鹽田湖那裡,一個新的作坊“晉王鹽業”開業,規模巨大。

還有青海高原上,高原東北緣的祁連山擁有鐵礦。

鏡鐵山也有鐵礦。大通河流域煤的儲量很大。

西寧附近有石膏、芒硝,且儲量大、質量好。

再有祁連玉石可造“夜光杯”。

等等、等等。

這些訊息,可謂是琳琅滿目,甚至還有小半頁全是文章。

這文章,俱是李盛唐找來的歷朝狀元公所作,文採斐然。

韋玄禎看的懵圈,“這是誰家賣的?”

“還能有誰,當然是吳王府了。”

韋玄禎覺得自己腦袋昏沉沉的,直接眼前一黑……

我勒個草,我韋家辛辛苦苦,花費了無數的人力物力,才弄出了這麼一個驛傳。

這可是他們家族花了小半年,挑選許多精明強幹者,又沿著官道,弄了不少馬匹。

好不容易折騰出來了這個,結果,你吳王小屁孩居然這樣搞?

你們吳王府耳目靈通倒也罷了,這一點,韋玄禎是服氣的。

他們吳王府有的是錢,無論是人力物力,肯定都比韋家要強。

比如吳王府,甚至可以做到在沿途官道每隔五十裡,直接設定類似於驛站一般的客店,讓人養馬。

而後派精壯騎士,沿途接力,日夜不停的將最新的訊息從各州送至長安來。

他們完全可以不惜花費十倍以上的錢財來幹這樣的事。

因此,吳王府的訊息比韋家的訊息更快,韋玄禎也並不會覺得意外。

可問題就在於,吳王府這群狗東西,他們得了訊息,竟連夜印刷出來,弄得天下皆知。

把這訊息,三十文就賣了,那我們韋家怎麼辦?

在各地安插耳目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比普通人更早得知天下的大事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那還有什麼意義?

韋玄禎雙手緊緊地捏著報紙,眼睛則死死的盯著這報紙裡的內容。

他幾乎可以確信,報紙裡的任何資訊都是最新的,有的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

“韋公,韋公,你怎麼不說話了,你倒是說話啊。”

刑部主事周常見韋玄禎神色不對勁,於是忙低聲呼喚。

韋玄禎還是兩眼直勾勾,一言不發,中了魔怔?

卻在此時,便聽到有人紛紛道,“吳王殿下好,吳王殿下來了。”

一聽到吳王殿下三個字,韋玄禎眼睛一下子充了血,整個人氣血上湧。

可老半天,他還是像石雕一般,愣在那裡。

看著李格那張胖乎乎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格好似很高興,並且他來遲了。

下了馬車,見許多人紛紛向自己示好,便很高興的朝大家揮手,一面道。

“大家記得來買報啊,大唐日報,這東西可好著呢,裡頭有不少好東西呢!”

韋玄禎驟然間,已覺得自己要炸了。

耳邊,卻依舊只聽到有人吹捧李格。

“下官還真買了,說起來,甚是有趣,吳王殿下真的費心了。”

“是啊,是啊。”

當然,這些人多是一些溜鬚拍馬之徒。

大多數大臣,顯然對於這些人,是不屑於顧的。

只是這大唐日報一出,顯然已在這長安城,掀起波瀾巨浪。

……

長安城西南有一處巨大的鹽湖,這鹽湖是從終南山延伸下來的。

鹽湖幾乎是無主之物,因為有豐富的礦物質,土地上幾乎不長什麼莊稼,自然而然,也不值錢。

雖然都叫鹽,可大唐是不懂這礦鹽的製鹽之法的,只有海水製鹽和滷水製鹽兩種。

而礦鹽這種含有大硝和磷鉀的玩意兒,吃了是要死人的,所以被人稱之為毒鹽。

因而這鹽湖周圍好大一片的土地,幾乎被李治花了不到數十貫錢便買了下來。

在李盛唐看來,無論是海水製鹽還是滷水製鹽,不但效率低,而且生產出來的大多都是粗鹽和青鹽,口感很差,味道嘛,全靠制鹽販子們的良心了。

而鹽井幾乎被世家大族壟斷,產生了暴利。

礦鹽要產出食用鹽,首先就是要去除掉礦鹽中的礦物質,而恰恰,這是一個初中化學水平的人大抵就可以完成的事。

說來也巧,李治的化學水平,就學到了初三了,這已經是很快的了,全懶李治的聰慧。

所以李盛唐一提點,李治就懂了。

老餘帶來了一群工匠,李治叫來侍奉太監小桂子、小廝李福,一群退役老兵、及其子弟。

在這裡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隨即便開始嘗試著採礦石。

而後將這礦石粉碎,讓人先燒一口大鍋,進行溶解,製成滷水,再進行過濾、提純,結晶。

數天之後,如雪一般白鹽,制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捧著一把鹽,李治彷彿看到它們變成了一個個銅錢,格外的可愛。

小桂子和李福湊了上來。

李治道,“來,小桂子、李福,你倆吃吃看。”

“這,能吃?”

李福狐疑的看著李治手裡的白鹽,有些疑慮。

“放心,吃不死的。”

李福沉默了一刻,顯然他的腦容量太小,讓他有些轉不過彎來,“小王爺,為~~,為啥讓我吃?”

李治咳嗽一聲,“因為待會兒,我要給父皇老豆親自嚐嚐。”

“噢。”李福恍然大悟。

隨即他樂了,眉開眼笑的道,“我明白啦,小王爺至孝,所以先讓我嘗過,若是沒有毒,才孝敬給陛下。”

李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李福動腦子思考時的樣子,有一種說不出的可愛。

李福手指輕輕沾了些白鹽,即將入口又停頓,“小王爺,我吃了不會死的吧,這可是石鹽煉的呀,是毒鹽。”

李治非常欣賞他的直率,但他立馬拉下臉,“不吃才會被打死,囉嗦這麼多做什麼?”

李福再不敢說什麼疑問,手指入口,吸吮,皺眉。

“怎麼樣,怎麼樣?”

小李治眉毛緊皺,有些小緊張,這可是要給皇帝老豆吃的。

李福,咂巴咂巴嘴,“鹹鹹的,還有點甜,這滋味好極啦!”

呼!

李治長舒了一口氣,“走,打道回府,不,去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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