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皇顧左右而言他

狄仁傑從莊子裡走出來，看到長樂她們打雪仗，搖搖頭，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李世民看著未來的宰相，打趣道，“小英，你是不是因為沒有人陪你玩，所以搖頭啊，來，大叔陪你玩。”

李世民捏了一個雪團，晃了晃。

狄仁傑搖頭道，“大雪天正是讀書的時候，他們卻荒廢光陰，可惜、可惜。”

“哎呦，這麼認真啊。”

皇后撿了一個雪球砸過去，狄仁傑躲開了。

“身手不錯啊！”

皇后又撿起一個雪球砸過去，這次打中了。

狄仁傑其實也是個孩子，頓時來了勁，丟了書，打起了雪仗。

玻璃溫室裡，火鍋冒著熱氣，大盤牛肉放在桌子上，果盤擺開。

玩了一上午，肚子咕咕叫。

牛肉下鍋，李盛唐夾了一片，蘸上醬料，入口滑順好吃。

果然下雪天，火鍋才是絕配。

李盛唐特意介紹，“此醬料裡面有香油、麻辣油、芝麻醬、辣椒、生抽、醋、蔥姜蒜末調和而成。

來來，嚐嚐，此乃我釀製的醬油、醋，大家可蘸肉片品嚐。”

六七個人拿起個匙子，一人一勺，舀在碟子中。

用筷子夾肉片，小咬一口，然後，…… 。

“好吃，美味無比，賢弟大才。”李世民讚賞。

李盛唐說話的時候，李世民一家四口以風捲殘雲之勢大吃。

“你們不要這樣，還有呢。”李盛唐說。

“賢弟啊，還記得當年也是這樣的天氣，我們第一次到了李家莊。”皇后邊吃火鍋，邊回憶。

“對，老餘把嫂子和上官雲當賊了。”

李盛唐吃幾口牛肉，又吃了顆草莓，肉吃多了，吃棵草莓，解膩！

上官雲和老餘在小房間裡吃火鍋。

這個老餘，原來還陪著李盛唐逛平康坊。

自從與上官雲好上，居然不去了，信誓旦旦說要做個好男人。

“說來真是緣分啊。”皇后笑道。

李世民倒了一杯酒，敬李盛唐，“來，賢弟，為了緣分。”

皇后跟著舉杯，三個人幹了一杯。

“賢弟，其實呢，我來的時候，李二說打算把藍田縣封給你，封號是藍田縣男。”

李世民想試探下，先封個爵位，拉攏下，原本皇后也是這樣打算的。

公侯伯子男，男爵是最低一級。

李盛唐搖頭說，“不要，我一個李家莊足夠了，要什麼藍田縣？

再說了，就給我一個最低階的男爵，他好意思。”

這個李家莊有時候，他都嫌太大，走一圈要幾個小時。

就算把藍田縣都給李盛唐，他也懶得走。

李世民以為李盛唐嫌棄官爵太小。

“賢弟，李二可說了，若是嫌小，封秦國公也是可以的。”

秦國公，是國公中最尊貴的封號，因為“秦”是先秦時期最強大的。

歷朝秦國公可考者30人，其中最著名的非唐太宗李世民莫屬。

李盛唐搖頭說，“老李，虧你敢說是我兄弟，我什麼性格你還不知道，別說秦國公，秦王我都不稀罕，我過鹹魚日子不舒服嗎？

他給了我官爵，我就得被他管，想給我下套，想得美，告訴他，別打我主意，我李盛唐永不為官。”

李世民也不算失望，早料到是這個結局。

認識這些年，李盛唐不是在睡覺，就是躺在搖搖椅上。

好像除了吃飯上廁所，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起來。

“那這次賢弟給李二幫了這麼大的忙，他想問賢弟要什麼謝禮？”李世民問。

這次的忙不是一般的大，五姓七望滅掉大半，朝堂大權終於牢牢掌握在李世民手裡。

沒有人再給他搗亂，李唐的江山穩固。

這次不給謝禮，說不過去。

李盛唐嘴裡蹦出兩個字，“還錢！”

PU，麻辣個雞子！

李世民夾起一片牛肉，“今天的牛肉真不錯，這調料換成另一種了，酸味重。”

這叫什麼，皇顧左右而言他。

酸味重？

吃醋了嗎？

皇后搖頭苦笑。

吃完了火鍋，李世民在李盛唐莊子裡玩到天黑才回去。

臨走前，李盛唐說，“老李，我聽說魏懟懟告老還鄉了。”

李世民才想起來，“對，李二當時演戲太投入，魏懟懟被氣走了。”

李盛唐躺在搖搖椅上，嘆息道，“告訴李二，把魏懟懟找回來，雖然我叫他魏懟懟，但他可是青史留名的好官，我李盛唐可不能害他。”

上下五千年，賢臣裡頭，魏懟懟算一個，李盛唐不想因為他的計策，導致魏懟懟丟了官。

李世民笑道，“好，我這就轉達賢弟的意思。”

李盛唐伸個懶腰，又睡覺。

魏懟懟，名徵，字玄成，祖籍巨鹿郡下曲陽縣。

先在瓦崗寨跟著李密，得不到重用。

武德元年，歸降唐朝，輔太子李建成。

貞觀元年，玄武門之變後，跟著李世民，授諫議大夫、檢校尚書左丞，後又做了稅務總局局長，尚書正部級別。

李世民用李盛唐的計策整五姓七望的時候，由於李世民演技太好，魏懟懟以為李世民真的成了昏君，一氣之下，辭職告老還鄉。

雖然魏懟懟祖籍在鉅鹿，但是他卻在藍田縣城裡安了家。

離長安不遠，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魏懟懟瞭解的清清楚楚。

開始以為李世民昏庸無道，貪圖享樂。

後來琉璃價格開始崩潰，五姓七望開始內鬥混亂，長安城血雨腥風。

魏懟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李世民從頭到尾，都在算計這些望族。

“可笑我魏懟懟自詡飽讀詩書，精通權謀，陛下這一盤棋我居然沒看懂。”

看著外面厚厚的白雪，魏懟懟嘲笑自己。

魏懟懟的長子，魏叔玉走過來問，“阿耶為何哂笑？”

魏懟懟坐下來，烤著火，說，“這些時候長安城的事情，你可知曉？”

魏叔玉回道，“曉得的，長安城五姓七望因為購買琉璃鬥富最後傾家蕩產，鬧騰了許久。

聽說望族內鬥，死了很多人。我只是覺得奇怪，為何陛下不出兵阻止？”

魏叔玉有為官的志向，對朝局很關注。

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太大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魏懟懟搖頭說，“剛開始的時候，陛下購買了琉璃，並且在御花園大擺酒宴，專門請了五姓七望。

陛下帶頭購買琉璃，甚至夜壺都是琉璃做的，為父當時氣昏了頭，在朝堂之上宣之於眾。

本以為陛下會收斂，沒想到被無視了，再往後，陛下越發荒唐。

為父覺得身為諫議大夫，卻不能匡扶社稷，實在是有愧，一氣之下，告老還鄉！”

回想起整個過程，魏懟懟覺得很魔幻，無法理解。

整個事情環環相扣，天衣無縫。

“父親，這些時候我也在推演此事，我覺得有個地方非常奇怪。”魏叔玉說

“哦，哪裡奇怪，說說。”

“此事並非陛下的風格，當今聖上做事光明磊落，而算計五姓七望的計策極其歹毒，簡直如同連根拔起、殺人誅心。”魏叔玉說。

從開始引誘他們購買琉璃，把他們坑得傾家蕩產，幾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

再到最後，七大望族在長安城的骨幹、死士，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從頭到尾，太過歹毒！

完全不像是李世民，想得出來的事情。

魏懟懟一拍大腿，說，“對呀，就是如此。為父這些天也在想這個事情，肯定有人在陛下背後指點。

而且，這個人極其聰明，神鬼難測。五姓七望存在了幾百年，他們可不是酒囊飯袋。

比如那範陽盧氏，從東漢大儒盧植開始，每一朝都有大儒賢士出現。

如此聰明的望族，居然被玩弄於股掌之上，此人足智近妖！”

五姓七望雖然可恨，威脅皇權，但他們不是傻子，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為他們非常聰明，才能存續幾百年。

想想北方，從東漢末年開始，多少動亂，王朝起起落落，他們巋然不動，能存續到如今的都是狠人。

而恰恰是這樣的狠人，被一夜之間滅了大部，這背後謀劃之人的恐怖，不言自明！

“是啊，會是什麼樣的人呢？”魏叔玉想不通。

正說著，門外的僕人慌忙跑進來。

“大人，陛下來了。”

魏懟懟聽李世民到了，馬上整理衣冠，出門相迎。

雖然辭職了，但也不能對陛下不敬。

朝堂上不給面子，那是盡忠職守，出了差池，肯定要追究，這是他的職責。

剛出門，就看到李世民帶著房玄齡和杜如晦到了，身後御林軍隨從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