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長孫肥的將軍府,一路上,雍正的心情特別的好。想起長孫肥那副目瞪口呆的痴樣,他尤如打了一次大勝仗似的,心裡不由的升起了陣陣快感,又好像在當年大清國的官廷鬥爭中,每取得了一次勝利的心情一樣了。可一回到所謂的“魏王官”後,他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換之是憤恨,氣惱慚愧。這哪裡是王官,說白了只不過是一個較大的庭院罷了,別說和大清朝的紫禁城相比,就是比柔然的組紇提府都稍差一截,更別說和長孫肥的將軍府相比了。若大的一個“王官”空空落落,門前連個站崗的侍衛也沒有,進了庭院發現有幾個侍衛閒著沒事,在樹下乘涼呢。院中除了種植的一些花草樹木之外,就再別無它物了。那個魏王住的大殿連長孫肥的那個客廳也不如,門頭上既沒有題字牌匾,更沒有豪華的飾物陪襯,進了“大殿”也見不到象大清朝官內那龐大的伺奉的官女,傭人只有一個丫環看到他趕緊匆匆去泡茶了。唯一能使人看到的一點啟示,就是在矮幾後,用白綢布掛著的一幅上書一個遒勁有力的“魏”字的字帖,看了。看了能讓人精神抖擻為之一番。

回到“王官”已三天了,雍正的心情漸變得平靜了,以不變待萬變吧!他想:對手的心情恐怕也是挺緊張的。為了發洩心中的不快。這幾日,他正在書法上大顯身手呢。此時,他左手扶著矮幾,右手緊握一支毛筆,飽蘸、墨汁,在一塊白綢布上奮筆疾書著,北宋名家蘇軾的一首《江城子》:

“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主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灑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看著這首《江城子》,雍正心裡思緒萬千: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何嘗和蘇東坡不是一模一樣的!多想親挽寶雕玉弓。將擋自己前進路的那些豺狼虎豹趕快消滅乾乾淨淨的!這三天來,他過得是冷冷清清的生活。長孫兄弟原說第二天要來見自己。害得自己心裡好一陣準備。可三天來卻連影子也沒看到。奏章,公文自然也不往這裡送。全部送到南部大人那裡由長孫嵩代批。也難怪,自己的印信在他們手裡呢?可能這**年的時日,真正的拓跋矽就是這樣度過的,自己又何能一下子轉變這根深砥固的事實呢!豈有此理!這些人簡直不把這個魏王放在眼裡,包括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也沒有一個來參見自己,更不說早朝了,可能早就移到南部大人那裡了。可見那個真正的魏王何等的齷齪。就連王官的侍衛都是長孫兄弟派來的。明是保護,實則監視。怎麼辦?如何改變此現狀,他冥思苦想半天,忽想到那位母後來,或許她會有扭轉局勢的法寶啊!

雍正又拿起一支大抓筆來,在另一幅白綢布的橫幅上揮毫奮書,轉眼間,三個大的“乾清殿”展現在眼前,字型雄宏厚實,蒼勁有力,給人一看,那寫字人的氣魄是非凡的。雍正看著自己為這個“大殿”所題的殿名非常滿意。乾坤,海內也清即懷念大清朝,又有肅清之意,殿當然指自己這個假拓跋矽殿下了。實際上,這三個字也是大清紫禁城內的“乾清官”的翻版。雖說目前狀況這麼不佳,但雍正依然十分自信:他相信掌握未來乾坤的非已末屬。

雍正拿起那幅題殿名的白綢布,吹了吹上邊的墨汁,稍待了一會,然後向外邊喊道:“來人哪!”

“參見魏王”門外的幾個侍衛聽到喊聲一齊跑了進來。

看著這幾個手握長矛的士兵,雍正眉頭緊蹙,非常的不滿意。開口呵斥道:“怎麼連跪也不跪,就都跑進來了,連一點規矩也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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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士兵一下了怔住了,抬頭痴痴的看著雍正,好一陣說不出話來,雍正心裡感到甚為的好笑:也許他們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斥責呀!他有點得理不讓人了,繼續說道:“下次記住,孤喊話時,不用這麼多人進來伺候,有一個就夠了。好了,你們幾個把孤這個幅字,找個做成殿匾,迅速掛起來。還有你,帶孤去見孤的母親去!”

雍正指著其中一個士兵說完,見其餘的士兵還愣愣怔怔的站著,就感到非常的惱火,這在大清誰敢這樣!於是,他大喊道:“還站著幹什麼,還不趕快給我辦事去!”

雍正跟著領路的士兵緩緩向“母親”那裡走去。一路上,他心潮起伏,即緊張,又有些渴望。回“官”三天了,可他一直未去見這位“母後”,為這事,他心裡斟酌了好幾次,這位在魏史上赫赫有名的賀氏,也是個非凡人物。見他後會是個什麼樣的狀況,他心裡沒底,這三天,他拼命的回想,複習北魏朝的歷史,將自己年青時候讀過的《資治通鑑》等記載魏史的書,他在心裡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其餘就是透過和下人的言談來熟悉目前的環境。他內心中覺得:做為拓跋矽的身份,不去見這個從一生下“自己”就守寡,又含辛茹苦的帶大“自己”的母親,這是怎麼也說不下去的!而且自己也覺得有些愧疚。

快到賀氏所住的院落時,遠遠的聽到了幾聲“咩咩”的羊叫聲,他心中一陣好奇。進了院門後,看見院內花草繁榮,清掃潔淨。庭院很大,在院子當中,正有四五個丫環,四圍而站,當中是一群絨毛潔白好看的活蹦亂跳的小綿羊,一個穿著華麗衣服。面容詳和,手裡握著一大把青草的中年貴婦人正蹲在小羊中間,仔細的喂它們吃草,想必這位就是自己的“母後”吧!

雍正正在仔細觀察時,那餵羊的婦人也正巧看到了他,她面露喜色道:“矽兒,你來了,快過來讓娘看看!”

雍正急步上前,賀氏也趕緊站起了身,離開了那些小羊,雍正一挽袍邊“啪”的跪下,聲音略帶激動的大聲說道:“母親大人,不孝兒未能常來陪你,還望母親治罪。”

賀氏聽後微微笑了笑,把手中的青草遞給了一個丫環,又向她們揮揮手,說:“都下去吧!我要和我們矽兒說會兒話。”

“是!”四周的丫環和幾個侍衛躬身,趕著小羊離開了院落。

賀氏見人已全離開了,就走上前用雙手扶起跪在地上的雍正,面帶關懷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輕輕嘆一口氣,說:“唉!娘知道矽兒不能常陪在娘身邊的原因,娘不怪你!今天你是不來了嗎,坐下,好好的和娘聊聊。”

“是!”雍正忙應道。看著眼前賀氏那慈祥、關懷的神情,雍正彷彿又回到過去生活在娘膝下的日子。賀氏拉著他到了庭院當中的涼亭坐下後,雍正雙手放在膝蓋上,擺出一幅正襟危坐,等待母親訓示的樣子。

賀氏看著眼前唯命是從的兒子,不由的笑了,她說:“行了,在娘面前不用這樣。快告訴娘,你這次外出可有收穫?”

雍正一聽,感到一怔:賀氏知道拓跋矽出走?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生怕露出馬腳來。他沉思了一下,小心謹慎的反問賀氏:“不知母親所指為何?”

“你以為能瞞了娘嗎》你帶著印信領著安羅跑出盛樂,娘為這事愁了好幾天呢!”賀氏微笑著看著“兒子”說。

“原來娘都知道了,害娘為兒操心,實是兒的罪過!”雍正很虔誠的彎下身子,裝出一副痛苦的樣子低著頭說:“實話達娘知道;此次是功虧一簧!”

賀氏看著垂頭喪氣的兒子,伸手握住雍正的手,輕輕的搖晃了幾下,安慰他道:“不要灰心,慢慢來嗎?想當年你爺爺也和你一樣,被別人控制了大權,可他漸漸的靠自己的能力劃地為國,在代國中一呼百應,其中的艱辛萬苦,豈是你曾嘗過的!你父在征戰沙場時,曾地所有的敵人大呼:讓天下所有的土地變成拓跋家族的牧場!這又是何等的氣魄!在你還未出生時,有人來暗殺你爺爺,是你父不顧自己的性命,和幾個刺客拼死大戰一夜,最後與敵同歸於盡。這種意志和氣概到現都使拓跋家族的人佩服不已。你爺爺和你父是靠意志和勇氣白手起家的!你呢!總算你爺爺給你留下一個名份和一些部族臣子,比起他們要好的多。雖說現在被長孫兄弟壓制著,但只要樹立起你爺爺和你父他們那種意志和氣慨,眼前這點小小的困難又算得了什麼?不要一受挫折就沉不住氣,這樣,如何對得起你爺爺和你父親呢!”

“母親的訓示使孩兒茅塞頓開!是孩兒無能,不能重顯祖宗的威風,雍正聽了賀氏的這一番話,感到心裡熱呼呼的,他覺得:這番話正是從實質上點出了自己目前欠缺的東西,他非常誠肯的對賀氏說.完後,他又結合這幾天的所見所聞與賀氏商量.”可那些留下的老臣也都聽信長孫兄弟的。在整個魏中,誰不看長孫兄弟的眼色行事,目前只不過長孫兄弟為了名聲和各種的顧忌沒有自立罷了,實際上,他們已完全架空了孩兒的權力,使孩兒成為了一個十足的傀儡。”

賀氏聽到雍正這樣說,面色非常沉重,她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也幫兒子“分析”道:“你把印信交給長孫肥的事,我也聽說了。以前長孫兄弟不敢明目張膽是因為族中還有一些懷念你爺爺功德的人反對他們。而現在他們竟敢如此事無忌憚的逼你交出印信,說明他們透過排除異已。羽翼已成,另外,他們可能也看出你不甘受他們擺佈的樣子了。”

賀氏說到這裡,猛的站住,兩眼放出了一種堅毅的目光,盯著雍正說:“矽兒,現在已到了成敗之關鍵了,看來我們只有放手一搏了。”

“娘的意思是……”雍正聽出賀氏話中有話,急問。

“找你的舅父。”賀氏一字一句說出。

“賀蘭部的賀訥”;雍正忽想起史書的記載,又說:“他不是歸了後燕了嗎?”

“是,可其部落卻還在我們魏境內。”賀氏道出了史書不知之秘。接著又說:“我會修書一封,你想法帶給你的舅父,並許以高官厚祿,我想你舅父看在我等親戚之面,不會拒絕的。現在只他的力量可和長孫兄弟抗衡了。等你舅父舉部來援,你派內應相接,到時大權可歸了。”

賀氏看著雍正,斬釘截鐵的說了這麼多,雍正聽後心裡魏是感激。他感到這趟沒有白來,看著這個大清國連自己的皇后娘娘的歲數大都沒有的女人,他竟覺得如此的親切,左一個娘,右一個娘的叫竟沒有感到彆扭,反而覺得是那麼的順理成章。他看著賀氏又說:“娘,孩兒知道怎麼做了,不知內應方面,娘可有什麼好的推薦。”

賀氏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也禁不住內心的喜愛,聽到他的問話,微微一笑:“傻孩子,外人信不過,可找至親之人呀!想你爺爺英雄一世,留下的子孫也不少,雖說其中有一些不成氣候,但也有一些能幹之才。現在因有長孫兄弟把權,他們入仕的不多,你現在請他們出來幫助,我想他們也不想看到祖宗的基業輕易落入別人之手啊!”

賀氏看著“兒子”認真的聽著,又接著說:“到時,你只要行之以仁,用之以力,委之以權,感之以權,會勞勞的把握住他們的。何愁王位不穩!啊!兒子,娘對你很有信心的!想你小時候在深山中見了蛇都不驚慌,竟要舉石砸死它,那時,娘就知道你不會是平凡之輩的。”一聽到砸死之說時,雍正胸口的那只小龍一陣蠕動。一陣莫明的氣憤湧上雍正心裡,雍正不知道它想和自己說什麼。好一會後,才慢慢平復了。

雍正看著這個“母親”如此強烈的關懷自己,言詞之間有如此深厚的母愛之情,不由的泛起一種難以掩蓋的激動心情,他不再有裝假的作了,在如此溫馨的母愛中,他不再覺得自己是真正雍正那個五十多歲的人,而是完全融入了二十多歲拓跋矽的身份之中了,他把賀氏完全當做自己的生母一般。感動的竟不知如何言語了。好一陣。他沒有說話。他腦子飛轉,把那些自己並不熟悉的人際關係在腦中慢慢的理了一番,然後神情鄭重的說:“母親大人,孩兒一定不會丟您和拓跋家族的臉。你的想法太好了,孩兒一定照做!還有,孩兒覺得有必要宴請一下群臣,也好看看究竟有多少人站在我們這邊。若母親同意的話,就由我和母親共同發柬,可行嗎?”

“孩兒有如此想法,娘十分的高興,怎麼能不同意呢?就如此辦吧!”賀氏看到兒子的成長,非常高興,立即就表示了自己的態度。忽然,她想起了一個人,她神情一下子變得甚是嚴肅的說:“對了,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就去看看你的王妃,也就是我那可憐的妹妹,雖說當初是你舅父為了巴結拓跋家族,硬把我那剛死去的夫婿的妹妹嫁給了你,這是他的不是。但你即已納了她,就該關心關心她,聽說你的兒子拓跋紹也已不小了。兒子。你說呢?”

“孩兒聽從母親的意見,完後,就去看她們!”雍正嘴裡應著賀氏的話,可心裡卻念著“拓跋紹”這三個字,這不就是歷史上殺死自己親父的拓跋紹嗎?難道自己最終要死在他的手裡?

雍正向“母親”賀氏告辭而歸,一路上,他心懷異樣,久久還沉浸在與賀氏的對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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