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傭兵痛苦地呻吟,但強有力的手掌卻將他從地面拽起來。

肯恩盯著他的臉,冷聲補充道:“你不需要憐憫,只是想要答案對嗎?你需要我在南疆和北境之間站隊……”

疤臉傭兵的肌肉顫抖著,咬緊牙關,被拆穿想法後反而陷入了慚愧和自責。

他拔出鋼劍,指向對方的喉嚨,儘管周圍傳來驚呼聲,卻遲遲沒有放下。“您……是位英雄,我需要你告訴我真相,我們都需要真相……”

肯恩心底的荒唐被無限放大。

他緩緩閉上眼睛,內心無比痛苦。

肯恩根本就想象不到,傳統的成見,和南疆陰謀論的基礎竟然會如此根深蒂固,即便大家並肩作戰,成為一場浩劫的倖存者,也還是糾結在這種問題上。

他睜開眼睛,裡面全是憤怒。

肯恩盯著疤臉,冷聲質問道:“憐奈·馬爾福船長,是北境人,她執掌獸帆船可以逃之夭夭,卻選擇留下來陪我們送死。”

肯恩揮舞拳頭再次將他打倒在地。

“這操蛋的想法,愚蠢的猜測,為什麼要糾結於北境和南疆,你們是活生生的人,總有些該死的原則,和更加高尚的東西會凌駕於地域的成見。”

他指著疤臉傭兵的鼻子唾罵。

這些話也是說給在場其他商販們聽的。

“北境部落確實會對你們防範,可這是他們的家園,南疆帝國的侵略者也曾砍下無數北境土著的頭顱懸掛在旗幟上。”

肯恩呵斥著將疤臉拎起來,又給了他一巴掌。

“我真是受夠了荒誕的解釋,還有愚蠢的站隊,你把劍舉起來,自己做選擇。”

肯恩等到對方用鋼劍對準自己,才緩緩轉過身,一步步地逼近圍觀者,帶著失落到極點的憤怒和遺憾,盯著他們的臉,一字一頓地說。

“這。是。老。子。打下來的城市!”他說。

“現在起,它不歡迎帶有偏見的蠢貨,要麼你們跟我宣戰,要麼把該死的徽章給我掛在牆壁上,然後痛悔自己曾經的愚蠢和悲痛,重新想清楚。”

大家都見過肯恩暴怒的樣子,那是在混亂的戰場上。

他曾經無數次重傷爬起,衝向變異的怪物,或者密密麻麻的軍隊。

但是肯恩這次面對的敵人比傳說生物恐怖無數倍,那是人們心底的成見,如同古老的冰川般無法撼動。

他唾罵著,嘶吼著……

疤臉傭兵舉著劍,看向他,短暫的沉默過後,把劍對準了天空。

唰,唰唰——

【傭兵禮節:過首禮】

【描述:傭兵們送別的最高禮節,將武器舉過頭頂,意味著精神上的追隨,是一種將對方當做目標的示好行為。】

肯恩略微一撇,看見他始終緊握的另一只手裡攥著徽章。

他盯著疤臉的眼睛,冷漠地轉身翻上了戰馬,頭也不回的說道:“我不需要任何虛無的榮譽,我只按自己的本意辦事,不管那對你意味著什麼,我只是做我自己而已。”

肯恩拒絕了追隨,在眾人的目光當中緩緩走向了城門。

唰,唰唰。

戰斧,短刀,還有尖矛利刃。

聚集在安貝拉冰港城門口的民眾們將自己手中的武器全部對準了天空。

肯恩高坐在馬匹上,面不改色,表情冷然,望著黑色的海洋,淡定地走向前去,無數的武器和俯身致意的商販。

灰色的浪潮,平靜的海風,以及敬畏的眼神。

【聲望:+1420】

【描述:商會知名度上升,傭兵知名度上升。北境酒館和古老山道店都將傳頌你的英勇裝酒,即便最偏僻的角落,都會有人願意向你提供幫助。】

昆尼·潘迪斯陷入了糾結。

他抽著昂貴的菸草,沉默地坐在桌前,制定出來的規則已經被篆刻在了大廳的前方,還有很多詳細的規矩,準備跟商販和傭兵首領們討論。

肯恩真的離開了,他不在乎財富和名譽,而是選擇追逐自己的野心。

昆尼·潘迪斯藉助馬哈魯的名聲將仲裁庭撐了起來,但並不意味著有人願意守規矩,掌權者始終保持預設的狀態,但誰都不敢保證,在不久的將來,會不會將這些權利都統統接管回去……

需要操心的事情還很多。

昆尼的菸草緩緩燃燒,就像是難以擺脫的煩惱,一本爛賬拍在他的腦袋上。

“該死的,我為什麼要猶豫,還不如拋棄爛攤子,跟他一起出去冒險來的痛快。”

昆尼嘟嘟囔囔地抱怨起來,但再怎麼說,這裡對於公會來講也是無法拋棄的利益,南疆闊佬和貴族如果想要繼續插手北境貿易和安貝拉冰港的船隻,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坐下來跟他們談條件。

規矩在建立,只是威望需要時間去積累。

正在他煩惱的時候,整座建築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就像是有無數輛攻城戰車正在飛馳而來,隨時準備破開牆壁,把自己從堡壘裡拽到地面上處死。

“外面發生了什麼,誰在那兒?”

昆尼驚叫起來,差點被燒紅的菸草給燙傷手指。

侍者急匆匆地闖進來,說道:“外面全都是傭兵和商會負責人,您快去看看,大大小小的錘子和工具,在我們的前廳亂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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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尼·潘迪斯拿起外套,連跑帶爬的衝向了前方。

他才剛剛接手傭兵總裁庭,可不能夠被毀啊,掌權者和肯恩那邊都沒辦法交代。

但是當昆尼來到前廳的時候,才發現原本空空蕩蕩的牆壁上,此時全都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徽記,雪白的牆壁被佔滿。

還有更多人走進來,找縫隙角落,把自己的徽記釘上去。

傭兵們望著頂端鐫刻的名字“肯恩·馬哈魯”,都微微地鞠一躬,然後帶著自己的人馬離開了房間。

他們願意遵守那個年輕人制定的規矩,就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

守護自己的流血的成果,建立起新的秩序和未來。

昆尼·潘迪斯隨著人潮來到廣場上,落雪的高地上吹來冷風,他從這裡能夠依稀望見安貝拉冰港的城門。

他想象著那位年輕人,帶領隊伍,昂首挺胸地離開。

“真是幸運啊,遇見您這麼一位人物,祝您安好,肯恩先生。”

昆尼淡淡地說著,轉身回到房間。

他再也不去抱怨和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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