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弗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他表情誠懇,裝作痛心疾首的樣子,但心底裡從未減輕過對劫掠團的懷疑。

這群人活在風雪裡,是聞著血腥味討錢的畜生。

當然,盧弗自己也很陰險毒辣,正所謂人渣最瞭解人渣,他才不相信,劫掠者能夠主動展現善意。

“蘇塔跟我講,你懷疑齊格和安埡諾的死跟我有關?”

捺薩聲如洪鐘地說道。

劫掠團領袖是個彪形壯漢,肌肉臌脹,站起來跟霜熊一樣高,似乎是偏遠部落的混血,帶著點獸人的基因。

“請贖罪,我會用功績作為道歉。”

盧弗沒有抬頭,再次重複自己的想法,他願意去蹚渾水,去賺沾染鮮血的金幣。

捺薩撇撇頭,示意兩人跟過來。

他們來到一處重兵把守的石堡廢墟,裡面堆放著戰利品。

冰髓古城是前往紅楓高地的重要途徑之一,獵殺和劫掠每年春天都會成為這裡的主旋律。

弗倫岡鐸挖掘出遺蹟的事情已經傳遍奧蘇亞大陸。

目前,南疆諸國和各部落的隊伍都在往紅楓高地趕,劫掠者們幾乎是從溫暖的房間裡跳起來做生意。

捺薩的率領的團隊也是想要趕最早的一波浪潮。

他們盯著想要去紅楓高地發橫財的車隊。

南疆商販們,滿心歡喜地以為……只要按照前幾年的行情,帶幾個不入流的傭兵就能夠安然無恙地穿過平原。

“今年生意很好,脂滿膏肥,等著我們挨個收割。”

捺薩用長滿老繭的巨掌拍打著戰利品,石堡裡堆滿了金銀珠寶和各種珍貴的材料,就連他們這種以粗獷著稱的團伙都換上了最精緻耐用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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賺得越多,野心就越膨脹。

捺薩帶兩人走到最深處,把裡面堆放的物資展示給盧弗——魔物晶核,珍貴礦藏,數不盡的遺物,甚至還有半卷箴言殘片。

“老天爺,這東西哪兒來的?”

盧弗瞬間驚掉了下巴。

他在南疆混跡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值錢的東西堆放在一起,好不誇張的說……

捺薩和蘇塔更應該提防自己才對。

“喲呵,心動啦,誰要脫離團隊來著?”捺薩笑起來。“野心要足夠大,南疆諸國的使團全都帶著禮物,於其留給紅楓高地的戰旌們,不如交給我們保管。”

盧弗恍然大悟。

劫掠團原本的目標只是商販,但最近的生意實在太好做,殺人和點錢都弄得手臂發軟。

“你們要做這種事情,搶其他領袖的生意?”

盧弗反問。

他知道北境和南疆的髒活都一樣,總會有地盤劃分還有利益目標,捺薩想要吃得更飽,就肯定會削減其他勢力的口糧。

“今年這種盛況,很久都沒有出現過啦,特殊時期,總要特殊對待嘛,你覺得呢?”

蠻犀·蘇塔擺擺手,似乎並不在意。

盧弗確實能夠理解。

說實話,按照往年的行情,石堡裡的財富已經足夠大家好長一段時間不用過刀尖舔血的日子。

但如果做得更多……

他們或許能夠另謀出路,找個偏遠城邦,開間賭場或者購買碼頭,安安穩穩地定居下去。

捺薩點燃火把。

他從旁邊珍貴的木盒裡取出菸捲,公爵騎士們享用的頂級貨,竟然叼在了這種混球嘴巴裡。

蘇塔和盧弗各取一支,就著火把點燃,眯起菸捲吞雲吐霧。

大家的瞳孔都泛著光,裡面醞釀著貪婪和野心,似乎只有拋棄了膽怯之後才能夠令心臟跳動的速度減緩。

“找我,做什麼?”

盧弗把話題挑明。

今夜又是施捨藥劑又是展示寶藏,肯定有些重要的話想跟自己談談,興許還有事相求。

“盧弗,你沒有使用暱稱,這個名字在南疆可不常見。”

捺薩身披厚重的盔甲,鐵靴上面沾染著血跡,似乎還奇怪的肉糜鑲嵌在縫隙當中。

他繼續說。

“我收到訊息,南疆有個王國傳出了你的通緝令,聽說你搞砸了某個重要人物的生意……然後銷聲匿跡了。”

“賞金很高麼,多少?”

盧弗純粹是好奇。

他覺得弄死自己去換錢應該不用這麼麻煩,既然都坦白到這種程度,肯定是還有另外的目的。

蠻犀·蘇塔用手指比出數字。

他發出標誌性的笑聲,說道:“短時間內,你還是不要離開永凍高牆吧。”

捺薩幾口抽斷菸捲,摁滅在掌心。

“你隱藏實力的事情,我早就有感覺,但看過你的賞金以後,我才知道原來你隱藏了這麼多。”他對盧弗發出邀請。“跟我們做生意吧,既然南疆回不去,不如在北境發揮才華。”

“你們不是有很多兄弟麼。”盧弗說。

“沒你能幹,”捺薩很直白。“搶劫商隊和搶劫使團是兩碼事,高風險,高回報,我們得保證安全才行。”

劫掠團平時都是分開做事情。

蘇塔將具體情況講給盧弗聽:

商隊通常都只有傭兵護送,就算人數多點,自己這邊集結部隊,照樣能夠衝散防禦,成功搞定。

使團要難得多。

弗倫岡鐸開放紅楓高地遺址,數不清的學者前往,他們的隊伍配備了很強的防禦力量,比如某些城邦英雄、賞金獵人甚至軍隊長官……都會出現。

盧弗看了眼在火把中沉默的兩位,說道:“你們出過事了對吧,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情。”

蘇塔和捺薩抬高視線,同時盯著他。

劫掠團領袖說:“實力不夠只能去送死,我們最開始邀請齊格和安埡諾加入進來,他倆入夥比較早,也信得過。”

“然後呢?”

蘇塔聳聳肩回答道:“沒了,死得還算痛快,王國劍士確實要比傭兵要厲害許多。”

盧弗聽完之後便沉默不語。

捺薩把插在胸前的手伸出來,在空中揮舞,同時哼唱著劫掠者們最喜歡的獵曲:“沾血的金幣,嘩啦作響,你提起刀斧,寒光芒芒……”

盧弗皺起眉頭。

他原本瞧不起這群傢伙,呆在劫掠團裡也是暫時棲身,現在南疆局勢嚴峻,北境都有橫財可以斂,他不得不好好思考前程。

盧弗看著捺薩嘴裡的金牙發呆。

蘇塔見時機成熟,在旁邊問道:“沒錯,齊格和安埡諾已經死了,現在我們邀請你入夥……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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