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只會和他搶東西吃的妹妹,居然也會照顧人了。

她滿臉討好地忙這忙那,自己則是灰頭土臉,剛剛跑出的一身汗還沒洗澡,劉海依舊溼答答地貼在腦門上。

“謝謝。”喬天擎有些欣慰。

但是再想到她的“懂事”來自於“愧疚”,而她的愧疚又是因為她為了祁漠而搶槍……他的那些欣慰頓時就變成了鬱悶。

“哥?”她觀察著喬天擎的臉色,在他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時候,才猶豫著問,“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她不敢直接問祁漠的下落。

她更不敢直接說要出去找祁漠。

她就盼著喬天擎能鬆鬆口,能夠放她出門……

“恩。”沒給她任何緩衝找理由的時間,喬天擎點了點頭,吞下一個三鮮包,“今天要去醫院看蔣叔叔。”

他看向她,補充:“你也要一起去。”

********

醫院。

蔣平濤剛剛過病危搶救期,他還昏迷著,一動不動地躺在監護室的軟床上。聽醫生的診斷,他大腦的出血影響了部分的腦功能,以後醒來,可能會引起智商的改變,以及行動能力的改變……

說白了,可能生活不能自理。

蔣旭揚在旁照顧,看到喬天擎和喬桑榆過來,他的面色有些尷尬:“你們怎麼來了?”經此一事,他整個人都沉穩內斂了許多。

“來看看,家裡怎麼樣了?”喬天擎詢問。

“挺好。”蔣旭揚的面色越發不自然,“生活平靜下來了,衣食無缺,也沒什麼。”

“有什麼困難和我說,我們依舊是朋友。”

“謝謝。”

“蔣平濤家屬!商量一下後續治療計劃。”醫生在叫他,他便沒有多留,頷首示意了一下,走入了病房。

“蔣家……怎麼樣了?”喬桑榆側頭詢問,她清楚a市官場的這場巨大變故,蔣平濤也是其中之一。

“被撤了職,沒收了一部分家產,就這麼養老吧。他之前有自首傾向,不過沈亞買通人給他下了活血的藥,把他弄成這個樣子,又想殺他,他又變成了受害者……”喬天擎嘆了口氣,“就這麼兩相抵消吧,就像旭揚說的,生活平靜下來了。”

蔣旭揚是個人才,以後他會重新振興蔣家,給蔣家光明正大的繁榮。

喬桑榆沒說話,隔著病房的門看著,不禁有些感慨,也有些唏噓。

“祁漠挺厲害。”喬天擎突然出聲評價,態度卻不甚明了,“他交給市長的那份資料,鎖定了這些人的罪行,也省得再調查定罪,大家都省力了不少。就像蔣叔叔,這是他最好的結局。”

“你……”喬桑榆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試探,“感謝他做的?”

他似乎對祁漠是讚許的。

喬桑榆滿臉期待地等著喬天擎的回答,後者卻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該感謝的是你。”

“為什麼?”她一臉迷惘。

“要是你昨天那一槍扣下去,我現在應該忙著為你奔波……”他轉身往外走,“今天能閒著,我該感謝你。”

他說的是反話,故意諷刺她。

喬桑榆低下頭,理虧地不敢接半句……

一路上,喬桑榆作為理虧的那一方,都垂著腦袋不說話。

到了醫院門口,喬天擎突然停住,喬桑榆一個沒來得及剎車,不小心撞在了他的身上。

“哥哥對不起!”她捂著鼻子沒敢喊疼,道歉的速度倒是很快。

喬天擎瞥了她一眼,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下午沒安排,你有什麼想法?”他開口主動問她。

“沒。”做錯事的人沒資格提要求。

“晚上要夜跑知道的吧?”喬天擎追問。

“知道。”她連忙點頭,“我一定跑。”

喬天擎看了眼腕上的手錶,竟在下一句松了口:“那好,晚上七點之前記得回家。”說完,他撇下她,直接往停車場的房間走去。

這是……?

喬桑榆在原地愣了數秒,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面上盡是不敢置信的欣喜,忍不住追上去確定:“哥,我是可以自由活動嗎?”他竟然會放她?他不生氣了?他允許她去找祁漠了?

“[熱,門.小'説。網]恩。”他從鼻子裡哼了哼,“晚上七點門禁,晚一分鐘罰跑一圈。”

“好好好!”她欣喜得難以自抑,“我保證!不然罰跑十圈都可以!”

說完,她便想跑開,可剛抬腳,衣領便被他扯住。喬天擎的面色有些難看,硬邦邦地更正時間:“晚上六點。”

“啊?”不是剛剛還說七點的嗎?

“你太得瑟了。”他蹙著眉,“看著不順眼。”……

她打電話給下屬,問了祁漠的下落。

對面是元朗接的電話,他的口氣依舊很衝,不滿地告訴她:“不知道為什麼,祁少昨晚傷口裂開了,流了好多血,紗布都溼了。他現在正在醫院掛消炎藥水!喬小姐,你知道為什麼嗎?”

喬桑榆唯唯諾諾著不敢應答,要了醫院的地址,快速趕了過去。

在醫院樓下時,她忍不住買了一束花。

她沒別的意思,只是被下屬這麼一罵,忍不住就見外了幾分……

病房位置都是打聽好的,她拿著花走近,還沒開門進去,便聽到裡面說話的聲音……

“鬼頭打了好幾通電話過來,堅持要見您!”這是下屬的聲音。

“不見!”祁漠的回答同樣很堅持。

“把所有的利益都讓給他了,他還有什麼好磨嘰的?”有另外的下屬輕哼,不屑又不忿。

“不是磨嘰!那麼大一塊肥肉,他一個人吞不下去。德國佬那邊……可不是他能輕易搞定的。”

“那難道還想祁少跟著他幹?想得美!”

“……”

下屬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正歡,良久才有祁漠的聲音打斷,他開口,慢慢悠悠地總結:“反正,軍火那一塊,我不再插手。”放棄這一塊利益,對現在的他來說,並不算可惜。

門外的喬桑榆一愣。

原本已搭上門把的指尖,在聽到“軍火”兩個字時,不由僵了一下。她猶豫了數秒,終究訕訕地收回了手。

她沒辦法這個時候走進去。

就像她沒辦法堂而皇之地走入那個黑暗的世界裡……

“那我一會兒給鬼頭回個電話?反正最近不回g市,他也纏不到這裡來。”好在裡面很快改了話題,下屬介面解決,又轉而詢問,“祁少,您昨晚到底幹什麼了?流那麼多血……醫生說您要再這麼不當心,斷了的肋骨可長不好。”

斷了的肋骨?

他斷了骨頭,昨天卻還笑嘻嘻地對她說小傷沒事。喬桑榆暗暗地握拳,手指捏緊了鮮花的帶子……眉宇間有不忍,也有歉疚。

他為什麼不告訴她?

“走路裂開的。”祁漠答得隨意。

下屬自然不信:“您這哪裡像是走路……”

“夠了沒?”質疑的話沒來得及說完,被祁漠的一個冷眼瞥了回去。

他才是“權威”,其他人唯有識相閉嘴。

“對了!”頓了頓有下屬想起來,“剛剛喬小姐打過電話來,要了醫院的地址,估計她一會兒要到這裡來,老元接的電話。是吧,老元?”說話的同時,他順勢望了眼站在旁邊的元朗,徵詢他的確認。

元朗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甘願,只是悶悶地從鼻子中哼出了一個字:“恩。”

“怎麼剛剛不說?”祁漠面色不虞。

“剛剛……”下屬唯唯諾諾地沒說得上來,側頭看向元朗的方向。後者卻是沉著臉,倔強地把視線投向別處,硬邦邦地丟出一句解釋,沒有絲毫的反省和歉意:“我忘了。”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

好在祁漠並沒有追問,抿了抿唇,主動退了一步交代:“去幫我的手機卡補回來。”

“好!”下屬連忙應聲,拽了拽站著不動的元朗,拉著他一起走向門口……

喬桑榆躲不住了!

與其他們開門出來正面撞見,她索性搶先一步叩了叩門,故作自然地推門而入:“我來看祁漠……大家都在啊!”

“喬小姐!”

“喬小姐好!”

原本歪歪扭扭靠在屋裡的人,見到她立馬站直站好,規規矩矩地和她問候。唯有元朗,目光對上她的一瞬,眸底閃過明顯的詫異,特別是看到她捧在手裡的話,臉上有過明顯的愕然,但他很快移開視線,冷清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越過她走了出去……

他的眼神,總是能讓她想到他說過的話。

於是她再看向病床上的祁漠,便多了一種莫名的尷尬,捧著花的手指緊了緊,掌心有些汗溼。

“來看我?”祁漠微笑,從病床上坐起來,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過來坐。”

他頭頂的消炎藥水還剩半瓶,玻璃瓶內,橙黃色的液體因為他的動作而微微晃動,插在手上的輸液器限制了他的動作,祁漠沒辦法過來迎接她,只能招手,示意她走向他的位置。

“恩。”喬桑榆點了點頭走近,剛剛不小心聽到的事情還沒有徹底消化完,她的目光有些躲閃,下意識地遞上了鮮花,送到祁漠面前,“送你的,早日康復。”

素色的紙包著黃色的鬱金香,花苞將開未開,上面還帶著細小的水珠。

祁漠沒有接,反而問她:“知道花語嗎?”

喬桑榆茫然地搖了搖頭。

買花看祁漠,她就已經覺得夠彆扭的了!所以她只是在樓下的花店,挑了最漂亮的買了就走……她只是不好意思空著手進來,絲毫沒想那麼多。送他這個花……有什麼不對的嗎?

“那就好,我收下了。”她猶豫著,祁漠卻笑了,主動把整束鬱金香都接了過去,然後示意屋裡的下屬們:“你們去買個花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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