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辯駁,她找回了幾分氣勢,努了努唇,繼續冷冷地瞪回祁漠。而祁漠正低頭,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朝她的方向揚了揚,面色淡淡,態度疏離:“沒壞。”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算是對她所有的回答。

顯然,他並不想跟她說話。

*****

氣氛有些壓抑。

喬桑榆兀自站著,不禁覺得尷尬,特別是她還維持著睡衣拖鞋的打扮。清了清嗓子,她主動打破沉默:“如果沒什麼不舒服的話,你要不要……”一起回去?

已經很晚了。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祁漠已徑自起了身——他煩躁地蹙了蹙眉,在她開口的同時,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只是,酒精的後勁依舊在,他強力起身的那一瞬間,大腦中不由一陣眩暈。

他的身形也踉蹌了一下。

“小心!”喬桑榆緊張地低呼,反射性地要跑上去扶他。

但是還沒碰上祁漠的胳膊,他已自行調整站穩,同時喝住了她——

“不要碰我!”

他開口,無論是語氣,還是臉色,都冷得可怕。喬桑榆錯愕地僵在半空中,聽到他一字一句的下半句,清晰有力:“喬桑榆,你離我遠一點!”

她有些被嚇住。

伸到半空中的手立馬縮回,她沉吟了幾秒,忽略了他的態度,小心翼翼地問:“你身上……還有其他的傷嗎?”所以才不讓她碰到的?他現在身上很疼麼?

“沒有。”他丟給她兩個字,冷淡補充,“我只是不想看見你。”

說完,他反過身,大步走了出去。

他覺得,他是真的喝多了,腦袋此時脹疼得厲害!頭腦中昏昏沉沉的,就連基本的思維能力也在喪失,他對眼前這一切都有些混沌,忍不住產生遐想和錯覺——

比如,她連夜趕來醫院看他,不施粉黛,睡衣拖鞋;

比如,她衝上來想要扶他,小臉上滿是關切;

再比如……

他不能再往下想了。

他不該再對她產生任何肖想。因為他越是往下想,他心尖的情緒便越是氾濫起伏,他怕自己會藉著酒勁,對她做出一些“可怕”或者“衝動”的事情來……

喬桑榆站在原地沒有動。

望著祁漠決然離開的背影,她的鼻子不禁有些泛酸,腦袋中反覆迴旋著的,始終都是他最後的那一句“我只是不想看見你”……他親口說的:不想看到她。

她有些慌,怕祁漠是因為看出了她那絲沒控制好的感情;

她也有些落寞,因為他有可能已看出了一切,只是刻意躲避她,厭惡她。

畢竟,從頭到尾,他只用“計劃”兩字概括了他們的關係。

她竟在計劃中喜歡上策劃夥伴……

她都看不起自己。

她會收斂的。

她一定會收斂的。

喬桑榆在心中默默發誓,吸了吸鼻子,無聲地抿唇:她會調整好自己。而祁漠……既然他不討厭她,那她早點滾開就是了…………

車子已在醫院門口等候。

下屬不明真相,自然也不會想得太過“周到”——既然天色已晚,大家都得回去休息,所以他遣散了其他人,只留了一輛車、一個司機,送祁漠和喬桑榆回別墅……

理所當然的,他們得共乘。

喬桑榆起先不肯上。

因為祁漠剛說過:不想看到她。

“你們送他回去吧。”她擺擺手,故作輕鬆地朝下屬笑笑,“我沒關係,正好有點事,先留在這裡。一會兒你們方便的話,再過來接我,或者我自己叫車回去。”

留在這裡?

下屬滿臉錯愕:三更半夜的,她留在醫院裡做什麼?

這又不是留在商場裡逛街!

“去吧去吧。”她催促下屬去覆命,自己隨便扯了個理由,“我正好傷口有點難受,去掛個號看看。”她的傷口不難受,心裡卻很難受……總之,她也不想面對祁漠。

他的冷臉,像是把她全盤否決了。

“那讓祁少先回去休息,我留下陪你看醫生?”下屬當了真,立馬著手安排,“您等等,我去跟祁少說一聲!”不待喬桑榆答應,下屬便急急忙忙地跑向車子的方向請示。

“誒!”喬桑榆叫不住他。

*****

他趴在車窗上和祁漠說了幾句,很快便又跑回來。

“喬小姐,祁少讓您上車!”他用原話,轉達了祁漠的意思,“祁少說‘很晚了’。”

這句意有所指,又別有深意,下屬不懂其中的意思,於是原原本本地複述了出來。

喬桑榆扯了扯唇角,這才跟了上去。

他是懶得再讓人跑一趟。她想……

喬桑榆特意繞到了另一邊。

她識相地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想和祁漠產生任何不必要的接觸,於是挑了離他最遠的位置,想要默默地坐上車。可誰知車門一開,她卻不由一愣——

她開的正是祁漠的位置。

可剛剛下屬和他說話,趴的明明是另一邊的窗戶……

喬桑榆實在沒想到,他在車內已挪動了地方,把最近的座椅讓給了她。

“我……抱歉。”她僵硬了一秒後急急道歉,想要快速甩上車門,祁漠卻突然伸手,抵住了她的動作。然後,他的身體往裡面移了移,不動聲色:“我讓你。”

“……謝謝。”她猶豫了一下,彎腰坐了進去。

祁漠很安靜,但俊臉上只剩淡漠,看不出悲喜。

這和剛剛在診室中,是完全不一樣的。

那個適才對她兇、對她吼的,和眼前這個……簡直判若兩人。他沉默地坐著,兀自閉目養神,彷彿一切的不快尚未發生。

喬桑榆也沒刻意提。

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你傷口不舒服?”車子發動,喬桑榆正想轉頭看向窗外的風景,身側卻突然傳來祁漠的聲音,“一會兒到家,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你。”至少家庭醫生對她的病情比較瞭解,醫術也很好。

他的語氣很淡,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明顯帶著尷尬。

祁漠只覺得心裡無比煩躁,只能儘量剋制:他不想靠近她,也不想虧待了她。

“不用了。”喬桑榆回應,輕不可見地勾了勾唇角,虛應而笑,“沒什麼不舒服的。”本來就只是個藉口。

“隨便你。”他沒強求,也沒追問。

然後,便是一路無話。

車內的氣氛靜得詭異,後座一言不發的兩人,讓下屬也看出了些許端倪……只是,他沒敢問……

兩人各懷心思地沉默著。

喬桑榆靜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在一同回家、一同上樓、走到各自房間門口時,喬桑榆才突然轉身,叫住了祁漠:“喂!”

他停了腳,卻沒有回頭。

“我已經能走路了……”她喃喃出聲,突兀地丟擲這麼一句,然後糾結著繼續,“我恢復得很快,不會打擾你很久。”她靠近祁漠幾步,“我會儘快搬走的,你……”放心。

他對她的態度,她能明顯感覺得到。

但是他那麼對她的原因,喬桑榆卻是一概不知。

她沒法細問。

萬一他說出“因為感覺你產生不該有的想法,我覺得噁心,想避開你”……諸如此類的實話,她得多尷尬?又得多羞愧?她還是不問,有點自知之明的比較好。

“你想搬去哪裡?”祁漠這才猛地轉過身來,面色陰鬱。

她就這麼急著擺脫他?

他有這麼明顯嗎?

就算他此前“誤會”得很明顯,他難道有掃擾或者強迫過她了嗎?

祁漠不禁覺得氣憤,再抬眼看到喬桑榆冷靜鄭重的神色,他心裡更是一番火大,直接大步折回,猛地一下扣住她的細腕,用力把她往前一推,便把她整個人抵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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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勢的動作,危險的眼神。

“啊!”身體撞上牆面,刀口的位置抽痛了一下,喬桑榆痛呼了一聲後忍住,實話實說地回答他,“反正,就是先從這裡搬出去再說。”

她不會厚著臉皮在這裡叨擾。

可這話聽在祁漠耳朵裡,著實刺耳——

她還真是急!

身體都沒好,就急著往外面躲……她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你抓著我幹什麼?”她用力抽了抽手臂,卻沒有從他的鉗制中掙開,喬桑榆不禁有些急,也有些惱。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她竟覺得,祁漠的臉,似乎也離她越來越近……

******

“喬桑榆,”很快,他溫熱的氣息便噴灑在她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酒香氣。祁漠將她制在角落,一點點地俯身過去,眼裡滿滿的都是威脅,他一字一句地告知,“……我今天喝多了。”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其中盡是他的暗示——

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君子夠紳士的了!可她還是拿他當洪水猛獸來躲,迫不及待從他家搬走……這算什麼?她是沒遭遇過真正的“風暴”。而正好,他今天“喝多了”,什麼君子紳士都可以不要……

喝醉酒的情況,他什麼都可以做得出來。

她大可以再惹他一句試試!

可喬桑榆沒聽懂。

祁漠這突兀的一句,讓她的思維有些銜接不上,眼看著他的動作開始變得親暱曖、昧,感覺到他的唇似乎要親上自己……她往後縮了一下,脫口而出:“是喝多了……那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談。”

她推了推祁漠的手臂,想要就此分別回房。

但——

祁漠沒放。

喬桑榆又推了一次。

他的胳膊結實有力,卻依舊是紋絲不動。

“你幹什麼?”喬桑榆這下不禁有些急了,用力地抓了他一把。

她很惱。

像是籠中之鳥,她被祁漠困在如此狹小的空間內,還要儘量收斂自己的情緒,儘量把彼此當成簡單純粹的“計劃與合作”關係……這真的很難!

祁漠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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