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睿銘從未和他說過初妍幾歲，只提過她的年齡比他小。
可是……小那麼多？
現在才上大學？
那當初說考上律師資格證又是怎麼回事？小天才？
唐堯默默地望了眼函授單，再默默地望了眼初妍微微隆起的肚子，最後聽著休息室那邊傳來的水聲，淡淡地想：真的是禽.獸啊！六年前把人家吃幹抹淨，她才幾歲？六年後又……
他簡直無法想象。
“咳！”清了清嗓子，唐堯好心地問她，“你現在還要去上學？如果不方便的話，文憑方面，我倒是可以幫幫忙……”如果真的想要大學文憑，他可以幫忙“造假”一張，保證和真的一樣！
“我早畢業了，那是我六年前保送的學校，黎睿銘和我鬧著玩的……”提到這個，初妍才少了幾分拘謹，不由又多向唐堯解釋幾句，最後瀟灑地聳了聳肩，“……我不去g大學。換條路努力，也是能不留遺憾的。”
話雖這麼說，她卻還是很寶貝地看著那張函授單。
這是黎睿銘的心意。
她不去，但是她很感動，也很感激。
唐堯不由笑了，看著初妍的目光，也多了幾分讚許。
“既然這樣的話，我倒是有個好地方推薦。”唐堯笑笑，掏筆隨意地扯了張紙過來，瀟灑地大筆一揮，寫下一行地址，“這個地方招實習律師，待遇和福利都很好，你不是有律師資格證的麼？可以去試試。”
“這家？”初妍暗驚，“這家很有名的！我……”她沒有經驗，像這樣的知名律師事務所，對方怎麼肯要她？
“門檻高，但是錄用很公平，試試吧。”唐堯打斷她，聽著休息室的水聲停歇，他示意初妍趕緊收好，同時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悠然地仰回沙發。
初妍蹙眉，在收好紙條的同時想：唐堯的意思，是不告訴黎睿銘？
*****
“你怎麼還不走？”洗了一袋子的水果，黎睿銘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再看唐堯一個接一個吃得沒完，黎睿銘頓時更沒耐心，“要不要我訂一箱寄你辦公室？”
“不用。”唐堯口齒不清地回應，本以為他終於找回了點臉，沒想到他下一句話鋒一轉，直接補充，“我辦公室在裝修，你還是寄到我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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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下一個香梨直接砸到了唐堯的腦袋上.
晚上，初妍兀自對著唐堯給的那張紙發呆——
她之前回a市，也聯絡過幾家律師行實習，但都是中等普通的那種，像這種的……她根本不敢投簡歷。之前有被拒絕的，也有被錄用的，但是沒去成。
現在，真的能重新開始了嗎？
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但是她不想放過任何機會，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去看書。回顧一下專業知識，就算面試失敗，她也不會輸得太慘！
黎睿銘不知道這些，只是看她拿法律的書出來看，不禁覺得好奇：“怎麼突然看這個？今天不困了？”她懷孕以後，每天晚上都睡得挺早……
“想複習複習。”初妍直言，卻沒提面試的事，只是喃喃地問他，“黎睿銘，如果我以後有工作了，你會支援我的吧？”
黎睿銘沒說話，只是伸手將她撈進懷裡，圈著她沉默了數秒，突然問出來：“你要去面試？”
她真的不擅長說謊，剛剛看法律書的“異常”，再加上問這句話的“異常”……他只要把兩者關聯，稍稍思考一下，就能很輕鬆地猜到她的目的。
“嗯。”她應聲，“明天。”
遲疑了數秒，等不到他的回應，初妍忍不住仰頭追問：“你會支援我嗎？”
黎睿銘無聲地擁緊了她，大掌撫著她微隆的肚子，似經過一番深思熟慮，才終於松了口：“太辛苦不行。而且肚子再大一點，就得回來待產。”
他不放心。
“好。”她答應下來，舒舒服服地靠在黎睿銘身上，“人家要不要我還不知道呢……”
黎睿銘輕笑，沒給她安慰，心裡默默地想：最好不要。
******
同一時間。唐家。
“你讓初妍來面試了？”秦歡顏聞言，面色一喜，主動抱著唐堯的脖子親了一下，“幹得漂亮！”
“是麼？”唐堯勾了勾唇角。
他在秦歡顏鬆手的下一秒抱住她，主動託著她離了地，讓她和自己貼得更緊，然後附耳過去，旖旎又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際：“我幹別的事更漂亮……”……
翌日。
初妍堅持不讓黎睿銘跟著，也不許黎睿銘的人跟著，她一個人去了面試。她特意換上了寬鬆的衣服，把肚子儘量都遮起來，幸好月份不大，肚子隆得也不是很高，她看起來不過……微胖。
她在早上九點趕到了律師事務所，卻……根本沒人！
別墅式的辦公房空著，連個門衛都沒有，只有一條白色的雪納瑞被系在門口的鐵門上。它也不怕人，只是看了初妍一眼，懶懶地趴回地上，繼續打哈欠。
不是這個地方嗎？
唐堯耍她的？
可是昨天明明就打過電話了的！
初妍疑惑，按了昨天的號碼重撥，對方卻始終無人接聽，她只能站在門口幹等著。直到九點半，才有人出來開門，很自然的語氣：“初妍？請進吧。”
裡面一直有人？
初妍遲疑了一下：“我剛剛按了門鈴……”為什麼都沒有人來開門呢？
“初妍，當律師的第一個要求是耐心，我們這裡只歡迎有耐心的人。進來吧！叫我李姐就好。”李姐輕笑，朝她招了招手，順勢解釋，“那條雪納瑞是秦律師的狗，他父親出差寄養幾天，不咬人，不用怕。”
“好。”她本來也不怕。
只是那條雪納瑞倒是真的很溫順，初妍走進去的時候，
它還主動站起來搖了搖尾巴，湊上來聞了聞初妍，然後親暱又用力地蹭過她的腳……蹭了她一褲子的狗毛。
“呃……”李姐面色尷尬，“它正好掉毛……”心裡有些嫉妒：好歹她還是給它餵飯的啊！怎麼就對她愛理不理的呢？現在狗也是只親近漂亮的人嗎？這個世界好現實……
*********
裡面的一切就比較正常了。
李姐帶了初妍進去，裡面已有兩個面試的人在等著，見到李姐，連忙站起來問好。李姐卻是擺擺手：“別那麼拘謹，我們十一點正式面試，早上等等還有沒有其他人過來。”
她還要繼續等“有耐心”的人。
“你們好！”李姐一走，初妍主動和其餘的兩人打招呼，她們卻直接低頭，繼續看書。
同是競爭對手，沒什麼好聊的。
“……我叫初妍……好吧。”她的問好幾乎是被徹底忽略，她訕訕地噤聲，找了個角落坐下。她沒有帶書，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正好可以……摘狗毛。
等到十點半才有下一個人進來，同樣沒有帶書，初妍還以為終於來了個肯聊天的，沒想到打過招呼之後，對方直接詢問出來：“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我？c大。”初妍坦然地答了，話一出口，就感覺對方的視線多了幾分鄙夷。
不待初妍詢問，她已主動開了口，自報家門：“我是qh大學的法律系研究生，我們學校你應該聽說過的吧？”瞬間，她覺得眼前這個學歷差自己一大截的女孩，根本沒有任何的競爭力。
這是名牌大學才有的傲氣。
“聽過，全國最好的。”初妍點點頭，微微一笑。
“那當然！”顯然初妍的話滿足了她的虛榮心，她正想繼續吹噓，李姐卻帶著開門進來，還帶著最後的兩個面試生。這樣，就一共有了六個人……
“下面，我們開始面試。”準點的時候，李姐坐上面試官的位置，態度卻依舊很隨意。
而下面的人——看書的，已經準備好了拼專業知識；學歷高的，已經仰著頭等著拼學歷……初妍暗暗地攪著手指，她該拼什麼呢？
結果想拼的人，毫無用武之地，因為李姐給出的題目很怪異——
“這是一個真實的案例，某個藥物中毒的人狀告製藥公司。”她拿出六份同樣的檔案分發給她們，“這是這個案子的具體卷宗，面試的內容，就是完成這個案子的取證工作。我給你們4個小時，現在，計時開始。明天十一點再見！”
李姐離開了休息室，眾人才展開檔案細看。
所謂的“卷宗”，其實根本稱不上是卷宗，偌大的一個資料夾裡，只夾著三張a4紙，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只能算是整個事件的介紹——原告楊化強於去年五月起一直在村口的便民藥店購買補腎藥，今年一月突發性腎衰竭，醫院的檢測資料為藥物毒性反應，於是楊化強將便民藥店及製藥公司告上法庭。
除了這些，一無所有。
目前只能算是楊化強將這件事委託給事務所，還沒有正式呈報法庭，沒有任何的調查筆錄，沒有任何的人員證據。她們需要做的，便是從零開始的取證。
這像是開放性的命題，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複雜。
初妍站在原處思考了數秒：一般的邏輯，肯定是找涉案的相關人員。比如原告楊化強和他家屬的口供、醫院的檢查證據、便民藥房的購藥憑證和其進貨來源，最後才是製藥公司……
她決定先去拜訪原告。
抬腳走向門外，適逢另外的幾個也打算行動，急急忙忙地衝在了初妍前面，她反射性的往後讓了讓，身後同時傳來涼涼的嘲諷：“怎麼別人去哪兒，你也去哪兒啊？”
是那個qh大學法律系的高材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