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著臉抱初妍離開,在越過下屬靜立的人牆時,他的腳步忽而一停,又低頭朝著她看了一眼——他想:他突然明白她剛剛想問的那個問題了!

初妍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她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醒來——睜眼就能望見璀璨的水晶吊燈,淺黃‘色’風格的房間,然後‘床’頭豎了個架子,上面懸掛了兩個吊瓶,輸液管中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藥’液……

初妍一驚,整個人豁然清醒。

她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手心覆上自己的小腹:她剛剛暈倒了,那麼她的孩子……

“還在。”正擔憂著,‘門’口傳來淺淡溫和的嗓音,illiam端著一杯牛‘奶’出現在‘門’口,朝著她安撫一笑,“孩子沒事。這裡是我住的酒店,我還不知道你在a市的家住哪裡,所以就把你帶過來了。”

“哦……”初妍點頭接過了熱牛‘奶’,喃喃地說了一句“謝謝”,視線卻不由躲閃著避開,低頭看著自己微顫的指節。她還在想著那個讓她恐慌的細節——

那群穿著白大褂的人強勢惡劣、凶神惡煞,卻在小舅出現的時候,都謹慎地站在外面,一副忌憚的模樣。

為什麼?

而且,知道她躲在頂層廁所的,除了那個好心的‘女’孩子,只有小舅。

她不禁開始懷疑……

“還好麼?”紊‘亂’的思緒被illiam打斷,他抬手,在初妍的後背輕拍了兩下,他微微低下頭來,溫潤的嗓音中帶著莫名的催眠和蠱‘惑’,“你不用太擔心,醫院那邊的事情我已經解決了,都是貪圖錢財的幾個醫生,多給一些錢就好了。你在a市的家在哪裡?等一會兒營養液輸完了,我陪你去收拾東西再帶你走,既然黎睿銘想拿掉這個孩子,那先去別的地方避開他好了!”

他說得誠懇善意,讓人找不到任何漏‘洞’。

連初妍也不禁開始反省——小舅那個時候在澳‘門’,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裡?醫院的那些人,確實說明不了太多……最重點的是:她這個孩子有或者沒有,和小舅也沒有任何關係。

她在瞎懷疑什麼?

可是……

“嗯。”初妍點點頭,答應了illiam的提議,沉‘吟’了幾秒,卻又忍不住開口要求,“小舅,在離開之前,我想再見一見黎睿銘。”

她知道,陳奕出現在醫院‘門’口,已算是鐵證。

可是她就想親口聽他說一次!

要死心,也要見他最後一面才死心。

“見他做什麼?”illiam的臉‘色’不由一沉,下意識地便否決了她的提議,頭頭是道地和她分析,“他想拿掉你的孩子,而且a市都是他的人,萬一見了他,你走不了了怎麼辦?他再把你強送到醫院怎麼辦?”

初妍垂著頭沒說話。

半晌,連杯子中的牛‘奶’都冷卻了大半,她才重新仰頭:“我會告訴他,我已經自己去把孩子拿掉了。只要沒有這個孩子,他反正也不會要我,更不會再管我。”

她會保護好這個孩子!

這一次,她想走得明明白白!

“你決定了?”illiam輕斂眉,正好撞上她眼中的堅持,看到她決然地重重點頭。

illiam淡然一笑,點了點頭:“……也好。”

***

初妍沒有多想,低著頭繼續一口一口地喝牛‘奶’。

illiam在旁邊陪著,可在初妍看不到的視野內,他柔和的眼底始終帶著一股暗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發頂——她在想什麼,他豈會看不出來?

他年長她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既然她堅持要見黎睿銘,那他就親自安排他們見見…………

小洋樓早已人去樓空,並無糾纏廝打的痕跡,不像是有外人進來的模樣。黎睿銘的人地毯式的尋找,終於在中午的時候,才查詢到初妍的資訊——是關於醫院的訊息。

她的人不知所蹤,醫院只是傳回來一堆的單子——引產知情同意書、引產手術記錄、病歷、術後觀察記錄……每一份的扉頁,都列印著她的名字,同意書的下面,還有她的親筆簽字。

將這些東西遞給黎睿銘的時候,陳奕的雙手微微有些顫:“醫院那邊的人說,初小姐早上一個人去的,也是自願籤的單子,現在人已經走了……”

“醫院那邊的人說,初小姐早上一個人去的,也是自願籤的單子,現在人已經走了……”陳奕說到一半,忍不住抬頭,偷偷看了眼黎睿銘的臉色——果然是暗沉到了極致。

他的聲音塞了一下,咽了咽口水說出下半句:“孩子……已經沒了。”

“碰!”

他的話音剛落,黎睿銘手中的玻璃杯重重放下,和茶几相撞,發出巨大的聲響。結實的杯身在他的大力下被直接磕破,瞬間在他的手掌上也拉出一道不小的口子……

“黎少,您流血了……”陳奕的神色一緊,眼看著那殷紅的血跡淌下,他著急著想幫忙處理,卻被黎睿銘的一聲怒喝打斷——

“把她帶回來!”

“可是您的手……”

“我說把她帶回來!”他的眼底閃過一道駭人的猩紅,怒意狂湧而來,他憤然地揚手,直接把桌上的杯子碎片、醫院的病歷檔案……全部砸了出去。

紛揚的紙張灑落了一地,上面還沾染著他的斑斑血跡,陳奕不敢再墨跡半句,連忙點頭:“我馬上加派人手去找!”……

整棟別墅都陷入異常的壓抑。

黎睿銘獨自坐在客廳裡等訊息,誰也不敢貿然進去打擾。張媽站在屋外默默地抹眼淚,向管家哭訴著:“嬰兒床剛剛才搬到臥室裡,我高興了一個上午,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少爺的事情你別多管。全文”管家淡淡地提醒了一句,示意張媽不要多言,把她趕去了其他地方忙,然後才坐下來,就著草地默默嘆息——他叫張媽不要管,可是他又何嘗甘心?

少爺對初小姐怎麼樣,他這麼多年都看在眼裡。

少爺是有脾氣,這次也是委屈了初小姐在先,可是初小姐一聲不響把孩子打掉……這就是大不對了!

鬧情緒也該有個底線的!

正懊惱中,卻有一輛車駛入別墅區。

他正疑惑來者是誰,門衛卻打來電話向他通報:“初小姐自己回來了,她剛剛進去。”

***

管家從屋外繞進客廳時,初妍也是正好剛進來。

她穿著一件淺色的大毛衣,衣襬寬大的款式垂到了膝,襯得她的身形越發顯得孱弱纖瘦;她的頭髮沒有打理過,微亂地披散在肩頭,臉色也是蒼白如紙,雙唇上不見任何血色……

真是狼狽至極了的鬼樣子!

只一眼,黎睿銘便暗暗捏緊了拳頭,心中的怒火已然滔天。她現在的這副樣子,正好證明了醫院傳回的資料……拿掉了這個孩子,所以身體也折騰成這樣?

“初小姐!”管家看不過去,率先開口教訓,“您怎麼能……”把孩子拿掉呢?

“出去。”

話音未落,黎睿銘便打斷了他。

“可是少爺……”管家不服,試圖辯駁,卻被他再度喝止——

“我叫你出去!!”

管家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初妍,又看了眼黎睿銘剛剛包紮好的手掌,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默默地退了出去……

***

客廳裡終於只剩下他們兩個。

黎睿銘坐著,目光晦暗,態度冰冷至極。

初妍站著,臉色微白,身形孱弱。

他始終不開口,最後還是初妍深吸了口氣,率先出了聲——她的態度很平靜,像是經過暴風雨後遺留的殘葉:“黎睿銘,我有些話想問你……”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她想起醫院中陳奕的態度,醫生的態度,她便不由心寒。如果真的是他的決定,那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黎睿銘沒有回答。

初妍的眼眶中不禁有些酸,她默默地深呼吸,將眼底的晶瑩全部壓制下去:“你知不知道,今天我站在醫院樓上的時候,我當時就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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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就是為了問這個?”他陡然出聲打斷她,嗤諷地一聲冷哼,睥睨著她故作堅強的小臉,“沒有了這個孩子,你覺得你在我心裡算什麼?”

故意拿掉這個孩子,再來問他這個問題……

她到底想多踐踏他的之前情意?

這個問題,應該是他來反問她吧!

初妍的心中一痛,黎睿銘的反問堵得她啞口無言。他冷淡的態度讓她的心一點點涼下來,先前準備好的萬語千言,也被她全部咽了回去,只是淡淡地問:“你的人還在外面找我?”

“是。”他別開臉,冷著聲和她說了實話。

“那不用找了……”初妍苦澀地勾了勾唇角,笑得牽強又難看,只能轉而說出事先準備好的另一套說辭,“反正……孩子已經……被我拿掉了!我自己去的……沒有孩子,我也什麼都不算了,是吧?”

他的臉色再度沉了沉,她親口如此說出來,無疑是對的再度衝擊。

拿掉了……

她竟然真的敢去拿掉!

誰給她這樣自作主張的膽子了?

“那以後就能分得乾乾淨淨了……再見。”她吸了吸鼻子,自以為說明白了一切,便想轉身離開。

“乒!”

黎睿銘卻陡然站起了身,動作幅度極大地帶落了旁邊不少東西,發出不小的聲響,造成了周邊一地的凌亂……但他絲毫不管!他徑直走到她身側,猛地鉗住了她的胳膊,問得突兀狠戾:“疼麼?”

初妍被他拽得身形搖晃了一下,腳下險些沒有站穩,也沒有聽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而黎睿銘的眸色一暗,下一秒猛地扛起了她,直接大步走向樓上……

人被逼到了極致,總是會爆發的.

他將她直接丟上臥室的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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