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總,我們……”

他們試圖說明,可才開口,黎睿銘便舉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並且自始至終甚至沒看他們一眼。在初妍平安醒來之前,他不想要聽任何的解釋。

“黎先生。”病區的主任適時敲了敲門進來,送了化驗單和檢查報告單過來,親自解釋病情,“初小姐沒受什麼傷,只是當時爆炸的聲音太響,影響了聽力……她現在什麼也聽不見,但這是很快就會康復的!”

眼看著黎睿銘的臉色轉冷,他識相地跳過一系列的醫學解釋,直接給出心安的結果。

“大概多久能恢復?”

“這個說不準,最多也就兩三天,耳膜沒有器質性的損傷,不會影響以後的生活。”主任保證,說到這裡微微頓了頓,無奈嘆息,“不過暫時……她真的聽不見。”

他在黎睿銘到之前試過,初小姐此時是真的沒有聽覺反應。

“……知道了。”黎睿銘沒再追問,只是淡淡出聲,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眼底和臉上盡是心疼和……歉疚。

“咔噠!”

病房的門又被推開,兩個下屬聳拉著頭走進來,一副上刑場的窩囊模樣,畏畏縮縮地在門口站好:“黎總。”

黎睿銘這才陡然轉頭過去,眼底瞬間充斥著殺意,當即質問:“怎麼回事?我說過,不管怎麼殺,都不準誤傷到她!”

他的聲音低涼冷冽,神色疏淡地複述出之前的命令,眼底已醞釀出一片殺意:這點事都辦不好的下屬,還留著有什麼用?

“黎總。”被他眸光掃到的下屬不由一顫,急忙解釋,“這不是我們做的!我們還沒來得及動手!”

黎睿銘的眉心這才一緊:“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於殺姜越的事,他很早就知道,背叛sl必死已是常識。但是關於姜越是她堂姐未婚夫的事,他卻是昨天才獲曉,就是那個險些打給她的彙報電話。

知道了這層親疏關係,他也認真考慮過數秒,最後還是下了決斷——

殺!

背叛者必殺!

只是他附加了一項交代:‘不管怎麼殺,都不準誤傷到她。’

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我們的人埋伏在了婚宴酒店周圍,本來打算姜越開車過來的時候狙傷他,問一問再殺的!”下屬低著頭快速彙報,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滲出,他緊張著根本不敢望黎睿銘,“我們真的考慮過初小姐的安危,絕對不在她面前動手……但是車子在教堂門口,就莫名其妙地爆炸了!”

他們百密一疏,絲毫沒有料到——

想殺姜越的另有其人!而且在他們之前動了手!

如此幹淨利落。

黎睿銘沉了臉,薄唇緊抿著沒說話。

“我們會想辦法查一查誰做的!”下屬急忙出聲,試圖將功補過贏取黎睿銘的信任,“我們會儘快查出姜越跟的那個幕後老闆是誰的……”這也是他們原本打算留姜越一個活口問的問題。

現在他死了,他們只能另擇他法。

“不用了。”黎睿銘打斷,頭腦中已進行完一番快速思量,冷淡著打斷,“你們查不到什麼……現在爆炸的影響多大了?”

既然對方有能力送個“間諜”到他公司,那自然也有能力滅口不留證據。

他可能查到一百個替死鬼,很難揪出幕後的主使!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別引火燒身,畢竟爆炸是那麼高調奪眼球的手段……

“媒體都在報道,本市的時事新聞都在說這個,現在樓下的急診室裡,還有採訪的記者!”下屬如實報告,將經過樓下時看到的情景都描述了出來,“對了,還有不少警方人員,都在對這次爆炸調查。”

這麼大的曝光度,全市這麼多人盯著,警方自然也只能全力以赴。

“嗯。”黎睿銘沉吟,頓了幾秒後沉聲開口,“把這件事壓下來。”

“壓下來?”下屬不解,“讓他們調查,不是正好幫了我們忙嗎?那幫人誤打誤撞著,說不定能拿到有利的線索。”

他覺得有理有據的分析,換來的卻是黎睿銘的一聲嗤笑。

“你覺得一旦警方展開調查,他們先查的是誰?”

“是……”下屬一怔,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立馬就慚愧地噤聲了。

警方先查的肯定是他們。

畢竟姜越是在sl的國外分部上班,警方從工作方面排查,率先查到的自然是sl。而他們這裡有殺姜越的動機,也有殺姜越的安排……被查到反倒是麻煩了!

“嗯……”躺在床上的人又在夢中哼了哼,蹙眉揮舞著胳膊,難受地開始掙扎。

黎睿銘的注意力頓時全部轉移了過去——

大掌鉗制住她纖細的腕,他眉宇擔憂地壓制住她的動作,回頭朝角落的人丟出命令:“都出去。”……

“不要……堂姐不要上車……”

初妍置身於婚禮那場夢境,她竭力呼喊,但是現場卻沒人聽得到她,沒有任何人理會她。她眼看著堂姐滿臉幸福地和姜越牽手出去,坐上那輛敞篷的跑車……

“堂姐快下來!這裡要爆炸了!姜越!不要開車!”

她跑過去,卻拉不住堂姐的手,也搶不到姜越的車鑰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堂姐向後丟出捧花,然後深吸了口氣,勇敢地朝人群喊出來:“你也早點嫁給他吧!”

“堂姐……”直到下一刻即將發生的事,但是她根本無力改變。

那一刻,初妍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難過和絕望。

“乒!”

下一刻,她聽到轟鳴的巨響,整個人從噩夢中驚醒,回到她此時寂靜無聲的世界。

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她床邊的黎睿銘,他看到她醒來,面色關切,開口說了句什麼,但是她現在什麼也聽不到。初妍只覺得鼻子一酸,看到他在面前,她所有的委屈和悲痛都有了宣洩的地方……

於是她猛地從病床上爬起來,撲入他的懷裡,痛哭出聲。

“黎睿銘,我堂姐婚禮的車爆炸了……”

“黎睿銘,我眼看著我堂姐倒在旁邊一動不動……”

“黎睿銘,我堂姐從小對我就特別好,我們關係特別好,她是我唯一的堂姐……”

此時的她絕望又無助,連說話也顛三倒四,她只是把所有害怕都傾訴出來,卻聽不到他絲毫的回應,只能感覺到他的手,在她後背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

“我……我堂姐呢?”她哭得很厲害,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連聲音都微微有些發顫,她執拗地從他懷抱中撤離,想要從他臉上找一個答案,又怕在他臉上找到她害怕的答案。

黎睿銘開了口,但是他說了什麼她聽不見。

“我堂姐還活著嗎?我聽不見……”她越發無助,吸了吸鼻子,也不顧自己的狼狽,回身在床邊尋找,“有沒有紙筆?你寫給我看好不好……你告訴我堂姐還活著好不好……”

怎麼這個醫院連紙筆都沒有?

她著急著胡亂翻找,這個無聲的世界讓她悲哀又恐慌,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黎睿銘在旁拍了拍她的肩膀,開啟著他的手機螢幕給她看——

螢幕亮著,上面有他剛打出來的兩個字:活著。

她頓時像找到了浮木和陽光,猛地抓住他的手機,又難過又慶幸地哭出來。

“我要去看我堂姐。”她抓著黎睿銘的袖子,乞求著,“你可不可以帶我去見她?她在哪裡?”

黎睿銘沒說話,他的眉頭緊了緊,把手機拿回去打了行字出來:‘先把臉洗洗乾淨,換了衣服再過去。’初妍不疑有他,吸著鼻子應聲,自己滑下床去洗臉。

而黎睿銘卻按下了床邊的呼叫鈴,對著呼叫器沉聲命令:“再拿一支鎮定劑過來。”

他不會帶她過去。

關於樓下的混亂、婚禮的後續、林曼的死活……他統統不感興趣!他只知道她現在的耳朵聽不見,而且她現在也受不了打擊,所以他擅自做了主——

她不能過去……

“碰!”

病房的門在下一秒被人推開,來的卻不是打鎮定劑的醫生。

喬桑榆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後面還跟著說“你不能進去”的保鏢。她神色不耐地推開他們,卻在看到房間內的黎睿銘時,臉色微微一怔——

竟然是他!

她早就猜到初妍認識的是sl的高層,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麼高!她也只是見過黎睿銘一次,拍攝廣告的時候他曾匆匆而過,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傲模樣。事後,才有人告訴她,那是sl的總裁。

“出去!”黎睿銘只是瞟她一眼,連問都沒問,冷淡出聲。

“我找初妍!”喬桑榆倏地回神,往裡繼續走了兩步,聲音急促,“林曼現在很危險,她媽媽也快崩潰了,我想找她……”一起下去看看!畢竟她們是親人,林曼如果真的“出事”,其他親人應該互相扶持。

她義正言辭地開口,可話才說到一半,便被黎睿銘打斷。

“她現在也是病人。”黎睿銘淡淡出聲,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妥,“比起無關緊要人物的死活,我顯然更擔心她的安危。”

“你!”

喬桑榆覺得這套觀點簡直不可理喻,她正想出聲,病房門的卻被人推開,這次是推著小車進來的護士,桌上的無菌盤裡還放著一支小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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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她疑惑:初妍耳朵被震傷了,為什麼要打針?不是用滴耳的藥物嗎?

“是鎮定劑。”護士沒有隱瞞,以為喬桑榆是擔心,於是耐心地多解釋了一句,“放心,這個已經稀釋過了,不會有副作用,只是讓初小姐多睡一會兒。”

“我好了!”正說話間,初妍從洗手間出來,臉上和碎髮都溼漉漉的,“桑榆你也在?我堂姐沒事吧?我正要過去看她……她還活著實在太好了。”

她一說,鼻子就酸了。

喬桑榆正想和她溝通,黎睿銘卻打斷,他拎著一個大袋子送到她面前,朝衛生間示意了一眼,讓初妍去換衣服。初妍沒懷疑,抓著袋子就跑回去了。

“這裡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看著衛生間的門關上,黎睿銘先發制人,冷然的眸掃過她,“也輪不到你來管。”

喬桑榆的臉色青一陣黑一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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