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拳緊握,一分一秒對於秦歡顏來說都是煎熬,她等待著唐堯繼續開口,他卻又長久地不說話了。一場沉默的對決,最終還是秦歡顏率先開口:“我出賣了你……你想怎麼樣?”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底不爭氣地泛酸,視線有些模糊。

送給爸爸的“大禮物”,終究是泡湯了!他們恨了唐家這麼多年,卻終究是動不過唐堯!

像是走投無路,她終於被他逼到了窮途……

唐堯的身體卻突然湊過來,甚至把手伸到了她的臉上。她沒敢躲,感覺到他溫熱的手指觸上她的臉頰,在她的眼角抹了抹,動作無聲,卻是寵溺的……莫名其妙的寵溺。

她強忍著委屈看向他——

只見唐堯慢條斯理地收手,唇角揚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然後淡淡開口:“吃飯。”

依舊是之前那樣的溫潤語氣,但是這次她終於聽明白:這是警告!

這是唐堯式的警告。

秦歡顏被震住,眼底閃過明顯的慌亂,而唐堯身上的戾氣卻一閃而逝,很快又恢復了溫和無害的模樣。他重新靠回自己的椅背,問得一如適才般溫和體貼:“紅酒牛排?還是讓服務員換成和我一樣的魚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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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他的訊息,秦歡顏像是猛然回神,她急急地別開眼,幾乎是第一時間抓住了手邊的刀叉,慌亂地切割著盤子裡的牛排,發出一連串叉子和盤子碰撞的“叮叮噹噹”聲……

*****

秦歡顏低頭木然地猛吃,直到再也吃不下了,她才機械地放下叉子,抬頭看向對面的唐堯——他早就吃完了,卻半倚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久。

他骨節分明的長指捻著晶瑩透明的玻璃杯,始終有一口沒一口地輕抿著杯中的餐酒,直到她抬頭看過來,他才索性放下了杯子:“吃完了?”

側頭看了眼外面的天,他順勢開口:“很晚了……去睡覺吧。”

睡覺?!

秦歡顏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

這一路上,秦歡顏都是忐忑的。

她跟在唐堯身後,腦子裡始終盤旋著他的那句“去睡覺吧”,他沒有明說,她當然也不會傻到細問。但是……這到底算什麼!他們不應該撕破臉嗎?

還是所謂的“睡覺”,並不是簡單的“睡覺”?

蔥白的五指一點點收緊,秦歡顏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終於在接近酒店房間的時候,她陡然停住了腳,朝著唐堯的背影低喝出聲:“你到底想幹什麼?”

“睡覺。”冷淡而簡潔的兩個字,是他給的回應。

秦歡顏竟在這一秒,頹然地敗下陣來:她能怎麼辦?她是弱者……

*****

房門開啟,酒店的房間寬敞乾淨,昏暗的燈光勾勒出房間裡柔和的線條,讓房間中央的那張大床也充滿了溫暖和曖\昧的氣息,也讓舒小婉……頭皮發麻。

她身體僵硬地站在門口,直到唐堯的長臂一撈,輕而易舉地將她拽了進來,然後反手“乒”地一聲鎖上門,把她拉到了chuang邊坐好,自己則居高臨下地按著她的兩側肩膀——

他的距離靠得很近,她抬頭就能看到他眼底的深邃暗沉,低頭就能嗅到他身上的清冽味道……秦歡顏在這片刻有些傻了眼: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她感覺到唐堯緩緩俯身下來,唇角的笑意離她越來越近……

秦歡顏屏住了呼吸,差點反射性地掄起拳頭揍他,可他卻在這種曖|昧最甚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對她的鉗制,緩緩地留下一句:“那好,晚安。”

晚安?

前一秒,他的動作還親暱地幾乎親上她;後一秒,他竟又這樣君子地說“晚安”?

秦歡顏沒有反應過來,唐堯便已徑自站直了身體。他轉身正欲離開之際,聽到秦歡顏脫口而出的聲音,怯生生地帶著怔然:“你就這麼走了?”

他的腳步不由一停,玩味地勾起唇角——

“怎麼,你還希望我留下?”

秦歡顏立馬閉了嘴。

他在她的沉默之中走向門口,一腳跨出門的時候,身形停了停,最後丟給她一句:“不用胡思亂想,我對朋友一向慷慨。”

說完,他徹底離開。

房間隨著“碰”地一聲關門聲,徹底陷入寂靜,秦歡顏的腦子裡卻更複雜了!唐堯的安慰,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提醒”——他對朋友一向慷慨,但他們是朋友嗎?

這樣溫柔細膩的對待,比簡單直接的報復更讓人覺得不安……

一ye輾轉難眠。

秦歡顏和衣躺在chuang上,整夜腦海中都是唐堯的影像,直到翌日晨曦微露,房門上傳來“叩叩”地兩聲輕響,她猛地清醒過來,急忙地跳起來去開門。

不是唐堯。

莫名的,她似松了口氣。

站在外面的是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人,見到秦歡顏,禮貌地衝她點了點頭:“秦小姐您好!我是司機小張,按照吩咐,今天送您回A市,你是現在就走嗎?”

“唐堯叫你來的。”

“是。”小張點了點頭,“是唐少的吩咐。”

“他其他沒有說什麼嗎?”秦歡顏納悶地脫口而出,在看到小張一臉茫然的目光時,抿唇擺了擺手,“算了……現在就走吧。”

他肯定不會知道什麼。

唐堯真正想做什麼,連她都不知道。

******

幾個小時的車程,秦歡顏很快就順利回到A市。昨天的去S市的衝動行為,恍若絲毫未發生,A市還是車水馬龍的繁榮景象,就好像……她絲毫未曾得罪唐堯一樣。

回到公寓才想到手機,一開機,秦亮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歡顏,你不是說昨天忙完就回家的嗎?怎麼到現在也沒給爸爸個訊息……”秦亮的語氣有些急。

“怎麼了?”她的心猛地懸了起來,“爸爸,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唐堯的報復?

是唐堯的報復來了對不對?

“爸爸是擔心你發生什麼事了,一晚上沒有訊息,又是在忙工作的事情?”秦亮語氣停了停,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還是別太辛苦了……”

“恩。”秦歡顏模糊不清地應了出聲,趁著秦亮沒有追根到底,匆匆地留下一句“爸爸,晚上見”便切斷了通話……

今晚,帝國酒店,還有爸爸的生日宴!

昨天本來還想扳倒唐堯,把這事作為生日禮物送給爸爸的,現在看來……秦歡顏苦笑著勾了勾唇角:算了,她還是“踏踏實實”的,去“買”生日禮物吧!……

去買生日禮物的時候,秦歡顏順道去了趟劉子凱的局裡,想要叫他同行,可是卻被告知——“劉隊出去了!有證人指名要求見他,說是有新的內容招供。”

“這樣……”秦歡顏失望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

她不過問劉子凱工作的細節,聽說是“證人”,便也只當是普通的證人!既然他還有公事暫時脫不開身,她便只能隻身前往——A市西城區的陶藝市場。

秦亮的喜好很簡單——越是年輕時生活複雜的人,到了年老的時候越發渴望安逸!秦亮就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茶具,奢想喝茶曬太陽的安逸人生……

雖然,他其實根本不喝茶,只是想想而已。

陶藝市場的人並不多,她專心地挑了兩個小時,終於買下一套紫砂壺茶具——小巧、雅緻,當然也不便宜!但是對比於原先那個“禮物”,這個顯然是不值一提了……

****

時間還早,秦歡顏買完生日禮物,順道便拐去了律師事務所收拾東西——反正都已經是確定好了不想幹的,還是提早把東西收收光的比較好。

正好是午休時間,事務所裡的人三三兩兩地走了不少,僅剩下的那幾個,也都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秦歡顏徑自走過他們,直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邊……收拾。

“學姐!”從茶水間裡傳來一聲驚喜的低呼,下一秒捧著杯子的小席便出現在了她面前,“你怎麼來了?科長找你談話了嗎?他還揚言要給你好看呢,說得特別難聽……”

說到一半,小席的聲音猛地止住,尷尬地吐了吐舌頭,沉默了。

秦歡顏會意,順著她的目光,果然看到科長正站在不遠處,目光冷冷地盯著這邊。視線和秦歡顏的相撞,他伸出兩根手指勾了勾,一如往常般的要求秦歡顏進辦公室……

*****

“你說不幹就不幹了?”辦公室裡,科長語氣嚴肅,他忍著屢次想拍桌子的衝動,頤指氣使地向她分析利弊,“辭職需要提前一個月遞交辭職申請,你至少幹到這個月月底才能走!”

“像你這樣,每個人都沒有責任心,說不幹就不幹了的,事務所還怎麼執行得下去?”

“……”

鏗鏘有力的教訓,十句裡面有九句基本上還是重複的。

其實說白了就一個意思:秦歡顏一直是他事務所裡的搖錢樹,雖然他口頭上從來沒這麼承認,現在這棵樹說消失就消失,慕名而來的委託人要怎麼安排?

而且那些他們處理不了,還想著等秦歡顏出馬的案子,又該怎麼辦?

“從現在到月底之前,我的工作時間全部請假。”科長罵得唾沫橫飛,臉紅脖子粗的,秦歡顏卻聽得一臉淡然,好脾氣地等著他說完了,然後才這麼心平氣和地補充,“勞動法的規矩,科長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科長當即被她噎在了那裡!

他一個管理階層的人了,哪裡還像秦歡顏那樣是“一線人才”,各種法律知識張口就能背出來的……所以他也只能暗暗咬牙聽著,秦歡顏給的氣也只能默默地在心裡受著。

“那沒事我先走了。”輕咳了兩聲,辭職也要辭得決絕傲然,“科長,有什麼工作的交接問題,再和我打電話吧!”

“哼!”

回應她的,是一句憤怒又發洩不出來的冷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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