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你死了……哈哈哈……”她絕望而尖銳地笑出來,下一秒陡然轉身,撲入了旁邊火勢最旺的那輛麵包車之中……

“喂!咳咳咳……”舒小婉根本叫不住她,她蹙眉往前追了兩步,便頹然地放棄,但一垂眸,卻看清了地上的東西,剛剛南宮傾瘋狂踩著的東西——

一具焦黑的屍體!

一具燒焦的成年男性的屍體!

“南宮琛……”她的心跳慢了一拍,在呢喃出這個名字的同時,只覺得腳步也變得虛浮。怎麼會呢?讓她怎麼相信呢?又要讓她怎麼接受呢?

她的南宮琛……怎麼會死呢?

但是地上的那具男屍在視線中如此清晰,他的身上還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不!”舒小婉發狂似的喊出來,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他的方向衝,卻被地上的某個汽車零件絆住,“啪”地一聲重重摔到佈滿水澤的地上……

滾滾的濃煙襲來,嗆得她不停咳嗽,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南宮琛死了……”這個認知不停在她大腦中迴旋,舒小婉便陡然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南宮琛死了,她還活著做什麼?

濃煙滾滾……她終於暈了過去!

頭很沉,舒小婉的雙眸緊閉著,隱約聽到溫和的男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只是在現場誤吸了大量濃煙,沒什麼大礙,醒來就好了。”

是醫生的聲音嗎?

在談論的是她的病情?

她還活著,可是……南宮琛呢?她想詢問,腦海深處卻持續地浮現那抹焦黑的屍體,讓她的心不由揪緊,整個人也再度暈厥入無邊的黑暗……

****

再度醒來,睜眼便是偌大的落地窗,外面的天空已是星光點點。

舒小婉躺在床上,足足呆愣了一分鐘,直到鼻翼間傳來清晰的酒精味道,她才乍然回過神來——她這是在醫院!她得救了,而且……毫髮無傷!

可是……

她猛地坐起了身,似乎想要找尋一個奇蹟,但在看到空蕩蕩的病房時,整顆心再度跌入谷底:原來一切都不是在做夢!南宮琛……真的已經不在了麼?

視線由清晰迅速地轉為模糊,她在這個別無他人的空間裡,無助、絕望……任由自己被這樣的情緒包裹,終於忍不住低低地抽噎出來……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她把自己埋進去,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從抽噎,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每次都會這樣:她在乎的人,都會率先離開?

四年前,是爸爸;四年後,是南宮琛……胸臆間窒悶到難以呼吸,她就這樣肆意地宣洩著,直到一雙大掌扣上她的肩膀,直接把她的臉抬起來:“哭什麼?”

低涼沉靜的嗓音,又帶著幾分猝不及防的急促,讓舒小婉瞬間愣在當場,她怔怔地看著他拿紙幫她擦掉眼淚,感覺到視線又模糊再度轉為清晰……

“南宮琛?”

他是真的嗎?

“恩?”他蹙眉應她,拿著紙巾抹幹她哭得五花八門的小臉,面色有些發沉,“哭成這樣……知道自己錯了?這麼大的火你衝進去,不要命了是不是?”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麼擔心——他在裡面確定了天然氣管道不會爆炸,才從地下通道離開,重返現場的時候卻被告知“琛少,她衝進去找你了!”,他的心頓時轟然墜地!

於是他不顧一切地衝回停車場,終於在一片火光之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她!幸好,她還活著;幸好,她毫髮無傷……他當時氣得甚至想弄醒她揍她一頓!

誰準她用命去冒險的?

救援……是她一個女人該做的事情嗎!!

“我……”舒小婉被他吼得身體不由一顫,下一秒又忍不住哽咽出聲,伸手環上他的腰際,將臉貼上他的胸口,“我……我以為你死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嗚咽著蹭上他的胸膛,把他的襯衫和外套都蹭得一片溼。

“我在裡面看到了南宮傾,看到南宮傾在踩一具屍體,都燒焦了……”舒小婉哭到打嗝,斷斷續續地訴說著她的恐慌,“他們都說你在裡面,我好怕……那個人就是你……”

而當時,她真的認為,那個人就是南宮琛了!

那是何等的顛覆?

自己所愛的人,前一刻還對自己微笑,下一刻就面目全非地躺在地上?

“他是南宮傾的人……”她的整個身子都在發顫,南宮琛的心也不由跟著發軟。他抬手,撫上她纖細的背,真切地感覺到她的害怕和在乎,“他只是個混混……我沒事。”

“別哭了……”剛剛的怒意,很快就消退殆盡,原本醞釀準備了大半天的斥責,此刻全部煙消雲散,到最後甚至變成了懇求,“不是說沒事了嗎?”

不停地哄,用紙巾不停地擦,大半天功夫,才終於讓她的情緒平靜下來——

“我剛下去買了粥,你要不要喝點?”他抬手碰了碰剛剛拎上來的塑料袋,“你睡了一天沒吃東西……好像有點涼了……”

“不要!”她執拗地搖了搖頭,靠在他懷裡低低啞啞的開口,雙手環著“失而復得”的他不肯放,“你讓我抱一會兒……”

“……好。”他反手抱起她,索性讓她坐在了自己的膝蓋上,低頭在她的額頭親了親,“晚宴是來不及參加了……等你抱夠了,我們回家,恩?”……

當天的晚間新聞,就有對南宮集團這次火災的大肆報道——

“縱火犯有兩名,兩人在當天中午駕駛一輛滿載汽油的麵包車闖入南宮集團地下停車庫,並引爆停車場內車輛,共計損毀車輛18臺,造成損失達¥¥,索性地下天然氣管道沒有受火災影響,否則造成的損害無法估量……”

新聞主持人播報著新聞內容,旁邊還搭配著縱火現場的圖片,停車場內的火雖然是被撲滅了,但整個入口都黑漆漆的,看起來陰森恐怖,一片頹然的廢墟。

“縱火人已經明確,但縱火目的還在進一步調查之中……”新聞的最後,右下角貼出一男一女的兩張照片——男的外形邋遢不羈,嘴裡還叼著根香菸;女的打扮高雅,眼神傲慢。

這就是那個混混和南宮傾的照片。

“這是誰喲,沒事去惹南宮集團?”

“18臺車呢!據說那些都是名車,不知道要多少錢啊!”

“嘖嘖,真是可惜……”

“……”

無論是什麼樣的意外,到了別人眼裡,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很多人都在津津樂道地談論著這場縱火事件,只有田甜,她木訥地盯著拘留所裡那塊小小的電子螢幕,眼神空洞……

終於在新聞畫面切換的時候,她猛地爆發出來——

“她怎麼樣了?”她衝向最近的警員,不顧一切地抓住對方的衣領,衝動得幾乎掐死對方,“我媽咪怎麼樣了?新聞裡怎麼沒報結果呢?她去哪裡了?”

越是不報,她的心裡越是不安。

因為如果她被抓了,肯定是有被抓的影像;如果她逃了,肯定是有通緝令;莫非她已經……

“死了啊!”警員理所當然地應聲,殘忍地證實了她腦子裡的猜想,他不耐地把田甜的雙手撥下來,理了理自己被她抓皺的衣領,“要不早被帶到這兒來拘著了……”

警員離開,徒留田甜目光空洞地留在原地。

她像是被人抽掉了所有的力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站在原地,良久,她一步步地後退,脊背靠上冰涼的牆壁,然後慢慢地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相信!

媽咪就這麼衝動地去和南宮琛同歸於盡!

而且……她已經死了。

“不是這樣的……”她喃喃地重複著這句話,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個恐怖的男人,那張帶笑卻手段殘忍的面孔,“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把她害成這樣的不是南宮琛!

但是害死媽咪的卻是南宮琛……

唐堯、南宮琛,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兩個小時後,警局,審訊室。

田甜一個人坐在審訊室內,已經等候良久。從監控畫面上看,坐在木凳子上的女孩表情木訥,眼神空洞,只是雙拳始終緊緊地捏著,像是在宣告某種堅定的信念……

“劉隊,不好意思晚上還叫你過來!這個案子轉到你那邊了,她又指名要見案子的負責人……”警員歉意地朝著劉子凱微笑,“她說除了你,誰也不說。”

“沒事。”劉子凱擺了擺手,目光從監視器的螢幕上收回,隨意地掃了眼腕錶後發話,“我先進去和她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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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

劉子凱摸了摸口袋中凸起的絲絨盒子,晚宴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他要在晚宴上求婚,應該也來得及……

*****

“我有話和你說!”劉子凱進屋的那一秒鐘,田甜便脫口而出了這句話。

劉子凱認為這樣的“口供”肯定會相當順利,可是沒想到,田甜在說了這句話之後,就再也不肯說了……

“田小姐!”劉子凱不耐地敲了敲桌面,焦躁地看了眼時間,試圖加快進展,“你不是有話和我說麼?如果沒事的話,我得走了……這不是我的上班時間。”

他真的有點著急!

“呵……”田甜嗤笑,目光空洞地從角落轉回來,最終停留在他的身上,眼裡帶著他看不懂的複雜和決絕,“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作為回報,你能不能答應我的一個請求?”

她在賭!

她在賭她的最後一份籌碼!

“田甜小姐!”劉子凱的臉色當即冷了下來,叩了叩桌面提醒,“協助警方辦案是公民的義務!不是你想的那種交易!你的算盤打錯了!!”

說話的同時,他起身便作勢離開,卻被田甜叫住——

“我說!”她急急地喊出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我……不是交易,只是一個請求。”

劉子凱的腳步稍稍停住,她臉上的悲切和絕望都很真實,讓他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於是在她的對面重新坐下:“你說說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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