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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啦啦的水聲很大。

江妙裝作淡定,但是手還是控制不住的抖了抖……有些灑到外面了。這還好,偏生小家夥淘氣,前一刻還無精打采的,下一刻就精神奕奕,嚇了她一大跳。

江妙看了陸琉一眼,紅著臉去淨手,再扶著陸琉重新躺到了榻上。

陸琉倒是聽話,江妙說什麼,他便應什麼。

二人一道靜靜躺在一起,倒也沒做什麼,只這般互相依偎著,不說話也沒關係。陸琉握著妻子這雙小手,摩挲了幾下,才問道:“還冷嗎?”

江妙氣急敗壞,張嘴就在他的臉上咬了一口,而後便道:“好了,你先躺一會兒,我得起來了。”她不是病人,總不好一直陪著他休息吧。只瞧著他這張異常憔悴的俊臉,江妙便心疼極了,可陸琉生得好看,目下大病,身上倒是有了一種病弱美男的感覺,讓人少了幾分懼意,多了幾分疼惜。

看著陸琉聽話的躺好,江妙才喚來寶巾寶綠,更衣梳妝,收拾妥當之後,便見許嬤嬤進來了。

許嬤嬤彷彿有什麼話要說。江妙朝著許嬤嬤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看了看榻上闔眼的陸琉,才同她一道出去,道:“怎麼了?”

許嬤嬤道:“黎將軍聽說王爺終於脫險了,帶了禮過來探望。”

黎將軍啊。

江妙抿了抿唇,她對黎淞這位鄉野出身的大將軍,也是存著幾分崇拜的,可一想到陸琉這回的差點沒了命,同黎淞脫不了干係,便對他有些遷怒。若非他勞煩陸琉,讓陸琉過去,陸琉哪裡會染上時疫?得虧這回陸琉無礙,若是……江妙蹙蹙眉頭,想說不見,可對方到底是個大將軍,且同陸琉的關係也不錯,只能代他去見黎淞了。

到了前廳,江妙便見一個穿著半舊藏青色圓領長袍的彪悍男子直挺挺的立在那兒。

軍營出身的男子就是不一樣,威風凜凜的,瞧著就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江妙過去,黎淞便趕忙上前行禮,道:“末將見過王妃。”今兒黎淞登門拜訪,加上軍營的疫情得到了控制,終於有心思拾掇了一番,這一拾掇,還是一個挺英俊偉岸的年輕男子。

江妙微微頷首。

黎淞抬眸,望著這位小王妃,那日特意來軍營尋宣王,還是一張珠圓玉潤的小臉,這會兒瘦得下巴尖尖,這小臉都不及他手掌大。黎淞也是自責,曉得若非自己無能,求助宣王,也不會害得宣王染上時疫,可謝天謝地,宣王總算是沒事了。

黎淞是個糙漢子,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說道:“末將聽聞王爺的病情有好轉,特意過來瞧瞧。”

江妙也曉得這位黎將軍是個不會說話的,也沒有太過難為他,只淡淡道:“黎將軍有心了,我家王爺的確好多了。只是目下王爺還在榻上休養,不能出來見客,還望黎將軍多多體諒。”

黎淞豪爽一笑說沒關係,之後念著自己嗓門太大,同這位嬌嬌弱弱的小王妃說話不大好,便壓低了聲音,道:“宣王對末將有恩,末將日後願替宣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末將也知,王妃興許有些怪罪末將,可這事兒末將能理解,王妃若是不解氣,就算在在末將身上砍上幾刀,出出氣,也是應該的。”

江妙原本還有些端著架子,這會兒一聽黎淞的話,有些忍俊不禁,眉眼處也因為陸琉病情好轉這喜事兒笑意濃重,說道:“黎將軍是實在人。有些情緒我也不藏著掖著,這事兒我的確有些怨過你,可我明白王爺的性子,事關軍營中的士兵,他目下又在岷州任職,沒道理不管。只是——我一個婦人,沒多少雄心壯志,只希望自己的夫君平平安安的,希望黎將軍也能理解。”

黎淞點點頭,表示明白,朝著帶來的禮看了一眼,道:“末將知道王爺不缺補身子的,這些靈芝人參,都是末將的一番心意,希望王妃不要嫌棄。”

江妙笑了笑,道:“那我就替我家王爺謝過將軍了。”

黎淞送了禮,自然不敢同這位小王妃多待,識相的便走了。今年大年初一的,因著他的緣故,害得宣王死裡逃生,這宅子半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走在長廊上,黎淞越發覺得心中歉疚,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妙將黎淞送的補品讓許嬤嬤收到庫房去,之後吩咐廚房做一些補身子的菜,好好給陸琉補一補。

這幾日正是過年,岷州這小地方,過年的習俗,倒是比望城花樣多,也更加熱鬧。好在江妙一心念著陸琉和腹中的孩子,一家三口在一起,就算不走親戚,她也沒有感到冷清。陸琉養病,她便搬著繡墩坐在陸琉的榻邊,除卻給孩子做的衣裳,便是給陸琉做些貼身衣物和袍子。

那段日子,陸琉身上的衣裳,穿過便要焚燒掉,有好些江妙親自做的,換做往常,便是弄髒一小塊,陸琉也要心疼半天,一下子燒了大半,陸琉心裡自然捨不得。

瞧著陸琉那樣兒,江妙不滿的嘟囔:“堂堂王爺,什麼好衣裳沒穿過,用得著這麼稀罕我做的?”

可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養了幾日,陸琉的臉色也漸漸好了起來,不像一開始那般蒼白如紙,倒是開始恢復血色。這一日,他睡了一陣,側過頭看著妻子,便見她正低著頭,穿針引線,替他縫製寢衣。

自他幼時起,便沒生過這麼嚴重的病,之後勞勞碌碌,也沒有這般靜下來的日子。目下日日悠閒,又有嬌妻在旁,倒是有些享受這種慢悠悠的日子。

察覺到男人炙熱的目光,江妙才抬頭,忙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兒,身子探了過去,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想喝水?”

陸琉道:“有點渴。”

江妙這就走到桌旁,桌上的小茶壺一直溫著,她倒了一杯水,試了試水溫,便朝著床榻走去。陸琉已經坐起來了,她將杯子遞給他,見他全都喝完了,才問道:“還要嗎?”

陸琉搖頭說不用。江妙緩緩坐了下來,細細打量著他的臉色,嘆氣道:“這臉色總算好看了一些。”

曉得她擔憂,陸琉握著妻子的手,說道:“你這些日子一直陪著我,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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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妙的確想出去,只是到底擔憂陸琉的身體,猶猶豫豫了一會兒,想著離上元還有五六日,這幾日陸琉就能下榻了,到那時候,也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也好,一直待在府上,總不是個辦法,出去走走,興許能好些。

江妙陪了一會兒,外頭又有人來了。這段日子,有客人前來探望,都是江妙親自出面的。原本她一直被陸琉護在羽翼之下,不曾接觸過這些官員,這幾日接觸起來,倒是端莊貴氣落落大方,不算是丟了陸琉的臉。可今兒來的,卻不是岷州的官員或者同她套近乎的貴婦人,而是許久不見的宋家姑娘宋嫣。

上回宋二爺的事情,陸琉沒有出手相助,這宋府的人,便沒有再上門,而那宋老太太,據說已經從剛開始的半癱到如今的全癱,說話也不利索了。

今兒見著宋嫣,瞧她還是一副娉娉嫋嫋的俏麗模樣,只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愁色。可江妙卻知,宋嫣已經定親,就要出嫁了。

江妙招呼她一道落座,倒是好奇,問道:“阿嫣今日來,可有事?”

宋嫣因宣王病癒而感到高興,又見這位表嫂,小臉消瘦,一看就知這段日子受了不少的苦。宋嫣道:“大夫說,我祖母怕是熬不過這個月了……”

江妙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她不喜歡宋老太太,這會兒聽說她時日無多,也沒多少感覺,開口淡淡道:“你今兒來,就是同我說這些?”

宋嫣道:“我知道說有些不妥,我祖母有些事情,的確太過分,可我還是希望表嫂念著她活不了多久了,別太介懷。今兒我來,也不是因為這事兒,只是前些日子,我沒法出門,有心想來探望,可是……如今終於有機會了,就想來看看。表嫂清瘦了,懷著孩子,可要多注意些。”

江妙知宋嫣是個心善的,也能從她的言辭間,聽出宋家人不喜歡讓她同宣王府往來的意思。她既好心前來看望,那她自然樂意之至,道:“嗯,我會的。聽說你也快成親了,到時候我和王爺怕是去不了,就先在這裡恭喜你。”

說起親事,宋嫣倒是沒有臉紅,那位徐家公子,也算是一位如意郎君,只是她並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可她娘說了,成親便是過日子,人家對她好,就夠了。宋嫣莞爾一笑,道:“謝謝表嫂。”

這段日子,她知道了好些事情,知道了當年宋家是如何對待陸琉的,所以在知道宋二爺的事情,是陸琉設下的一個圈套,她也恨不起來。只是她曉得,陸琉最聽她這位表嫂的話,她這位表嫂是個聰明人,若是她能在旁邊勸著些,便能讓陸琉放下對宋家的恨意。這樣,就夠了。

見過宋嫣,江妙便回去,瞧著陸琉剛從淨房出來,步子有些虛浮,便忙上前扶著他,道:“怎麼不叫人?”

陸琉衝著她笑了笑,“哪有這麼虛弱?現在已經好多了。”

江妙緊張的瞅了瞅,瞧他的確比先前好多了,有力氣下榻走路了。她心下開心,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了:“剛才宋家表妹來過了,同我說,宋老太太怕是熬不過這個月了……”

說著,她抬眼細細打量陸琉的臉色,又道,“陸琉,我也不喜歡宋老太太,不喜歡宋家人。只是日後咱們就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去管這些了。你是我的夫君,你對我好,我也會珍惜你,對你好。”

她竟對他這般小心翼翼……

陸琉有些失笑,同妻子在榻沿落坐,撫著她的臉頰道:“妙妙,我都聽你的。”說著,便摸了摸她鼓起的肚子,目光越發柔軟了幾分。

江妙曉得陸琉不會騙他,說聽她的,那便就會聽她的。她捧著他英俊的臉龐,湊上去親了幾下,笑笑道:“嗯。咱們就過咱們自己的。”

望著妻子這張俏生生的臉蛋,陸琉有些心猿意馬,當即便吻了上去,摟著妻子的纖細的腰肢,一通揉撫。

自江妙有孕以來,二人便從未行房過,這段日子又經歷了生死,令江妙越發明白陸琉在她心裡的位置。她略略張嘴迎合,喘著氣息小心提醒他:“已經四個月了,可以行房,不過——你得輕些。”

陸琉頓了頓,似是意外。

他曉得妻子寶貝腹中的孩子,自診出有孕,便是半點甜頭都不肯給她,目下他也沒往那處想,只倒是親一陣,抱一抱,也就這樣了。未料今兒妻子倒是肯了。待察覺到她也是想要的,陸琉登時面上欣喜。

江妙被吻的暈暈乎乎的,只想讓他進來,便不知羞的說著這話。說完之後,才想起來,陸琉身子還未痊癒,身上沒力氣,那物件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便急急反應過來,摟著他的脖子道:“罷了,等你養好力氣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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